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川回到鋪子裏,第一件事就是讓曹煥淳派人去東福記買點心。
這東福記分明就是徐家搞出來針對雲福記的,他就想知道徐家哪來的底氣跟自己競爭。
很快,點心買回來了,鋪子裏的人品嚐過後一致認為,這點心裏就是添加了黃糖。
曹煥淳疑惑道:“可是咱們壓根也沒有賣過黃糖啊?”
淩川眯起眼睛說道:“所以他們用的應該是白糖。”
“白糖?”曹煥淳驚訝起來:“那玩意兒不是隻賣給廣豐號了嗎?十兩銀子一斤的白糖用來做點心,那不是要虧死?”
淩川一聲冷笑:“也有可能不是十兩銀子一斤,量大從優嘛,對了,那廣豐號的背景還沒調查到嗎?”
曹煥淳兩手一攤:“就你這麽使喚人,我哪有那功夫啊。”
淩川頓時一窒:“行吧,這事你不用管了,你那鋪子找好了沒有?人手招募得如何了?”
曹煥淳說道:“鋪子倒是找了一個,不過我覺得,就一個鋪子怕是不夠用,京城這麽大,跑腿的就算累死也跑不過來呀。”
“那你就多找幾間鋪子,這事短期內怕是隻能往裏麵砸錢,等京城裏的百姓習慣了有事喊跑腿去做,咱們才能見到回頭錢。”
淩川說道:“招人不分優劣,越多越好,每人每月給一兩銀子,算是底薪,跑腿賺的錢再給他們提成,你要做的就是從中發掘可用之人。”
曹煥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淩川歎了口氣:“兜裏才剛富裕點兒,就得往外撒。對了,我這個東廠檔頭,朝廷連俸祿都不給的嗎?”
曹煥淳尷尬起來:“這不是朝廷還沒認可嘛,等什麽時候咱們東廠能站到朝堂上的時候,哪還缺那點俸祿。”
淩川嘟囔一聲:“既沒個身份,又不給工錢,還要幹那麽多活兒,我還是頭一回幹這種賠本買賣。”
曹煥淳無言以對,換了個話題問道:“那東福記你打算如何處理?”
淩川想了想說道:“本來我還打算慢慢陪他玩兒的,不過眼下看來煩心事太多,我也就懶得跟他磨嘰了,直接把他摁死得了。”
“淩公子這是胸有成竹了?”
“嘁,在我麵前玩這種把戲,無異於跳梁小醜,何況他的命門都捏在我手裏,我隻需斷了他的白糖,他就隻能等死。”
“那你是打算斷了廣豐號的貨?”
淩川豎起食指搖了搖:“不不不,我有更刺激的玩法。”
“更刺激的玩法?”
鋪子裏的正牌夥計裏裏外外加起來有十一個人,原本他們還圍在桌案前製作點心,聽到這裏的時候,一個個全都豎起了耳朵。
小桃紅更是連手裏的點心都放下了,湊到淩川身邊:“淩公子,你快說說。”
淩川後仰身子:“你們一個個的,至於嘛,這不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嘛,他敢虧本賣,那咱們就全給他買下來好了,看他虧得起多少。”
“就這?”
眾人都失望的回去做點心去了。
“本來嘛。”淩川不滿地說道:“他敢死,咱們還不敢埋啊,老曹你從賬上支銀子,從明天開始,就雇人去東福記買他們的點心,有多少買多少,讓他們的點心一塊都賣不出去。”
“什麽賣不出去,這不是全都給咱們買了嘛,再說咱們買那麽多點心幹什麽?”
“你不懂,他們虧錢賣點心就是為了打響招牌,咱們把他點心都買光,他這招就不靈了,至於買回來的點心,咱們稍微加工一下原價再賣出去就行了,那一丁點虧損可以忽略不計。”
曹煥淳的眼珠子轉個不停:“這法子是不錯,但也沒啥刺激的啊。”
“要聽刺激的啊。”淩川起身:“跟我來。”
曹煥淳滿臉疑惑地跟著淩川進了書房。
淩川剛一坐下就開口了:“城外野廟邪神的事弄好了沒有?”
曹煥淳點頭:“好了呀,不是你說要燒幾天香燭,偽造得更像一點兒嘛。”
“那就對了,你還記得徐平嗎?”
“那小子不是被關在縣衙大牢裏了嗎?聽說是照頂格判的,兩條腿都打斷了,少說也要在裏邊關三年呢,也不知道有沒有命出來。”
“老曹,你能不能把他給弄出來?”
“把他弄出來?怎麽弄?”曹煥淳一驚:“你該不會是想要劫獄吧。”
“沒錯,就是劫獄,你把人弄出來,帶到野廟那兒去,給他來個血祭……”
“嘶……”
曹煥淳沉默半晌,最後一點頭:“行,這事交給我去辦。”
“記得寫一篇祭文什麽的,燒半截留半截。”
曹煥淳又愣了一下,最後朝淩川豎起了大拇指:“你幹檔頭這活兒,都有些屈才了。”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不像是誇我呢?”淩川白了他一眼說道:“我這不也是被逼的嘛,徐氏不找我麻煩,我能針對他?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打得一拳開……”
“免得百拳來。”曹煥淳接了一句後說道:“我明白了,我去辦。”
……
左相府的書房裏,安常青正在跟他兒子安傑說著話。
“傑兒,你與那雲福記的淩掌櫃,可還有來往?”
安傑搖了搖頭:“素玉說此人非正人君子,讓我少與他往來。”
“婦人之見。”安常青道:“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麽一點兒自己的主見也沒有?”
安傑迷糊了,心說父親今天說話怎麽跟以往不太一樣啊,父親從小就教育自己擇友需品格端方,有仁義之心,有向善之德,那淩川雖有仁義之心,但怎麽也算不上有向善之德啊。
安常青也不好把陛下的吩咐說出來,隻能說:“為父觀此人行事雖然不善,但品性還算端正,且才智出眾,我兒不妨與其相交,取長補短即可。”
與此同時,在右相府裏,史遷可不像安常青這般繞圈子,直接就跟他兒子史興說:“三條巷有個雲福記,東家叫淩川,皇上很是看重此人,你想法子跟他搭上關係,將來必定對你的仕途大有裨益。”
史興有些納悶:“爹,那一介商賈,何德何能竟得皇上看重?”
“你爹此次江州府賑災,所用的賑災之策便是此人所出,你說他夠不夠格入皇上的眼?”
史興眉頭一挑:“我知道了,不就是一介商賈嘛,拉攏他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啪!’
史遷一巴掌拍在兒子頭上:“你小子給我收斂一點,文武百官都束手無策的江州府水災,人家連出三策,從賑災到安置災民,再到抑製糧價,無不盡顯才智,你還敢看不起人家?”
史興挨了一巴掌,滿臉的委屈:“爹,我知道了。”
“嗯,記住了,要誠心相交,虛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