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廷身上沒有嚴重的外傷,但在底下壓得太久,搶救後還沒有轉醒送進了ICU。

裴辰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從搶救室外跟著轉到重症監護室外,他自己還帶著病,朱浩然擔心他撐不住讓他去休息一會兒:“我在這裏看著,他一醒就告訴你,不然等他醒了你卻垮了怎麽辦,別讓他擔心你。”

聽到最後一句他才同意,鑒於他之前的病例,腫瘤科接收了這個病人調給他一張床位,朱浩然看著他睡下終於有種使命完成的成就感。

他虧空的太久,一睡便睡的很踏實,蔣廷醒來時就隻能看見朱浩然,緊接著閉上了眼。

朱浩然氣笑:“你這是什麽意思,信不信我拔你氧氣管?”

蔣廷又睜開眼睛,動了動嘴唇沒發出聲音,朱浩然卻讀懂了他想問什麽:“放心吧,他也沒事,為了等你三天沒睡,現在睡著呢。”

裴辰景一覺醒來睡得腦子昏沉,看著陌生的醫院有點懵,聽到朱浩然告訴他蔣廷醒了才反應過來,走的著急一瘸一拐的。

“什麽時候醒的?”

“兩個小時前,他不讓我告訴你,讓你好好休息。”

人還在ICU,醫生說他受的都是內傷,肋骨骨折和輕微腦震**,探視的時候蔣廷一直看著裴辰景眼都不眨一下,他就想起腦震**這回事來:“還認得我嗎?”

蔣廷手臂動了動,張開手掌叫他:“辰辰。”

因為肋骨疼,說話便發不出很大的聲音,像是曖昧的低喃,裴辰景鼻子一酸輕輕握住他的手:“我在。”

蔣廷扯了扯嘴角很高興的樣子,他身體還虛弱,裴辰景沒在裏麵待多久就被護士請了出來,蔣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到門關上才閉眼。

裴辰景又從窗戶裏看了一會兒,見他確實睡了,被朱浩然勸回病房去。

他在裏麵觀察了兩天,身體各項數據穩定後轉移到普通病房,普通病房裏人滿為患,就算是蔣廷這時候也沒有辦法使用鈔能力,隻能和其他傷患擠在一起。

“委屈蔣大少爺忍一忍,”朱浩然戲謔道,“這回住不了單人病房了。”

蔣廷隻看著裴辰景:“不委屈,住走廊都可以。”

裴辰景端著一碗小米粥吹涼了喂到蔣廷嘴邊,蔣廷乖乖張口抿下,看到裴辰景手上的戒指眼睛頓時一亮:“你肯戴戒指了,你是不是願意重新接受我了?”

裴辰景繼續吹著小米粥:“喝完再說。”

說是小米粥,湯多米少,蔣廷胃裏太久沒進東西,要一點點地適應,比裴辰景做完手術時還要脆弱,不一會兒就喝完,他卻也冷靜了下來。

裴辰景願意接受他是他求之不得的,如果是別的時候他會很高興,但他不希望是現在,不希望是因為自己救了裴辰景。

“你要想清楚,不要勉強。”

裴辰景摩挲著戒指:“你不希望我答應你嗎?”

“以前是想的,”蔣廷目光溫和地看著戒指,“但是被埋在下麵的時候我想的卻是,幸好那時候你沒有答應,不然我若是出不去了,你該怎麽辦。”

裴辰景的手一抖,平穩了呼吸看著蔣廷:“上一次是我追的你,這次輪到你追我了。”

“我可以追你嗎?”

“你難道不是該問我可不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蔣廷伸手抓住他的指尖,眼角已經有水痕湧現:“那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可以。”

裴辰景將整隻手塞進他的掌心:“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你追到我了。”

井冉也送來了醫院,隻是他傷的輕,沒得床位可以住,但至少和裴辰景他們取得了聯係,都擠在蔣廷的床周圍噓寒問暖。

項弈看到裴辰景手上的戒指就明白了,按了按蔣廷的肩膀:“這次要好好珍惜。”

蔣廷看了眼井冉又看看項弈:“你也是。”

意有所指,相視一笑。

蔣廷聯係了蔣家,兩天後直升機帶著醫生來接走了他,順便捎帶著他們一起救出了災區。

臨走前,蔣廷囑咐裴辰景好好住院修養謹遵醫囑,然後回去上學不要擔心他,落地後蔣廷被直接送去了專用醫院,他們沒能再見到蔣廷。

原以為裴辰景剛剛與蔣廷重修舊好就又分開會情緒低落,朱浩然都準備好了一套安慰的說辭,沒想到一句都沒用上。

“傷心什麽,他在那裏能得到最好的治療,這才是最重要的。”

