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出來的？”
朧則反問了一句。
從人類掌控有關暗黑大陸的資料看，至少在暗黑大陸外，除了守門人這種亞人類的物種之外，是沒有出現過‘白骨’這種靈魂生命的。
雖然五大災害中的瓦斯生命體埃，看起來也很像是靈魂物種，也有可能是一種寄生性傳播，從而繁衍，具有特殊力量的微生物。
這和眼前的骷髏還不一樣。
因為，這是一個被剝去了血肉，靈魂得以保存的人類。
有人類的特質。
這種東西，更應該在‘門內’。
“亞人種？魔王的子嗣……血脈？”然而，骷髏歪了一下腦袋，靈魂波動傳遞出了疑惑感。
接著，骷髏的靈魂突然開始吟唱，眼窩中兩團靈魂之火沸騰。
朧眼中，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靈魂音符，驟然被附加上了一種極為可怕的意誌。
一些音符跳動重組，變成了全新的五線譜。
使得美妙的音律，聽起來更為絲滑悅耳。
隨即，毫無預兆。
朧的身體就燃燒起了火焰，他的四肢頃刻被燒焦，變得漆黑。
體表的蠶絲衣物根本無法阻擋這種力量。
換做一般的念能力者，是看不到這種靈魂能量的，可能隻瞧見一具人類突兀氣血消彌，肉身焦黑萎縮，突然暴斃。
恐怖的靈魂能量與威壓。
“嗯……這才是黑暗奏鳴曲的原調？真是厲害……同為靈魂係的手段，連我都能被影響到，看來……魔王所晉升的力量序列，和我在同一條升級線路上呢。”在骷髏注視下，麵前的火人忽然喃喃自語。
隨後身上包裹著的火焰，突然轉為陰森的幽綠色。
它的吟唱戛然而止。
轟！
焚燒朧的靈魂之火爆裂開來，從中露出一張與骷髏差不多的骨麵，但更為猙獰邪惡。
正是錘石的容貌。
一刹那，朧便擺脫了‘音樂’帶來的影響與束縛，閃到了骷髏麵前。
以錘石一雙讓人驚駭的綠色眼眸死死盯著骷髏眼窩中，那兩簇靈魂之火，揚起惡劣的笑容，“畢竟不是魔王……單憑你，還差了點意思。”
“不過……我倒是感謝你的出現，幫了我大忙……”
說著，格瑞之燈的鎖鏈如一條長蛇，纏住了骷髏被黑袍籠罩的骨幹，開始收縮。
而朧的手上，也就是鎖鏈的另一頭。
一把懸掛著的，猶如鐮刀狀的巨斧，已經被握在了手裏。
“有機會……我會親自找到他，和他一起欣賞一下黑暗奏鳴曲的……”
話落，巨斧赫然揮起。
劈在了骷髏的頭骨上。
沒有將其骨頭破壞掉，而是斧刃穿過骨架，觸及到了目標的靈魂之火。
繼而，朧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幕幕的影像。
他在讀取骷髏的靈魂記憶！
進而了解這片未知的世界。
……
走馬燈一樣的場景中，他看到了許多的人類，‘他’似乎深處在一座宏偉的城堡之中。
又像是一片精心開鑿出的地下空間，建築精美，擺放有各種人類使用的器具，美輪美奐……
接著畫麵一轉，‘他’又出現在了一間大廳。
高台之上坐著一尊模糊不清的身影。
屋內的其餘人，有女人坦胸漏乳，身披薄紗在隨著響起的音樂偏偏起舞。
也有的，在舉杯狂飲，喝著某種猩紅色的**。
並不全是人類。
但似乎，每一張麵容，無不是如癡如醉或癲狂魔怔。
有一種‘群魔亂舞’的感覺。
朧宛若一個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旁觀者’，在審視著一切。
他轉頭，看向了一處高台，那裏有一個長著潔白翅膀，一絲不掛的孩童在彈奏著豎琴。
模樣聖潔。
詭異的是，在孩童身邊就躺著一位看似醉酒的美女，在為其‘服務’，情景十分不和諧。
朧又扭頭瞅向另一邊，一個同樣在演奏音律的生物，一邊拉著小提琴，一邊操控某種能量，隔空將一名人類的身體擰成麻花，仿佛在榨幹這人體內的生命精華一樣，使得最終一股股鮮血流出，填滿了桌上的酒杯。
大廳內，大部分的物種，都保有一些人類的長相和特征，不似朧之前遇到過的生命體，千奇百怪。
“這些……都是高級智慧的生命體，具有非凡的力量。”
朧心中恍然。
有人類……但均是侍奉者，是被犧牲和玩弄的對象。
隨即，他終於看向了坐在大廳中心，那橫臥在一張王座上的模糊影子。
