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徐宴再沒有來琅王府。

沈妙妙也依舊安靜地待在小院中,比之前被禁足時更加安靜低調。

反倒是琅王爺這毒一解,大大小小的官員便都來拜訪了。

雖說不一定真的能見到他本人,可是往琅王府裏送禮看望的卻一點不少,連續幾日,府裏都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就算孤僻高傲如墨雲燁,有的人也是非見不可的。

於是不知不覺的,連續多日下來,他也見了不少人。

而明明這麽多關係或遠或近的人都來看他了,有一個他認為早該來的人,卻一直沒出現。

一開始,他隻當她在等合適的時機,所以他也不急。

可直到他實在不耐煩了,下令關了王府的大門,不讓閑雜人等上門打擾他“休養”了。

那個該出現的,還是沒出現。

別說看望了,連樣東西都沒送過來。

琅王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脾氣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讓身旁伺候的人叫苦不迭。

李公公觀察了幾日,發現自家王爺老是愛看房門,他意識到王爺可能是在等誰上門。

可是等誰呢?

他揪著頭發左想右想,別說,還真想到了一個人。

嘿,王爺可不就是等她嗎!

就在李公公又頭疼怎樣讓“那人”安撫王爺的時候,第二天一早,居然就收到了那人親手做的禮物!

李公公一張老臉的褶子都要笑開花了,手捧著禮物走進去,心想王爺這回該滿意了吧?

“王爺,有給您的禮物!”

墨雲燁正拿著一本兵書在看著,乍然聽到李公公掩不住激動的聲音抬頭看去,就看到他手上捧著個——扇套?

李安南的反應讓墨雲燁心頭微跳,再看那溫柔細膩的針腳,一看便知是女子親手所做。

他心中有些高興,卻還是故作端著沒有接過來,翻了一頁書才冷淡地開口:

“嗯,她說什麽了?”

是不是在反思這麽多天沒有看爺,感到很愧疚?

李公公一看王爺這態度就知有戲,之前那些送進來的禮物,,甭管多貴重,王爺連看都懶得看。

這一次居然還主動問起了……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將扇套遞到琅王麵前,讓他抬手便能碰到:“東西是靖瑤公主的人送來的,可卻是謝小姐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她說不便上門,送扇套聊表心……”

李公公的話還沒說完,剛剛還抬手拿著扇套看的男人忽就將之丟開,一張俊臉黑沉如墨,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帶著掩不住的殺氣:

“謝、小、姐?”

李公公的心“咯噔”一下,察覺到了不對,強笑著開口:

“王爺不是在等謝小姐看您……”

“滾出去!”

墨雲燁一聲怒吼直接打斷他未完的話。

李公公臉色一白,完了,他弄錯對象了!

不是謝小姐的話,那王爺這等的人就是……

“主子,劉侍妾也去送雞湯了。”

春桃看著隔壁王爺院子裏每天門庭若市的,後院的侍妾姨娘們一個接一個地上門送吃送喝送禮物,上門去看王爺去刷好感。

偏就她家主子佛的很,明明看守的護衛都走了,禁足令也沒了,她卻不去看。

她就急,很急!

“主子,咱們要不要也送點禮物去看看王爺啊?你要是不想去,我去也可以的……”

可任憑春桃快急死了,她家主子卻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沈妙妙是靠在床前的美人榻上,手邊的籃子裏裝了不少的棕櫚葉。

春桃在屋子裏轉來轉去扮螞蟻,她則淡定地編著手上的東西,連眼皮也不抬一下。

直到春桃終於停下來了,她手中的東西也暫時告一段落。

她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不得說精致、活靈活現,還挺好看的。

沈妙妙勾了一下唇,然後順手拿起剪刀將才做好的東西一剪子全絞了。

春桃一驚,剛要問她為什麽要絞,就聽到女子甜懶的嗓音似漫不經心地響起:

“上趕著討好有什麽意思,要做就做他自己心癢惦記的那個。等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看著女子清靈出塵的眉眼,春桃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她家主子這麽自信,是已經想好辦法了嗎?

-

京城外,十裏亭。

晨光尚熹微,被派往閩州的徐少卿便帶著貼身仆人出發了。

比起前幾日鮮花著錦,恭維聲圍繞的日子,此時他離京赴任,身邊一個送行的人都沒有,場景著實淒涼了些。

人走茶涼,也不過如此了。

“這一個個的都什麽人呢!之前還那麽親熱地叫大人小老弟,現在居然……”

“好了,別說了。”

徐宴淡定地打斷仆人的不滿抱怨,“啟程吧。”

比起仆人的憤怒不平,少卿大人倒是很坦然。

他被貶往閩州,本就是為了證明皇權尊嚴,那些同僚們個個人精兒,又怎會在這時候來惹皇上不滿。

他私下的至交好友們,前幾日說過要來送他,是被他自己給拒絕了。

沒有必要為送他斷了自己的前程。

徐宴閉著眼睛,耳邊是車輪滾動的聲音,他玉色的容顏隱在暗處,看不清神情。

忽然,前進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外麵傳來仆人驚訝的聲音:“大人,有給您的東西!”

徐宴睜開眼睛,眼底流光浮動。

車簾被撩開,一個極普通的檀木盒子被遞了進來。

徐宴卻沒有接,淡淡開口:“你看看什麽東西。”

“好咧,”仆人沒有猶豫收了回去。

他又閉上了眼睛,猜測著是某位好友不放心送來的禮物或信件。

“咦,是一隻草編的蚱蜢?”仆人驚訝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署名也沒有,就一隻蚱蜢,誰這麽無聊啊?”

仆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嫌棄,徐宴也沒有去看道:“你收起來吧。”

也是朋友的一份好意。

“不過頭上居然戴了花,還挺有意思的。”

“花?”

徐宴原本閉著眼的眼睛猛地睜開,

蚱蜢頭上戴花?

他腦子裏有閃電劃過,那藏在記憶裏的畫麵一瞬間仿佛都回來了……

“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