項弈削著蘋果,切開一半給了裴辰景一半給了井冉:“辰景又不是小孩子了,談個戀愛還要黏在一起才行。”

四個人中唯一的單身狗朱浩然酸的牙疼:“這就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誰能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你們都脫單了,太不仗義了。”

他有種被背刺了的落寞,兄弟說好一起走,結果隻有我是狗。

裴辰景安慰他:“這說明你的桃花也快到了,好兆頭。”

朱浩然打起了精神:“真的嗎?”

井冉忍住笑一本正經道:“真的。”

他將吃剩的蘋果核扔進垃圾桶,左手還吊著,項弈替他擦幹淨手指上的汁水:“不早了,明天開始恢複上班,我們就先走了。”

“好,也不用總往這邊跑,留著時間過二人世界吧。”

二人世界?井冉側身看了看項弈,他們確實需要一次約會,但不是現在,他一點也不想約會到最後卻因為半殘什麽也做不了。

“想什麽呢?”

回去的路上井冉一直心不在焉,一抬眼發現已經到了自己家樓下。

“想你要不要上來坐坐。”

項弈指指他左手臂:“能正常生活嗎?”

井冉順勢搖頭:“不能,你要來幫我嗎,我家離公司也很近,不會耽誤你上班。”

他的目的很明顯,坦**的好像他真得隻是需要項弈照顧一樣,項弈繃著臉抬抬下巴:“那你還不前麵帶路,我又不認識你家。”

他養的狗拜托朋友接去照顧了,房子裏安安靜靜,關門時的回音顯得十分空**。

項弈在他的指揮下煮了碗麵,熱騰騰兩大碗吃的鼻尖冒汗,一抬頭發現他碗邊上堆了一撮蔥花:“挑食可不是個好習慣。”

井冉堅決不吃:“一股怪味。”

怪味項弈沒有覺得,他來者不拒從不挑食,但可以理解有的人就是味覺更敏感一些,能吃出與旁人不一樣的味道。

“那你還有什麽不吃?”

井冉想了想道:“不多,要看做的好不好吃,比如半生不熟的洋蔥不吃,太腥的魚不吃,螃蟹的肚子不吃,清蒸的海鮮基本上都不吃。”

“螃蟹不吃肚子隻吃腿?”

井冉理所當然:“對啊,你不覺得腿比什麽蟹黃蟹膏更好吃嗎?”

項弈不置可否:“那以後腿歸你肚子歸我。”

“沒問題。”

洗澡井冉尚可自理,但僅限下半身,左手使不上勁,上衣隻能搭在身上等著項弈給他穿。

胸腹大大咧咧地露著,剛被水汽蒸過,上層表皮細胞吸滿了水嫩的不行,還帶著沐浴露的清香,褲腰也鬆垮地掛在胯骨上,隱約露出一半的人魚線,然而項弈目不斜視,給他上衣扣子扣得端端正正。

“好了,睡吧。”

井冉一番巧思白費,有口難言地沉默著上了床,忽然聽見項弈憋不住似的笑出聲,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笑什麽?”

項弈忽然湊近,扶著他後背俯身吻住他嘴唇。

“閉眼。”

檸檬薄荷味的舌頭**,井冉立刻反應過來不甘示弱地糾纏,足足有一分多鍾才分開,嘴唇被磨的發紅像要破皮,項弈也不遑多讓。

“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行了吧,睡覺。”

“不行,”井冉蹬鼻子上臉,扯著項弈的衣袖不鬆手:“我挺著怎麽睡啊。”

他現在哪哪都精神,讓他就這樣睡覺簡直殘忍,項弈低頭看了一眼跨過他上床,按掉了臥室裏的燈。

呼吸聲靠近糾纏,黑暗裏耳朵比眼睛更靈敏,井冉在被觸碰的瞬間喘息加重,伸出去的右手被項弈按在**。

“別亂動。”

十分鍾後井冉額頭抵在項弈肩上,緊抓著床單的右手緩緩鬆開,項弈抽紙擦手,拍拍他的背:“好了嗎?”

井冉直起身來:“你不要?”

“怕你一隻手不夠用,我沒興趣壓榨傷患。”

這話狂得很,反正井冉滿意了,他躺進被子裏看著項弈摸黑去洗手,回來時已經開始犯困。

“晚安,男朋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