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天擺了鄔坤一道,淩川也就懶得去緝事司點卯了,光是永寧伯府的事就夠他頭疼的了,哪還有心思來找自己的茬。

他安排了手下的番子每天去徐紅圖府上轉悠,自己則是領著初一上教坊司去了。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去找陶染,而是去找了奉鑾。

淩川開門見山,提起了話劇這個表演形式,奉鑾表示他已經聽陶染匯報過了,並且說是陶染已經選好了幾名舞姬,就等自己的話本呢。

淩川尷尬地笑了笑:“不瞞奉鑾大人,我這人肚子裏也沒有幾兩墨水,讓我寫話本我是寫不出來的,隻能提供一個大概的思路,要不然奉鑾大人請一個有學問的,我來口述,他人執筆……”

不得不說,這奉鑾的八百個心眼子不是白長的,從淩川來教坊司不找陶染而來找自己,就明白淩川是為了避嫌。

但是他豈能看不出陶染早就對淩川心有所屬,雖然弄不清淩川避嫌的原因,但是在他看來,淩川必定是背景不俗,這種身份的公子哥,便是再娶一房小妾也無可厚非。

既要成全陶染,又不能得罪了淩川,這其中的尺度不好把握,但是這可難不倒他。

“淩老弟,要說有學問的人,就非陶染莫屬了,莫說我這教坊司,便是整個京城之中,能比得上陶染的也是屈指可數,京城三大才女之一,可不是浪得虛名啊。”

嘿,這老家夥可真是奸的很,金老先生說的沒錯,全天下心眼最多的地方除了宮裏就是這種地方。

不過人家說的也沒錯,陶染他爺爺就是儒學大家,她的學問自然頂尖,淩川隻能拱了拱手:“那就有勞奉鑾大人了。”

“好說好說,淩老弟且坐,我這就去請陶染過來。”

看著出門而去的奉鑾,淩川心中一句mmp如鯁在喉,你身為教坊司奉鑾,用得著親自去請陶染嗎?

陶染很快就來了,身邊丫鬟還拎著一個提籃,籃子裏裝著文房四寶。

陶染一進門就給了淩川一記殺傷力極強的幽怨眼神:“淩公子有事直接去蓮花苑找我便是,至不濟,派個下人召喚一聲,染兒自去府上聽候吩咐也可,何須勞煩奉鑾大人。”

淩川不敢接茬,隻能以手扶額:“那啥,奉鑾大人跟你說了吧,咱們就直接開始好了。”

陶染也不多說,端端正正地在茶幾前坐好,一旁的丫鬟展開紙張,在硯台裏滴上幾滴水,然後開始磨墨。

當陶染拿起毛筆蘸好墨汁,扭頭看向淩川的時候,讓淩川在那一瞬間失了神。

陶染拿著毛筆端坐於桌前的氣質與以往的風情不同,那是妥妥的大家閨秀,知性之美展露得淋漓盡致。

淩川一恍神後,尷尬地笑了笑,輕咳了兩聲:“這個故事說的是前朝,在揚州府地界發生的事,那個時候呢,女子是不能拋頭露麵的,但是有一個名叫祝英台的女子,就酷愛讀書,於是她女扮男裝……”

淩川一邊說,陶染一邊記,竟絲毫不必淩川口述慢,不過淩川也就是知道梁祝的大概情節,每每說到細節關竅處的時候就有些含糊不清,於是就跟陶染討論。

由於這間會客室地處教坊司中心地帶,所以時不時就有人來來往往的,很快就有人發現是兩個人在講話本,於是漸漸地就有人湊過來聽。

然後每當淩川說到細節處卡殼的時候,就會傳來一連串的鶯聲燕語,催促他趕緊說。

淩川也是毫不客氣的回嘴:“你們急什麽,我這是現編的故事,不得想一想啊,要不你們來?”

這幫女人早就被故事吸引住了,紛紛開口。

“這梁山伯莫不是個傻子,同窗三年都不知道祝英台是女人?”

“就是就是,那祝英台每個月也不來月事?”

“這祝英台也是個傻子,明明對梁山伯有意,怎麽就不明說?要是我呀,第三天夜裏就得讓梁山伯爬我**來。”

淩川人都麻了,這都什麽虎狼之詞啊。

劇情很快來到祝家與馬家訂婚的橋段,這可把圍觀的一眾女人們急得,差點就要上前揪住淩川不讓他說了。

“喂喂,這就是個話本故事,假的,都是我胡編的。”淩川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圍在中間,身上也不知道被人摸了多少下,幸好他護住了要害,不然非要出醜不可。

關鍵時候還是陶染鎮得住場子:“都給我退下,淩公子是教坊司的貴客,你們如此無禮,回頭我就告訴奉鑾大人,罰你們三天禁閉。”

眾女頓時噤若寒蟬,退到了一邊。

劇情到了**環節,淩川印象就比較深了,梁山伯到祝家拜訪,得知祝英台是女兒身,然後就是各種感慨感歎,然後就打算向祝家提親。

可是祝英台已經許配了權貴人家,梁山伯隻能終日鬱鬱寡歡,最後竟一病不起,臨死的時候還說要把自己葬在九龍墟,隻為了能離祝英台近一點。

說到這裏的時候,滿屋子女人全都哭成了淚人兒,包括已經聽過一次這故事的陶染也是一樣,一邊寫一邊掉眼淚兒。

再到祝英台出嫁,經過梁山伯的墳前祭拜時,天地變色墳墓塌陷開裂,然後祝英台一躍而入……

故事說到這裏,淩川還有意停了下來,待眾人全都忍不住開口詢問結果的時候,才將那化蝶的結局說了出來。

這個結局雖然不算完美,但也令眾人神往,滿屋子人全都沉浸其中,隻餘下陶染奮筆疾書的刷刷聲。

許久之後,才有人意猶未盡的問道:“那下麵呢?”

淩川一聳肩:“下麵沒了,雙雙化蝶比翼雙飛了,你們還想咋滴?”

一句下麵沒了,頓時引得一眾虎狼的目光看向淩川要害之處。

嚇得淩川趕緊起身,退到了椅背後麵:“你們要幹啥?”

屋內頓時響起驚天動地般的笑聲,連陶染都一邊抹著淚一邊笑出了聲。

這動靜還是引來了張奉鑾:“一個個都聚在此處作甚,都給我散了散了。”

眾人紛紛化作鳥獸散去,張奉鑾這才坐下:“淩老弟,這話本……如何了?”

淩川朝陶染一瞥:“應該已經寫完了,或許細節之處還需斟酌,不過這都不重要,排演的時候再改動便是,不過我有個建議……”

張奉鑾連忙道:“淩老弟請說。”

“我覺得教坊司地方夠大,可以圈出一塊地方另開一門,專門演繹這話本裏的故事,梁祝這個話本更適合女子觀看,所以最好是與教坊司隔開,隻要這一炮打響了,教坊司今後絕對是財源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