譚中天執掌禦史台能左右江山社稷之言,確實也在心裏沒有怕過劉一騰,倘若一紙文墨放在劉一龍案台前必定能讓劉一騰心驚膽寒。
譚中天雖然有禦史台“十二飛鷹”,但是與建康城中的“鬼軍”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與大巫之別,就似是一撮泥巴仰望泰山之巔。
“鬼軍”是前朝流落江湖的秘密組織,也是一群勇猛的敢死之士,凶猛異常不亞於地獄來的夜叉。
每一個“鬼軍”死士服碳又破耳,既聾又啞,如此更能一心一意殺敵斬將奪人之命。
譚中天微微抬頭之間,見這一個個“鬼軍”死士喉結奇醜無比,耳朵也全部失去了應有的輪廓,要不是劉一騰身邊的“鬼軍”,劉一騰、劉一虎、劉一躍早就死了。
蕭道成一幹禦史台大小差役見來了劉一騰,各自紛紛低頭半跪於地,不敢再吱聲一字半句。
畢竟,在“鬼軍”的眼裏,禦史台的這一些大小差役就似螞蟻遇見了大象,不可同量相較。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旋即上前半弓了身子,半開玩笑說道:“老王鏢局王光明見過親王殿下,願親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劉一騰並未理會禦史台一幹人等,旋即又從袖子裏極速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青色小壺,遞與王光明道:“王哥哥啊,你就別逗著玩兒咯,救人要緊,救人要緊呐!”
“這是本王新煉的‘五胡散’,正好解了陛下‘無毒不丈夫’之毒。這‘五胡散’奇毒無比,入人之腹定能化為一地奇臭無比的血水!”
“如此奇毒之物也隻與劉一虎說過,但是他也不知道下藥引子的先後順序。可不能像‘無毒不丈夫’之毒禍害江湖、禍害天下!”
“……”
王光明顫抖了雙手,極速跪拜謝道:“親王殿下慈悲,我兒王僧虔有救了,公良全忠也有救了!”
王光明極速閃去王僧虔身邊,抓過一隻茶盞,全部倒掉了茶盞裏的江南佛手鐵觀音,捉出衣襟擦了又擦,擦了又擦,擦了還擦!
嘭,——
王光明旋即拔開了青色小壺上包了絲絹的玉塞,而後緩緩“嘩啦、嘩啦”全部倒於茶盞中。
雖然這東西叫‘五胡散’,但如今卻如清澈的泉水一般亮堂,初眼看來更是無色無味,也正好應了劉一龍‘無毒不丈夫’之毒的無色無味。
王光明扶正王僧虔的身子,而後又扶正了公良全忠的身子,先裂開王僧虔的嘴唇緩緩喂入一小口,而後又裂開公良全忠的嘴唇緩緩喂入一小口,就這樣左邊一小口、右邊一小口忙活不停,……
陳靜見事情有了轉機,心中巨石落地,看眼前這一種陣勢,王僧虔與公良全忠能活命出百合樓了。
陳靜越女劍一收,緩緩上前,透過麵紗鬥笠瞅見這劉一騰確實麵如光華與王光明青春了許多。
陳靜緩緩把劍拱手問道:“親王殿下,你就是曾經的幽嫣穀墨家四弟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劉一騰斜視了一回陳靜,手中金絲金鞘長劍撞擊案台,咚,而後錦繡華衫一拂,緩緩坐下。
陳靜驟起一陣尷尬,還好有麵紗鬥笠,當日兩次在劉府麵前遇門而不得入,在報國寺遇劉一躍而無言,看來今日在百合樓中也不會與劉一騰相交隻字片語。
陳靜覺得幽嫣穀墨家曾經對不住劉氏三兄弟,那今日這一番不是滋味的苦果,就當是自食其果了。
劉一騰身邊的“鬼軍”立了兩柄腰刀在後,餘者散立在禦史台大小差役左右,以及房門之外。
劉一騰又環視了這一間屋子中的慘狀,旋即又幽幽說道:“譚大人,你們都快起來吧。你我同朝為官,皆為陛下分憂解難。想不到堂堂一個親王,一個禦史大夫在風塵之地公幹相會,見笑大方啊!”
譚中天緩緩起身,禦史台“十二飛鷹”以及大小差役緩緩再起身,譚中天抱拳畢恭畢敬說道:“回親王殿下的話,實在慚愧啊!百合樓原來真是一處藏汙納垢之地,這不才讓禦史台眾家大小一同前來公幹!不知親王殿下又是為何?”
劉一騰從心裏也恨禦史台這一些人,但是身在官場,自有官場中的言語之術,旋即笑道:“哎呀,禦史大夫譚大人啦,你們在百合樓鬧這麽大的動靜,想我前腳剛踏入建康城內第一步,建康城中的大街小巷都風傳開了。這不,前一些日子公幹巡視孟婆江南州郡,正好有諸多接地氣的民情稟明陛下!”
