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景沒想到許沅會來找他,現在兩個人麵對麵地坐在咖啡廳裏,他驚異地發現自己見到許沅的時候內心竟然已經毫無波瀾了。

許沅依舊像照片裏的那個少年一樣光彩照人,一點都沒有變,變得是裴辰景,他一點也不在乎和蔣廷有關的一切了。

“你和蔣廷分手了?”

他開門見山地問道,繼而緊緊盯著裴辰景的表情,而裴辰景隻是將他打量了一遍悠悠地點了點頭:“是啊,分了很久了,你的消息不太及時啊。”

許沅狐疑地看著他:“看不出來你以前那麽喜歡蔣廷,放手的時候卻比誰都幹脆。”

裴辰景無所謂地笑笑,連他的情敵都覺得他愛死了蔣廷,也難怪蔣廷一下子不能接受被他甩了的事實。

不過現在沒了他霸占著蔣廷身邊的位置,蔣廷終於能得償所願和他的初戀許沅在一起了吧,看起來許沅還是很在乎蔣廷的,甚至會特意跑來當麵確認他們分手的事情。

而他之前表現的那麽生氣不過是因為自己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覺得不爽了,他一向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裴辰景不知道許沅會不會對此難以忍受,不過後來他又覺得是自己杞人憂天了,蔣廷怎麽舍得讓許沅不高興呢。

他不知道蔣廷是因為什麽原因和許沅分開的,隻知道後來許沅去了國外,他們兩個之間幾乎斷了聯係,可許沅回國的那天卻是蔣廷去接的,還陪許沅吃了晚飯後才回家,而裴辰景對此毫不知情,第二天看到有人發的朋友圈裏的照片才知道。

照片有些模糊,但蔣廷的側臉清晰可辨,他扭著頭在聽許沅說著什麽,許沅向他那一側傾身,兩個人靠的很近,看起來就像是要接吻。

裴辰景覺得心口發緊,蔣廷明明說過已經和許沅沒有關係了,如果真的沒有關係又為什麽會瞞著自己。

他惶恐得渾身發抖,滿腦子都是蔣廷會不會因為許沅回國而和他提出分手,卻又不敢在蔣廷麵前提起,怕蔣廷覺得他無理取鬧。

他們隻是在一起吃了頓飯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麽,裴辰景自我安慰地想。

可後來偶然見麵時裴辰景發現許沅對自己充滿了敵意,他在蔣廷麵前時故作矜持,在自己麵前卻若有若無地暗示他和蔣廷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裴辰景嫉妒得發狂卻又無可奈何,皮笑肉不笑地回懟許沅:“謝謝你以前將他照顧得這麽好,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對他的。”

許沅並不多麽愛蔣廷,但他知道蔣廷曾經喜歡他,如今看到蔣廷身邊有了別的人又覺得不高興,可裴辰景看起來並不是他幾句話就能趕走的

於是他趁蔣廷不注意時故意設計裴辰景,看起來像是裴辰景將紅酒倒在了他的身上,驚呼聲引來了蔣廷的注意,裴辰景憤怒地看著許沅向蔣廷解釋,蔣廷看了許沅一眼又看向他,語氣平淡地說:“向許少爺道歉。”

裴辰景沒想到蔣廷會這樣說,憤怒和震驚糅雜在一起讓他猛地轉身看向蔣廷:“你說什麽?”

蔣廷微微皺著眉看著他道:“你弄髒了許少爺的衣服,就該向他道歉。”

大廳裏的燈光璀璨明亮,許是人太多了,裴辰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弄得他有些頭暈眼花,可他清清楚楚看得見許沅微微笑著得意的神色,耳邊還在回響著蔣廷讓他道歉的聲音,裴辰景手指蜷了蜷:“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我很抱歉。”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什麽樣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腦袋裏是空的,像是一隻被泄了氣的氣球。

他看著許沅表演的樣子覺得自己可笑至極,而他也沒有心情在這裏呆下去,說了一句去洗手間不管蔣廷聽沒聽到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在他走後,蔣廷對著笑著的許沅輕聲開口:“我知道是你做的。”

許沅的笑容僵在臉上:“你,你在說什麽?”

“他不敢對你那樣,看在從前你照拂我的麵子上我不想讓事情鬧大讓你難堪,但你最好不要再弄這種無聊的把戲。”

蔣廷錯身離開,許沅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動。

回家的路上裴辰景一直情緒低落,在車上的時候也一直看著窗外走神沒有說話,甚至蔣廷和他說話時他都沒有聽到。

蔣廷對此並沒有解釋什麽,直到裴辰景自己憋不住問他:“你真的相信那是我做的嗎?”

