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笑了,作為臣子為皇上分憂是分內之事,沒有不想一說。”
看著徐宴冷淡矜持的模樣,沈妙妙暗暗別了別嘴。
她問王爺他答皇帝,倒是個打太極的好手。
就在沈妙妙心中吐槽的時候,徐宴忽然笑了一下,疏朗落拓,頗有種一樹梨花壓海棠的俊逸:
“其實本官也有個疑問,聽說夫人比王爺先中毒,為何看起來您的狀況卻比王爺的好?”
沈妙妙懶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加舒服:
“我是受害者,又不是凶手,大人好奇的話應該快點抓住凶手,去問他才對。還是說……”
沈妙妙頓了一下,笑道:“還是說,徐大人覺得自己沒本事抓人,所以才這麽問我?”
麵對沈妙妙的挑釁,徐宴並沒有生氣:
“那下官換個問題,這府裏誰與夫人有仇,又是誰最想害你,夫人心裏應該有人選吧?”
沈妙妙長睫一掀,清媚的一眼望過去:“有啊。”
“誰?”
沈妙妙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開口:“王、妃!怎麽樣,徐大人敢去問話嗎?”
徐宴的臉色沉了下來。
“胡說八道!本王妃從沒下過毒!”
琅王妃一巴掌下去,幾案上的茶杯都被拍翻了,熱茶淋了一桌,也沒人敢去換。
“竟敢拿這種問題來汙蔑本王妃,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頭上的烏紗不想要了是吧?沒有證據就敢來信口開河,你信不信我啟稟皇上,告你以下犯上汙蔑皇親國戚!還大理寺的人呢,我看街上找個要飯的來,腦子都比你好使!……”
琅王妃指著徐宴就是一頓臭罵,半點王妃的樣子都沒有,似乎是要把這幾天的氣全部發出來。
等徐宴終於被放出來時,一張俊臉簡直陰沉的嚇人。
饒是一慣不疾不徐的他,這次也被琅王妃氣到了。
而他最氣的,卻是沈妙妙。
“她絕對是故意的……”
徐宴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的,
她就是故意騙他過來被琅王妃罵的!
一旁的貼身護衛瘋狂點頭:
“就是,實在太過分!我們這就找沈侍妾過來對峙!都是她告訴大人的,卻害大人被罵的這麽慘,她要負責!”
護衛想起當時聽到的話:
“王府裏最恨我的人該是王妃了。她當初想賣掉我,可是賣不掉;然後逼著我去碧雲寺,結果被南黎人綁架了;可如今我被王爺救回來了……大人你覺得,會是誰想害我呢?”
“沒用的,她不會承認的。”
徐宴冷著臉打斷護衛天真想法。
他幾乎能夠猜到一旦他真的去了,那女人隻會用那張清純的臉做出一副驚訝做作的表情來嘲笑他:
“哎呀,人家也隻是隨口一提,大人怎麽就當真了?還因此被王妃姐姐罵了一頓,還真是可憐,我真同情大人。”
至於讓她來對峙,更是天方夜譚。
“走,再去看看琅王!”
徐宴猛地轉身,大踏步向前走去。
這次,算他輸了。
不過下一次,絕沒有這麽簡單。
琅王的房間裏點了味道濃烈的香,壓下了滿屋子的血腥味。
外間圍了一群禦醫,正小聲又激烈地討論著用藥。
丫環仆人埋頭進出,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壓抑低沉的空氣。
當徐宴走進內室,看到床榻上病弱憔悴的男子時,不得不說有一瞬間是大為震**。
他明明記得,幾日前,麵前這人還是如何的肆意囂張。
怎麽一轉眼,就成了這副模樣。
“收起你那副該死的表情,咳咳,否則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睛、咳、”
墨雲燁一邊說,又有血從口中溢出,一旁的小太監忙去替他擦拭。
李公公撫著屁股急紅了眼,卻不敢去勸,剛剛他就多勸了一句讓王爺休息,結果就被趕出去打了板子,現在屁股都還腫著呢!
墨雲燁一句話就順利將徐宴心底那點同情打消了。
他剛剛一定是被琅王妃氣糊塗了,才會覺得這個人可憐。
墨雲燁喝完太監喂的蜂蜜水,才覺得疼痛好了些,他看著麵前跪的人,聲音沙啞低沉:
“找到凶手沒有?”
“暫時還沒有線索,不過……”
“廢物!咳咳、”
墨雲燁一激動,又咳出了血,即便血染紅了衣襟,他麵上依舊冷酷淡漠不露半分消沉。
似乎這幾乎要奪走他命的劇毒,在他眼底不過如此。
從這點來說,徐宴還是佩服他的膽識和氣魄的。
“本王最多還能撐幾天?”
墨雲燁問的是李公公。
“王爺你說什麽呢。你當然能長命百歲,百歲無憂,怎麽會……”
“說實話!”
“十五天……”李公公低下了頭:
“宮中僅有的三株紫玉人參王已經給王爺服下了,但它們最多隻能堅持十五天,若再找不到解藥,恐怕王爺……”
“好了,”墨雲燁咳嗽一聲打斷了李公公要哭的話:“你都聽到了?若是本王死了,你,也活不了,咳咳咳、”
徐宴雖然跪著,臉上的神情卻毫無波動:
“王爺放心,十五天之內,下官一定將解藥……”
“三天。”
墨雲燁這句話終於讓他抬起了頭:“三天恐怕……”
“就三天,”墨雲燁冰冷的眼神注視著麵前清如修竹的男子,冷酷強硬地做了決斷:
“三天之內查不到凶手,你就自己去刑部大牢請罪吧。”
徐宴眼底精光一閃,終於還是躬身接下了命令:
“下官領命,三日之內,一定查到‘凶手’。”
“下去吧。”
墨雲燁想揮手,卻發現自己連動手都沒什麽力氣了。
就在徐宴腳步將要踏出內室的時候,男人虛弱卻不掩威嚴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王府裏的人,你都可以用,若有人不聽你命令,咳咳,直接抓起來。”
徐宴回過頭,終於誠心道:
“多謝王爺,下官定不負所托!”
他說完終於踏步走了出去,誰知才剛轉出來,一道火紅的身影便風風火火地從他身邊擦過。
女子清脆熱烈的聲音裏帶著掩不住的擔憂:
“三哥,你沒事吧!”
徐宴便要離去,卻在看清紅衣女子身後那道月白的身影時,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