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一聽淩川說能治他,連忙勸道:“淩公子三思啊,這位可是永寧伯府的二公子,因為不能繼承爵位,所以平日裏頗為驕縱,他要是犯起渾來,那是真敢砸店啊,之前……”
“不用之前了,京城裏這些勳貴也好,世家也罷,不都是好麵子嘛,你一會兒帶人出去宣傳一番,隻要把事情鬧大了,他永寧伯不得出麵收拾?”
賀春還在勸:“那可是永寧伯啊,武將勳貴,滿京城誰不得給他們家點麵子,永寧伯府的二公子鬧事,誰會來湊熱鬧,有點眼力價的肯定都躲得遠遠的。”
“那也好辦,你別說趙二公子在這鬧事,你就說趙二公子在這挨揍了,那不就行了。”
賀春直接懵了,還能這樣?
不過淩川這法子應該是管用的,京城裏各個衙門口,想要拍永寧伯府馬屁的大有人在,要是聽說趙二公子挨揍了,那還不上趕著過來幫忙啊。
賀春急匆匆的去了,淩川則是慢悠悠地走向了前廳鋪子。
趙佑堂正好奇地打量鋪子裏堆放的那些琉璃板,這些琉璃板也做不到後世那種超白玻,泛著些微的綠色,這麽多塊堆疊在一起,綠色就更加明顯了。
他本想問問這是啥,但是又拉不下臉來,畢竟今天可是來鬧事的。
他昨日聽人說教坊司的陶染姑娘,竟然拋頭露麵在這家鋪子唱曲兒。
三年前陶染還是京城才女的時候,趙佑堂就對其十分仰慕,隻不過人家看不上他,後來陶家獲罪,陶染進了教坊司,趙佑堂就覺得機會來了,結果他爹告訴他,不準在教坊司惹是生非。
趙佑堂這也忍了,教坊司是什麽地方,以本公子的條件,想要把陶染弄回家當個小妾還不是分分鍾的事,結果幾百兩銀子撒下去,連個麵都沒見著。
後來得知陶染的規矩,除了有限的幾個位高權重之人外,其他的人都需要考驗文采,於是趙佑堂重金求取了一首詩作,這才得以進了陶染那個小院。
結果對答幾句之後,陶染就套出了那首詩並非趙佑堂所作,不過多少還是給了永寧伯一點麵子,給趙佑堂彈唱了一曲,隻不過是隔著屏風的。
就這,趙佑堂可是一連吹噓了兩個月,不過陶染自那以後便再也沒見過他。
越是得不到就越惦記,換句話來說,這趙佑堂追陶染追了一年了,毫無進展。
後來他得知新晉的榜眼和探花都沒能與陶染一見,心裏還有些嘚瑟,昨天跟人喝酒的時候正拿此事嘚瑟,結果就聽說了這事。
若是身份地位比自己強的人進了陶染的院子聽曲兒,趙佑堂還能接受,可是昨天陶染竟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彈唱,那些販夫走卒是什麽身份,竟然比老子待遇還要好?
老子都沒當麵看過陶染彈唱,一幫泥腿子錢串子有什麽資格當麵看她彈唱?
總而言之,趙佑堂的心情極差,若非他爹這兩年管得嚴,他進門的時候就要動手了。
可是在這坐了半天,不但掌櫃的沒來,反倒是幾個夥計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於是他坐不住了。
“你們掌櫃的呢?再不來老子就要動手砸店了。”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慢悠悠走過來的淩川。
淩川俊俏的容貌以及飄逸的氣質,趙佑堂一眼就認定是這小子勾引了陶染。
他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淩川一番:“你就是這家鋪子的掌櫃?”
“不是。”淩川下巴一挑:“我是這鋪子的東家。”
淩川這態度分明就帶著些挑釁的味道了,趙佑堂本就是來鬧事的,哪受得了這個,不過他還尚存三分理智。
“這麽說,前幾日就是你邀請陶染姑娘來這唱堂會的了?”
淩川眉頭一挑,心說原來是這事啊:“我這鋪子開業,請個青樓女子來唱曲兒,好像沒什麽不對吧。”
說著他又湊近了一些:“莫非那陶染姑娘,是你的相好?”
這句話可謂是殺人誅心啊,趙佑堂何曾被人如此挑釁過,照他三年前的脾氣,這會兒已經動手了。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若有能給你撐腰的人,你就趕緊找來,否則就別怪小爺我不客氣了。”
挑釁歸挑釁,淩川可不想吃了眼前虧,後退一步說道:“那你想怎麽個不客氣啊?”
趙佑堂再也忍受不住,一聲獰笑:“給我砸。”
他一聲令下,四名隨從當即動手,掄起茶幾椅子什麽的就是一通砸,擺放在中間的琉璃板最先遭殃,乒鈴乓啷碎了一地。
夏苗等人還想上前阻止,淩川卻一擺手攔住了他們:“讓他砸,砸了什麽,到時候都讓他照價賠償。”
雲福記本來生意就不錯,門口櫃台就圍著客人買點心,聽到這動靜都嚇了一跳,紛紛圍觀起來。
很快,就連隔鄰鋪子裏的掌櫃也聽見動靜湊過來了。
“王掌櫃,李掌櫃不是說這家鋪子的東家背景很深的嗎?怎麽有人敢上門砸店啊?”
王掌櫃正探頭探腦地往裏瞧,聞言轉頭看了徐掌櫃一眼,然後朝鋪子裏一指:“你看裏麵那個,不正是永寧伯府的趙二公子嘛,你說他的背景夠不夠?”
徐掌櫃一陣咋舌:“還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趙佑堂砸店就是為了撒氣的,結果淩川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抱著膀子站一旁看著,連攔都不攔一下,這就讓他火氣更大了。
“砸,接著砸,給我把這鋪子全都砸了。”
四名隨從也沒閑著,一路砸過去,除了琉璃板之外,鋪子裏的桌椅板凳,以及裝飾擺件,能砸的都給砸了,並且從裏往外砸去,製作點心的桌案爐灶,以及售賣點心的櫃台,無一幸免。
隨著打砸,鋪子裏已經沒法落腳,淩川等人幹脆就退到了街道上。
趙佑堂也跟了出來,獰笑著看向淩川:“我告訴你,識相的趕緊滾出京城,要不然下次砸的就不是鋪子了。”
就在此時,門口呼呼啦啦地湧過來一大群人,領頭的正是中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宋顯祖。
身為兵馬司指揮的宋顯祖是不用巡邏的,但是聽到手下來報,說是永寧伯家的二公子被人打了,嚇得他大驚失色,那位爺可是個惹是生非的主,這要是在自己地頭上讓人給打了,自己這兵馬司指揮還幹不幹了?
為了屁股下麵這位置能坐得穩當,宋顯祖親自帶著兵士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