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川從那小茶館出來,心情還略有些激動,說起來今天也算是有些冒險了,要不是那幾件宮裏的物事,這事恐難善了。

一萬兩銀子,有三千多兩都是琉璃板的賠償,算起來成本也就三十兩不到,原本那些琉璃板可是打算送給呂曦的,現在全都變現了。

回到鋪子裏,那位趙二公子還悠哉遊哉地在那喝茶,不過一看到淩川回來,立即起身:“我爹怎麽說?”

淩川掏出那一遝銀票甩了甩:“爵爺豪爽大氣,二話不說就掏錢了。”

趙佑堂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一萬兩銀子啊,雖說他們永寧伯府掏得起,但是他爹今天這臉肯定是丟光了,回頭自己的腿能不能保得住可就不一定了。

正當他麵色沮喪地往外走時,淩川開口道:“趙公子請留步。”

趙佑堂扭頭瞪眼:“不是賠了銀子了,你還想怎樣?”

淩川拱了拱手:“趙公子不要誤會,隻是在下覺得今日之事,趙公子回府之後,恐怕令尊不會對你有什麽好臉色,所以在下有一個法子,或許能令趙公子回府之後,免受責罰。”

一番話說得趙佑堂臉色一黑,他媽的老子回去挨揍還不是你害的。

本想破口大罵的他卻又抵不過淩川話語中的**,今天這一出不但賠了銀子還丟了麵子,按照以往責罰的程度來估算,今天就算不打斷腿也要屁股開花,所以為了自己的屁股著想,趙佑堂停下了腳步。

“那你說來聽聽。”

淩川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趙佑堂坐下,然後又招呼人重新上了一壺茶。

“趙公子,這一萬兩銀子雖多,但是我卻有個法子,能讓趙公子短時間裏賺回來。”

“就這?”趙佑堂哼了一聲:“我永寧伯府差這點銀子?我爹能因為這點銀子就責罰於我?”

“趙公子家世優渥,自是不用在意這銀子,隻是銀子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銀子卻是萬萬不能,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出發,人生的追求便是銀子和美女,趙公子以為然否?”

趙佑堂眉頭一皺,這話題怎麽轉過來的?不過這話倒是沒什麽毛病,尤其是身為次子的趙二公子。

永寧伯的爵位將來是傳給嫡長子的,所以平日才會得他爹如此寵溺,權勢無望的情況下,他能夠在意的也就隻能是這兩樣了,要不然他今天也不會上門來鬧事了。

看到趙佑堂微不可查的點頭,淩川笑了笑說道:“若是永寧伯問起,趙公子如此回複,怕是會遭爵爺一番斥責,不過隻要換個說法,爵爺說不定就會對趙公子大加讚賞,說不定爵爺一高興,就免了今日之事的責罰。”

話題又轉回來了,趙佑堂眼前一亮:“什麽說法?”

“把銀子和美女換成事業與傳宗接代,你認為爵爺會不會對趙公子另眼相看?”

趙佑堂瞥了淩川一眼,心說有點意思哈,腦子裏琢磨著兩者的不同,一邊伸手去拿茶杯。

可是當他拿起茶杯的時候,忽然手一哆嗦:“你這茶具不會又是什麽宮裏的貢品吧。”

淩川哈哈一笑:“趙公子多慮了,失手和故意可是兩回事,淩某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

趙佑堂這才放心喝了一口茶水:“隻憑這幾句話,就能讓我爹免了我的責罰?”

“趙公子隻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試問,天下間有哪個當父母的不是望子成龍呢?”

趙佑堂臉色微變,淩川這番話正應了他的處境,在大盛,商賈雖然不至於地位低微,但是相比起入朝為官來說,那可就差得遠了。

隻是永寧伯府如今勢微,永寧伯將光耀門楣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將來可以繼承爵位的嫡長子身上,而趙二公子這輩子注定就隻能混吃等死。

所以趙佑堂種種惹是生非的舉動,都可以說是為了吸引他爹的關注,隻是後來就習慣成自然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經商?”趙佑堂皺起眉頭看著淩川。

“怎麽?莫非趙公子看不起商賈?”

趙佑堂沉默了片刻,臉色有些尷尬:“我倒不是看不起商賈,隻是我對此一竅不通……”

淩川麵露微笑:“趙公子可以回去好好想想,若趙公子有意經商,在下倒是可以為你出謀劃策。”

“就你?”

趙佑堂的疑惑隻有一瞬,馬上就點了點頭:“也罷,那你詳細跟我說說,若是能讓我爹免了責罰,我明日請你喝酒。”

其實他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並非他被淩川幾句話就打動了,而是現如今他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萬一淩川的法子沒用,別說明天了,下個月能不能下得了床都還不一定。

而淩川費這麽多心思,主要還是為了化解與永寧伯府的恩怨,坑了人家一萬兩銀子,還讓人家折了麵子,這梁子結得可不淺。

也是自己錯估了權勢這東西的威力,今天見永寧伯的時候,他可是一直攥著那塊緝事司的銅牌呢,都攥出汗來了。

永寧伯真要翻臉,一個名存實亡的東廠檔頭身份,恐怕是沒有半點作用。

不過眼下算是哄住了趙佑堂,隻要他回去也能依葫蘆畫瓢把他爹哄開心了,這梁子說不定就解了。

趙佑堂一路回府,一路念叨著淩川教他的那些話語,心中無比忐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可是才剛一進門,就迎麵遇見了自己的親兄長趙佑軒。

“佑堂,聽說你今天又闖禍了?”

趙佑堂斜了自己大哥一眼:“關你什麽事?”

“不是為兄說你,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做點正事了,別整天在外邊瞎胡鬧,惹得父親生氣,咱們永寧伯府可不如前幾年那般風光,你看爹平日裏都低調行事……”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一套。”趙佑堂嗤了一聲,扭頭就走,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大哥這副做派,明明就隻比自己大一歲,卻整天裝著老氣橫秋的樣子,動不動就教訓自己。

別看他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趙佑堂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這位大哥就是有意在這等著自己,好看自己笑話的。

看著弟弟識破了自己的小伎倆,趙佑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說了一句:“父親說了,讓你回來之後立即去書房見他,你好自為之吧。”

趙佑堂的腳下頓了頓,換了個方向,朝永寧伯的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