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一大早，廖一手的作坊裏。
“淩公子，你看這樣的可行？”
廖一手拿著一根長長的管子問淩川。
淩川看了看，夠長，夠結實，而且製作得還挺精良，隨口誇道：“這鐵匠的手藝也挺不錯啊。”
廖一手頗為自得的說道：“這也是我做的，鋪子裏這些家夥事，都是我自己打的，不瞞淩公子，我本就是鐵匠出身，後來因為琉璃價錢貴，這才轉行的。”
淩川朝廖一手豎起了大拇指：“既如此，那咱們就動手吧。”
廖一手按照淩川的吩咐，將吹管插進了一坨已經燒製的通紅的半流體，翻轉幾下之後就從爐膛裏拽了出來，往旁邊的架子上一擱。
淩川在旁邊連聲道：“吹，往裏吹氣。”
廖一手鼓起腮幫子就吹了起來，可是吹管那麽長，廖一手吹了半天，也隻吹起來一個小包。
他看向淩川，臉上帶著疑惑，淩川說道：“就隻有這麽一個法子，要不然找個能憋氣的？”
廖一手皺了皺眉，然後轉身喊道：“莽子，你過來。”
聽這名字，淩川還以為是個彪形大漢，結果一個身材普通，甚至有些瘦弱的年輕人跑了過來：“師傅，啥事？”
“吹。”廖一手將吹管塞到這個名不符實的年輕人手裏：“使勁兒吹。”
莽子略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
別看這莽子身形瘦弱，那肺活量還真不是蓋的，一口氣吹進去，直接就把那一坨通紅的琉璃吹得鼓了起來。
淩川在一旁鼓勵：“好，就這樣，轉著圈兒吹。”
三兩口氣下去，原本隻有拳頭大小的一坨，很快就變得跟籃球一樣大了，廖一手在一旁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早知道這法子，用來做瓶瓶罐罐的也方便多了。”
淩川一拍他的肩膀說道：“廖師傅，這東西弄好了，用處可多了去了。”
廖一手連連點頭：“那接下來怎麽弄？”
“剪開，鋪平，反複幾次，就能得到一塊平整的琉璃板了。”
廖一手頓時明白過來，這也太簡單了，比起他之前用各種工具跟雕刻一般去製作，簡單了不止一星半點，要說市麵上那些琉璃製品，之所以賣得那般貴，不就是因為工藝複雜嘛。
現在這麽一弄，別說是他了，隨便一個徒工教上個把月，估計就能獨立完成了。
那莽子就按照淩川的指點，將那個比籃球還大一圈的泡泡放在鐵氈上，用剪子剪開然後鋪平，待冷卻之後，果然就出現了一塊光滑平整，且十分均勻的平板。
廖一手用鉗子夾起來反複看了許久，淩川看他那樣子，為防他心思起什麽變化，就又說道：“廖師傅，這琉璃製成平板還隻是第一步，我還有法子把透光的琉璃變成不透光的鏡子。”
廖一手想起來他之前說的：“真能跟銅鏡一般，照得見人影？”
銅是什麽？
銅錢就是用銅鑄造的，但是銅鏡可不單單是用銅做的，而是合金，除了銅還有錫和鉛，配比不同，效果也不一樣，所以越是能照得清楚的銅鏡就越貴。
一般百姓基本上都是買不起的，就算是富家小姐，能有一麵足夠清晰的銅鏡，那都是要當嫁妝用的，平日裏使用都要小心翼翼的。
淩川搖了搖頭：“不是跟銅鏡一樣，而是比銅鏡更清清晰，甚至可以說，就跟麵對麵看著一樣清晰。”
廖一手張著嘴：“真的？”
淩川笑了：“不信咱們可以寫到契書裏麵。”
“不用不用。”廖一手臉色有些尷尬。
淩川趁熱打鐵：“那咱們這就簽契書吧？”
廖一手連連點頭：“簽，這就簽。”
契書簽好，淩川拍著廖一手的肩膀說道：“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合作夥伴了，廖師傅先製作一批平板琉璃，回頭送我鋪子去，我鋪子過兩天開業用得上，也能順便宣傳宣傳。”
廖一手忙不迭地點頭：“淩公子放心，絕對誤不了你的事。”
淩川都沒想到事情這般順利，其實這還得益於廖一手的手藝，燒製琉璃對於原料的挑選都算是獨門秘方，要是原料不行，可不一定能夠成功。
回到雲福記，淩川和曹煥淳兩人直接就被小桃紅給堵在了門口。
小桃紅一臉的不悅：“淩公子，有人找你。”
淩川哦了一聲就往裏走，卻被小桃紅給攔住了：“你知道是誰找你嗎？”
淩川一頭霧水，心說找自己的無非就是那幾個點心鋪的掌櫃，可是小桃紅這副表情，看起來不像啊，便開口問道：“是誰找我？”
“教坊司的陶染姑娘。”
小桃紅的話一出口，淩川倒是沒怎樣，反而是曹煥淳吃了一驚。
“她找我幹啥？”淩川不以為然地看向曹煥淳：“老曹你不是跟人家談好了的嗎？”
曹煥淳當時可沒敢跟淩川說，陶染光憑那兩句詩就已經對淩川起意了，本以為能瞞過去，沒想到那陶染竟然直接找上門來了。
他這邊還沒想好借口，淩川已經邁腿進了鋪子，曹煥淳想攔都來不及了，隻好跟小桃紅一塊兒跟了進去。
淩川的書房裏，陶染正喝著茶，昨日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忍不住，決定登門拜訪，看看這位淩公子到底是什麽模樣。
然而當她看到一個俊俏公子哥推門而入，那位曹管家也緊隨其後的時候，不由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了。
就那麽一眼，陶染就淪陷了，不怪陶染春心動，實在是淩川太過俊俏，連身為皇帝的呂曦都難以抵擋，更何況命運多舛淪落風塵的陶染。
年少多金，俊俏且才華橫溢，如此完美的男人，怎麽就早早地有了家室？
而淩川才踏入書房，就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姑娘起身，先是露出一個令人心醉的笑容，然後朝著自己走來。
那扶風擺柳一般的身姿，看得淩川眉頭一挑，這女人絕對襯得上風情萬種這個詞。
論樣貌，這女人比呂曦稍遜半籌，但是那搖曳的身姿，以及一舉一動散發出來的風情，要不是淩川曾經縱橫夜場，怕是當場就要出醜。
“敢問可是淩公子？”
“正是淩某，這位姑娘……”
陶染臉上露出幽怨神情：“小女子陶染，淩公子邀請小女子開業獻唱歌舞，原來卻不認得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