蔣廷卻說:“是誰做的並不重要,那種情況下鬧起來誰都不好看,息事寧人才是正事。”

裴辰景這才確信蔣廷其實什麽都知道,比起誤會他,明知許沅是錯的還要包庇許沅的行為更讓他感到心寒,原來自己不過隻是蔣廷權衡利弊中的一環,是蔣廷可以為了利益而放棄的一塊沒什麽重量的砝碼。

那時候裴辰景甚至狗血地想,如果自己和許沅同時被綁架隻能救一個的話,蔣廷大概也會選擇許沅吧。

現在他選擇主動退出,這樣蔣廷就不用為難了。

也或許就算他不退出蔣廷也不會為難,不過誰知道呢,裴辰景自嘲地想,蔣廷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個難以抉擇的災難,他唯有自救。

許沅沒有從他這裏停留太久,得到了答案就離開了,裴辰景一個人坐在那裏喝完了咖啡,以前為了照顧蔣廷的口味他總是喝很苦的咖啡,但他其實更喜歡甜的。

窗外天氣陰沉,這樣的天氣其實很適合睡覺,但是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的天氣裏舒舒服服地睡過覺了,裴辰景不著邊際放空著思緒。

深秋的雨來的遲緩拖遝,陰沉了一天才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裴辰景的感冒也像秋雨一樣緩慢,在頭疼了一天後才感覺到喉嚨腫痛鼻腔堵塞。

剛開始適應新工作,他不太想這個時候請假,摳了幾顆感冒藥吃掉就出了門。

他帶著一腔鼻音和井冉打招呼時井冉都嚇了一跳,略帶擔憂地打趣道:“還以為公司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招了一個**,你還好吧?”

裴辰景戴著口罩搖搖頭:“不是很好,你最好不要靠我太近,當心傳染。”

正式入職後他才知道井冉是他的直屬領導,性格好沒什麽架子,在他手底下的人就都無拘無束愛開玩笑。

他拖著一副病軀沒精打采地坐下來,井冉站在他身後拍拍他肩膀朝其他幾個人道:“小裴今天生病,大家多照顧照顧。”

離他最近的女生移動著辦公椅過來塞給他一顆檸檬:“看起來好憔悴,喝點檸檬水會好一點。”

裴辰景勉力笑笑:“謝謝。”

女生擺擺手:“你還是別笑了,笑的跟哭一樣。”

幾個人哄笑開,各自貢獻了一點感冒小妙招給裴辰景,他一一記下打算都試試,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標記著快遞,但他不記得自己買過什麽東西。

“喂,你好,是裴辰景裴先生嗎?”

裴辰景走到茶水間:“是我。”

“您有一個快遞需要簽收,但訂單上沒有寫明具體住戶,請問您住在幾單元哪一戶?”

“我現在不在家,麻煩你幫我放在寄存櫃裏吧。”

這個快遞來路不明,他不敢隨便告訴快遞員自己家的門牌號,想等回家的時候再取,卻因為感冒難受將這件事情徹底忘在了腦後,直到幾天後他又一次收到了兩個快遞,裴辰景才想起來幾天前的那一個。

發件人是同一個人,裴辰景心有疑惑,怕這其中有什麽騙局當著快遞員的麵拆開了快遞,卻在一層又一層的包裝中拆出一隻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手表時愣住了。

謎底昭然若揭,除了那個人裴辰景再也想不到還會有誰給他買這樣的東西了。

他深吸了口氣把蔣廷的電話從黑名單中拉出來撥出去,蔣廷接的速度很快,裴辰景聽到他聲音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等蔣廷叫了他的名字才回神。

“東西是你買的嗎?”

“什麽東西?”

裴辰景從來不知道蔣廷這麽會裝模作樣,冷哼一聲道:“如果不是你的那我就丟掉了。”

蔣廷一噎不得不承認:“是我。”

“為什麽?”

“你應該會喜歡。”

蔣廷說的沒錯,那隻手表他曾經很喜歡,蔣廷看到的時候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想要就買,但裴辰景沒答應,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想起來,至少蔣廷給他花錢的時候還是很大方的,可如果他愛自己的程度有那樣的一半就好了。

“蔣廷,”裴辰景冷冷地叫他的名字,“我覺得那天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要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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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