他知道……這東西就是魔王。
隻是，他看不清長相。
當朧的目光與魔王接觸的一瞬間，大廳內所有的畫麵，猶如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都定格了，音樂也消失了。
“人類……”
影子晃動，好像察覺到了朧這位不速之客的闖入，一聲歎息。
“從那片湖中小島，重新爬上岸的可憐蟲。”
這句話嘲笑的意味太濃了。
朧沒有回應。
這時，魔王的手臂突然自影子中伸出，朝他張開了長有漆黑尖銳指甲的大手，“你被選中了……來吧，成為我的仆人。”
是魔王想，朧才會看到他的一部分肢體，如果對方不想，朧是無法直視魔王形體的。
哪怕……這隻是一段由靈魂而產生的記憶。
“強到這種地步了嘛……所有與靈魂有關的事物都能操控？”
朧摸著下巴，思索道。
對魔王的邀請，視若無睹。
這已經牽扯到一點時空錯位的規則了。
“還是說……作為高等生命體，對於能量本源的理解和駕馭，已經到了超脫的境地，而不是單一的靈魂……是指所有能量？”朧又囈語了一聲，然後才看向魔王，“很厲害……從上位者來俯視我，哪怕隻是借由靈魂當媒介，也瞬間知曉了我的全部，在洞悉靈魂這一點，更為純粹。我還需要依靠能力搜索和尋找靈魂的碎片……你隻是看了一眼，就都知道了。”
“你很特殊……從時空演化出的平行世界而來，你的靈魂……有著不一樣的味道。”
魔王將手臂重新收回到了影子中。
朧雖然沒有直麵回答，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拒絕。
“所以……你看上我不是因為靈魂這種能力，而是因為……我穿越者的身份。”
朧挑了一下眉頭，“換而言之，你有辦法……前往其他世界？”
“或者……在這片大陸上，有某種力量可以打破次元間的隔絕。”
“……”
魔王沉默不語。
探查靈魂的記憶，也十分危險。
如果朧沒有這份實力的話，在這種場景下，剛剛所演奏的黑暗奏鳴曲，可能就已經讓他湮滅了。
也正因為朧的靈魂足夠強大，單靠‘記憶’這個媒介，存在於此的魔王，是奈何不了朧的。
畢竟不是本體。
僅是一小部分，遺留的力量。
接著，還不等朧繼續發問，眼前的一幕，突然煙消雲散。
轉到了另外一個場景。
是骷髏自身的其他記憶點，所變化出的景象。
魔王主動‘驅趕’走了朧。
這裏是一處高山部落，有著人類居住……在朧的注視下，他發現部落裏的人類與暗黑大陸的物種竟然能夠和平共處，雙方相互幫助，人類照顧巨大的生物，而後者則幫助部落的人抵禦外來危險。
另外，朧還察覺到，一些人類的長相很特異……有獸化的征兆。
而這種與人類能夠共存的物種，均有一定的智商，且性情溫和。
不過說到底，人類還是沒有改變攀附強大生物的這一特點。
雖然關係沒有那麽直接。
“難怪會問我是不是人類……在這片土地上，區分種族的，不是外表，而是力量形態……”朧明白了。
繞不開兩點，進化與繁衍。
人類也在進化，也在改變。
人類沒有特殊性，也是生態鏈的一員，而且在暗黑大陸存在已久，這樣一來，自然免不了出現和其他物種結合，產下‘新生命’這一環。最重要的是，生育、繁衍，在暗黑大陸上，不是人類世界所理解的那麽簡單……暗黑大陸上的生命體，千奇百怪，無性繁殖、無媒介生育、甚至可能人類出去轉一圈，就被某種孢子或微生物感染，從而誕下了‘異變基因’。
嚴格來講，蟻王梅路艾姆也是這種，隻不過是靠蟻後吃掉了人類，才生出來的。
這種基因**和生育方法，也超出了常識。
揍敵客家族中的亞路嘉，也算……
都是人類加其他物種求新求變的結果。
“難怪會有亞人種，甚至一些魔獸，比如帶領小傑他們前往獵人會長的凶狐狸一家……都是這麽來的嘛……”
“如此說，湖中島的人類世界，是沒有受到血脈汙染的純種人了。”
想著，朧退出了記憶碎片，回歸到了現實。
純種人，也意味著沒有進化的最底層基因，代表著絕對的弱小。
朧頂著一張錘石麵容，微微張嘴，就將骷髏眼中燃起的靈魂火焰如氣體一樣吸入肚中。
“靈魂份量變弱了……哼。”
朧變回原本的樣子，揚起嘴角。
知道是魔王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