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福記後院的小樓裏，淩川正在埋頭寫稿子，答應陶染的話本還沒寫呢。
說起來淩川對這行可不擅長，抓耳撓腮一整晚也就隻寫出來兩三百字。
想來想去，他幹脆把辛苦了大半夜的稿子全都撕了，然後坐在椅子上，架著腳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圓月讓他想起了那一晚的旖旎，呂曦已經許久沒來過雲福記了。
思來想去，淩川幹脆起身，朝窗外探出了頭：“初一，初一！”
呼啦一聲，一道人影從樓下飄飛上來，站在了窗台上，側臉對著淩川：“淩公子有事？”
淩川後退兩步，朝他招了招手：“沒事，進來聊聊天。”
初一略微一愣，閃身進了房間，然後在淩川的示意下，坐在了對麵，但也依然是側著臉，淩川隻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透露出狠辣的氣息。
淩川開口說道：“你也來了這麽久了，你那個師妹怎麽從來沒來看過你呀？”
初一臉上的神色毫無半點波動：“我幾乎每天都會與初九互通訊息。”
淩川一愣，這家夥藏得挺深啊：“你怎麽跟他互通訊息的？”
初一依然沒動彈：“後院裏養著幾隻鴿子，你不知道嗎？”
淩川一拍腦袋，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寫信呢，不過他又問道：“那你每天跟你師妹都聊些什麽？”
初一這才轉動眼珠子朝淩川瞥了一眼：“當然是關於你的消息。”
“哈？”
淩川懵了：“你整天跟你師妹聊我的事？”
“那當然，我負責每天將你的消息傳給初九，再由初九告知小姐。”
淩川整個人都愣住了：“你……你這是監視我？”
初一收回了看向淩川的視線：“這是我的任務。”
淩川啞口無言，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自己找他聊天的目的：“不是，那你跟你師妹之間就不聊點私事的嗎？”
初一的眼神略有些飄忽，看向了窗外：“也沒聊什麽私事，隻是初九近來總喜歡說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
淩川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初大俠就是個鋼鐵直男：“初一，你娶媳婦了沒有？”
“我是道士。”
“……”淩川噎了一下：“你們這個教派，有規矩不能娶媳婦的嗎？”
“可以娶。”
“那你怎麽……”
“我沒考慮過這事。”
“呃……那你想想看，如果有個女人很喜歡你想要嫁給你，你會不會考慮一下呢？”
這回，淩川從側麵就看到初一的眼珠子開始轉起來了，看來這個問題讓他有些費腦。
許久之後，初一才開口說道：“我師父也沒娶。”
淩川差點翻白眼：“你師父沒娶跟你娶不娶媳婦有什麽關係？”
“因為我要侍奉師父。”
淩川這個白眼還是沒忍住：“你現在人在京城，你怎麽侍奉你師父？你得娶個媳婦，當你不在你師父身邊的時候，你媳婦還能替你侍奉一下師父，將來你跟你媳婦生了孩子，你孩子還能侍奉你師父……”
話沒說完，淩川就感覺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自己，給他嚇了一跳。
不過初一卻緩緩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淩川鬆了口氣：“所以說，你得努力呀，你師父年紀也不小了，還能享幾年福。”
“我師父才四十三歲。”
淩川撓頭，之前聽曹煥淳說什麽終南山太玄真人，還以為是個白胡子老道，沒想到才四十多歲。
“那你更應該趕緊娶媳婦生孩子，你師父還能幫你教教孩子，想必你師父的能耐在你之上吧，孩子交給他帶不比你帶得好？”
初一的眼珠子又開始轉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那要怎麽樣才能娶個媳婦生孩子？”
淩川呼了口氣，說了半天，總算說到正題上了：“那你有沒有心上人呢？”
“什麽是心上人？”
“就是你愛慕喜歡的女子，一想到她就能令你不自覺的開心起來，見不到她的時候總是會擔心她出什麽意外，總令你牽腸掛肚的人。”
初一兩眼望天，緩緩說道：“這就有點多了。”
淩川一聲我糙沒忍住，沒想到這鋼鐵直男還是個海王？
然後他就聽到初一說道：“在山上的時候，我就惦記下山曆練的師弟師妹們，現在我下了山，就惦記山上的師父他們……”
淩川放棄了，這家夥就得直來直去地跟他交流：“這麽說吧，要是讓你現在立即就娶媳婦生孩子，你打算選誰？”
初一脫口而出：“那當然是初九啊。”
正當淩川心說這就對了嘛的時候，初一又補了一句：“我熟悉的女人之中，就隻有初九離我最近，要是事情緊急的話，就隻能選她了。”
淩川張著嘴，好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個話題，最後隻能無奈的擺了擺手：“算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
初一話音剛落，就從窗口飄了出去。
淩川想了想，既然跟這個直男單身狗說不明白，隻能自己寫信給呂曦了，反正他幾乎每天都要跟呂曦匯報自己行蹤，讓他帶個信也就是順便的事。
與此同時，在慈寧宮裏，呂曦正在陪著太後聊天，說是聊天，其實就是呂曦來探探她母後的口風。
然而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問，隻能說些朝堂上的事，等她實在是找不到什麽話題了，太後才開口。
“你呀，跟娘還用得著拐彎抹角的嗎，有話直接問就是了，何苦憋一整晚。”
呂曦臉上微微一紅，眼神躲閃起來：“那……那母後見過他好幾次了，覺得此人如何？”
太後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兒是個有眼光的，人倒是不錯，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太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呂曦：“曦兒啊，你若是個公主，娘絕不反對此事，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貴為皇帝，肩負的是整個大盛的興衰榮辱，所以娘覺得你最好還是挑一個能夠幫得上你的人。”
呂曦一聽母後反對此事，忙不迭地解釋道：“母後，此人雖是個商賈，但卻頗有才幹，之前江州府水災也是靠他才得以化解……”
太後一擺手阻止了呂曦：“娘知道他能幹，娘也知道他有才，可是大盛如今國勢衰微，你需要的是一棵參天大樹，而不是一棵小樹苗，即便他將來再有成就，也難解你燃眉之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