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禦書房裏，呂曦一臉陰沉地看著眼前的曹煥淳：“可知那刺客是什麽人？”
曹煥淳跪伏在地：“老奴無能，看不出對方來曆，不過他中了老奴一掌，即便不死也難再恢複如初了。”
呂曦瞪了他一眼：“朕要知道的是他背後之人。”
“求皇上恕罪。”
呂曦皺著眉頭擺了擺手：“罷了。”
“謝皇上。”
“曹煥淳。”
“奴才在。”
“你可還記得三年前，是誰從叛黨手裏把你救出來的嗎？”
“陛下再造之恩，奴才時刻銘記於心。”曹煥淳剛要起身，聞言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你記得就好，朕現在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請陛下吩咐。”
“朕之行蹤向來保密，竟被人跟蹤到三條巷，必定是有人時刻盯著朕，朕要知道背後是何人指使。”
“老奴遵旨。”
呂曦點了點頭又道：“朕再交給你一個任務，在三條巷秘密招募人手，以便查清此事，雲福記那三成股份就作為你辦事的資金，此事若是辦好了，朕許你重啟東廠。”
曹煥淳渾身一震，然後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老奴定肝腦塗地，以報陛下聖恩。”
呂曦看著他頭上紅了一大塊，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你還要負責淩川的安全，此人頗有謀略，你若是能將其籠絡，朕也記你一功。”
曹煥淳臉上掠過一絲古怪神色，但還是鄭重點頭：“奴才明白。”
東廠是先帝私設的特務機構，原名緝事司，因為辦事的地方原本是宮裏東邊的尚衣廠，所以又被稱為東廠，而曹煥淳便是當初的欽差總督緝事司主管太監，簡稱東廠督主。
東廠在權勢最大之時，連負責皇城防務的羽林衛都要受其調遣，曹煥淳當初不說權傾朝野，但也不是什麽人都敢惹的。
四王之亂時，整個東廠遭到亂黨清洗，曹煥淳也失手被擒，當呂曦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奄奄一息，總算他忠心耿耿，即便遭受嚴刑拷打也沒有透露過任何信息，然後他就在三條巷那處宅子裏養傷，並且一直待到了現在。
呂曦登基之後本想重啟東廠，但是遭到了百官的反對，所以東廠如今已是名存實亡，空有幾間屋子在那，就連宮裏的太監宮女平日裏都不會去打掃。
老曹一直在等著呂曦重新啟用自己，今日終於等到了，不過呂曦說的籠絡淩川，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經過一整夜的反複琢磨，老曹有了一個猜測，莫非重啟東廠這事兒，主要是為了淩川？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再也遏製不住了，聯想到淩川獻的那賑災之策，以及他與陛下之間的親密關係，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他還記得當初陛下說過，事成之後要將淩川處理掉，可是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陛下的態度就來了個大轉變啊。
照這麽下去，淩川不光不會被處理，甚至有可能得到重用。
那自己，是不是該抱一抱淩川這條大腿？
將來淩川真要是入了宮，自己也算有了一個大靠山不是。
……
寧王府後院柴房之中，黑衣人奄奄一息，旁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給他料理傷口。
“王爺，小人今日跟蹤陛下去了三條巷雲福記，遠遠窺見陛下與那年輕人在院中密談，小人本想湊近探聽消息，但卻被陛下身邊的暗衛發現，咳咳……”
黑衣人說著話咳出一大口鮮血，寧王眉頭一皺，嫌惡地側過身去：“還查到些什麽？”
黑衣人又咳了半天，才開口說道：“小人還查到，那個掌櫃就是曹煥淳，雖然他看起來老了二十歲，但是功夫和身形都錯不了。”
寧王皺起了眉頭，又問：“那有沒有人發現你來我這？”
黑衣人沒有回答，寧王正要發火，那管家卻抬頭說道：“他死了。”
“廢物。”寧王恨恨罵了一聲。
管家又道：“王爺，那要不要再派人去查？”
“這個廢物都暴露了，還查什麽查。”寧王又罵了一句廢物，然後轉身就走，但是走到門口又轉回身來：“把這個廢物處理了，這幾日多留心附近，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萬一被人追查到這裏，本王多年的謀劃就要毀於一旦。”
……
第二天一早，淩川是被疼醒的，那一刀對於淩川來說可是相當嚴重了，當時他隻是在呂曦麵前強撐著罷了。
當他齜牙咧嘴地來到前廳鋪子裏的時候，發現鋪子都沒開門，頓時大發雷霆。
“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不開門營業？老曹呢？”
淩川也算是在眾人麵前建立的一點威信，他一發飆，眾人都不敢說話了，隻有小桃紅怯生生的說了一句：“是曹掌櫃吩咐的，說這幾天先不開門了，曹掌櫃出門去了，說是去找幾個幫手來。”
“不管他，開門營業。”
淩川一揮手，夥計們趕緊打開了鋪門。
容姑姑問道：“今天要派人出去弄什麽免費品嚐嗎？”
淩川看著門口來往的人群，點頭說道：“派一個人站門口就行，其他人還是趕緊製作點心，小桃紅你也在這幫忙。”
小桃紅吃了一驚：“我還得做飯呢，不然中午大家吃什麽呀。”
“這條街上好幾家飯館呢，你們隨便挑一家，讓他們送一桌席麵過來，就當昨天我給大家的獎勵。”
眾人頓時一陣歡呼，三條巷的飯館酒樓可是高檔地方，一桌席麵少說也要三五兩銀子，可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
“夏苗，跟我到後麵來。”
眾人開始忙碌起來，淩川領著一個夥計來到中庭製糖。
那口用來發酵的缸，一次性最多隻能放得下五十斤黑糖，讓夏苗把黑糖黃泥攪勻之後，淩川意識到，鋪子的發展被生產效率所製約了。
於是他掃視了一圈中庭的院子，這院子正中間一個池塘，周圍一圈倒也算寬敞，隻要把那些花花草草的全都鏟了，改建一個作坊完全沒問題，接下來就看老曹能不能招到人手了。
曹煥淳出去了一整天，直到天快擦黑的時候才回來，同時還帶回來三男兩女。
兩個女人都是三四十歲，斯文有禮，看上去跟容姑姑差不多氣質。
倒是那三個男人讓淩川眉頭緊皺，這三人一個缺條胳膊，一個少了半條腿，還有一個是啞巴。
他們不光是殘疾，最主要的是身上無時無刻都散發著一股戾氣，按照淩川的性子，看到這種人都會繞著走，就他們那麵目猙獰的樣子，好似一言不合就會動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