“隻是方才路過東府鎮一番好奇,也就上百合樓來看看。雖然沒有親眼看見禦史台的人殺了大將軍府的人,畢竟這樣無稽之談的事怎麽可能會出現在百合樓中呢?”
“至於方才看見譚大人舉刀劈向老王鏢局少主之頭,但是本王也聽說了,這是要為兄弟兩肋插刀留一回千古美談。譚大人,幹得好,幹得妙,不愧是陛下信任的人。譚大人前途無量,當是劉一騰楷模!”
“不知本王上了百合樓,有沒有打攪譚大人成全‘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千古美名?倘若有,不妨再成全一次,本王就當是做一次見證;倘若沒有,不妨也該各自打道回府了。禦史台一向以公事繁忙著稱,早一日回府也就多一個時辰為陛下分憂解難,譚大人,是這一個理嗎?”
“……”
劉一騰盯住譚中天不發一言,譚中天也心知肚明,眼下“鬼軍”在場即使殺得了劉一騰,可禦史台的眾人必將全無活命,況且還有一個幽嫣穀墨家穀主陳靜,更有總愛和事的天下第一逍遙扇王光明。
譚中天不得不從心底裏從長計議,況且劉一龍如今隻聽譚中天的話,譚中天又生出了九分底氣。
譚中天覺得,必須要搶先劉一騰再一次入宮麵聖,生幾件事端讓劉一騰來背負這一個罵名。
然後,無論劉一騰再如何向劉一龍稟明孟婆江南州郡的實情,那又如何能再被劉一龍取信呢?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譚中天正了正身子,旋即畢恭畢敬抱拳說道:“回親王殿下,如今百合樓有親王殿下坐鎮,禦史台也便放寬心了。我等這就回禦史台,也就不打擾親王殿下善後了!”
劉一騰金絲金鞘長劍一拂,仰頭大笑道:“陛下真沒看錯人,如譚大人這般忠君為國確實世間少有,本王代列祖列宗先感謝譚大人,譚大人,譚大人慢走不送!”
劉一騰並未起身,右手早已做恭送狀,譚中天捉回腰刀入鞘,旋即大氅疾飛,一群皂影相扶離開了這一間血跡斑斑的屋子。
譚中天尋了台階走了,劉一騰也不得不緩緩起身,一邊抱拳與王光明說道:“王哥哥啊,王哥哥,我得先去了。隻怕搬弄是非的譚中天無中生有挑起事端,老王鏢局惹怒了禦史台,這麽多年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善終。你可得小心啦!”
王光明放下了茶盞,一邊拱手笑道:“多謝親王殿下提醒。隻是該來的終歸要來。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緣分天定那就順其天道,也算是道法自然了吧!”
劉一騰緊握金絲金鞘長劍旋即又瞅了一眼陳靜,錦繡華衫重重擲地又一拂,一句“哼”,之後領了“鬼軍”死士極速離開了百合樓。
就在這一個時候,閃來了老王鏢局張三與李四,王光明麵有喜色疾呼道:“張三哥,李四哥,你們來的正好。王僧虔與公良全忠中了‘無毒不丈夫’之毒,還好有親王殿下賜的五胡散,咱們先回老王鏢局再做商議,建康城中出了這麽大的事,一時半刻必定不得安寧!”
張三架住王僧虔在左、李四架住公良全忠在右極速極速,王光明輕撫折扇急步率先奔出了這一間屋子,陳靜心裏還惦記著剛才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的呼救聲。
“穀主,咱們趕快離開百合樓這一方是非之地,趁禦史台與百合樓還未緩過神來,先走一步呐!”
“如今,王僧虔與公良全忠雖然有五胡散以毒攻毒,但是二者都是劇毒,沒有一月半旬也難恢複!”
“穀主,咱們先送二人回老王鏢局安頓好,再行商議它計!”
王光明說的有理,陳靜不得不從了王光明,旋即正了正麵紗鬥笠斜持了越女劍與張三和李四殿後。
陳靜一行人幾乎是劉一騰與“鬼軍”前腳走、後腳跟上的節奏離開百合樓,百合樓中的家丁與護院隻得眼睜睜看著這一群人離開。
百合樓中的女孩兒驚嚇過度,並未有一個人敢吱聲,角落處的盧貴扶住一臉怒氣的媽媽桑。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如今有‘鬼軍’開道,還有鬼刀在手,百合樓這一局完敗!倘若再敢有人硬闖百合樓,死路一條!”
媽媽桑大罵之際,又恨恨的盯住盧貴道:“盧貴,豬籠和三天的豬食,你都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