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沉沉,悶雷滾滾。
整個天空都被壓抑的雲層所籠罩,透不出一絲光亮。
蔣姳憂心忡忡地朝著菜市口走去,三步兩回頭。
盼望那吊兒郎當的身影能夠突然出現。
每次身後有人走過她都懷有期待,隨著人群往前聚集。
她順著人潮沒多久便來到菜市口,原本熱鬧地方今日卻更加喧囂。
隻不過之前來的都是賣貨小販,而如今三教九流都一窩蜂地擠了過來。
其中更有一些錦衣華服之人,這次來的人比前幾天更多。
放眼望去,人頭攢動,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次總捕頭劉德信可沒有留手,我剛才湊到台前看著那屍塊前頭少說得有5隻!”
一位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伸出手掌展示五根手指一臉驚歎地跟身邊人講解。
所聽之人滿臉崇拜感歎道:
“這麽多!這是直接捅了妖窩吧!這縣裏邊總捕頭說武力第一沒人敢說第二了吧!”
二人討論的話都被蔣姳聽見,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相信劉德信那貨色武力第一,還不如相信母豬上樹。
“肯定是第一啊!我啊還聽說那個不知死活的潑皮到現在連城門都不敢出呢!”
“沈林那人,整天遊手好閑,怎麽能比得上劉總捕頭?”
一位老者搖頭歎息,似乎對沈林極為失望。
“換做我,我也肯定不出啊!就這幾天活頭!能逍遙一天就是一天啊!”
“我估計著那潑皮現在正趴在麗春院樓那香木**睡大覺呢!”
此話一出人群哄笑。
“喲!爺們這麽懂?剛從麗春院出來吧!咱倆交流交流經驗?”
兩人那渾話越說越離譜,周圍的議論聲卻越演越烈,仿佛要將蔣姳淹沒在這股貶低沈林的浪潮中。
蔣姳已經聽不下去了,回頭朝著城門方向看了一眼歎了口氣。
希望你能安全吧。
想到這蔣姳一把推開人群朝台前走去,她倒要看看劉德信斬了幾隻妖物。
她穿過喧囂的人群,擠到了台前,發現有人竟在一旁支起了賭桌。
賭桌上擺滿了各種籌碼和錢幣,上麵分別掛著幾個牌子。
第一個上麵寫著,劉德信贏,但是卻無人下注。
身為幫派之人,蔣姳自然懂得這些規矩倍率什麽的。
不是無人相信劉德信贏不了而是倍率低到離譜,沒人願意押注。
後麵幾個牌子寫的都是劉德信能斬殺多少妖魔的,甚至還有人猜測是單數雙還是數的。
這盤口人特別多,烏泱烏泱地擠滿了人,隻不過做了押注限額,最多可投注多少兩銀子。
每個能成功投注的人跟撿了錢一般。
隻有最後的牌子最為冷清,上麵隻寫了沈林贏。
倍率特別高,但是沒有任何人過去。
這時一位衣錦華服的男子認出了蔣姳,湊過去與她搭話。
“蔣堂主你來了?要不要玩兩手?”
蔣姳撇過去一看這就是昨晚被沈林掐住喉嚨那位,脖子上還籠著絲巾。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清楚,那脖子上就是沈林留下的手印。
“這堂口你開的?”
“那是當然!這白白賺錢的機會怎麽能丟呢?我像是跟錢過不去的人嗎?”
“沈林可能是有點本事,但劉德信的威名我可是知道的。”
蔣姳聽完愈加煩躁,沒給對方留麵子直接伸手將絲巾撤了下來。
男人先是臉黑了一下,可看到蔣姳板著臉最後還是換上一副笑臉。
在青木堂裏,蔣姳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隻不過是在沈林那經常吃癟。
但隻要她想做什麽,除了幫主沒人敢問,就算把其他堂主打成廢人他們也得忍著。
就在蔣姳準備抬手教訓一下這堂主時,沈林牌子那邊走來幾人將她目光吸引過去。
“滾吧!”
蔣姳揮手打發走男人,向那幾人走去。
待蔣姳走到身前,其中兩位女幫眾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堂主。
“你是王嵐?”
王嵐點頭,立馬抓住蔣姳的手,急切地問:
“林哥呢?我一醒來就沒看到他,他去哪了?”
“他去找...”
蔣姳看著女孩著急的樣子,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改了一下口風。
“他有些事先出城了,馬上就會回來,你應該在家不然他會擔心。”
王嵐麵色發白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她不是小孩子,清楚沈林去了哪。
“我不知道怎麽幫林哥,在家我也閑不住就想著出來走走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說完王嵐將手裏的絹布打開,裏麵有一些碎銀子。
她將碎銀子放進了沈林贏的堂口,也不在乎那記賬的說什麽直接就離開了。
兩名女幫眾看向蔣姳,得到確切答複之後又跟在王嵐身後。
蔣姳看著王嵐那瘦弱身影逐漸消散在人群,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王嵐並不是單純過來湊個熱鬧,而是一種決定。
身為一個普通人她什麽都做不了,看著聽著其他人如何諷刺沈林,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反擊。
蔣姳看出那些碎銀子是王嵐能拿出的所有錢財,沈林若是輸了她便一無所有。
她也有了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跟著沈林去死。
“總捕頭來了!”
不知誰人喊得一聲,蔣姳將目光放到台上。
幾隻妖魔軀體堆放在兩側,劉德信緩緩走上台前,黑色捕快服已經破損。
衣擺和袖口處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露出裏麵一些擦傷痕跡。
“劉捕頭!斬妖英雄!”
人群層次不齊地喊著,反倒是蔣姳看出了不對。
劉德信這身衣服有些新,好似剛換上的,而且袖口的撕扯的痕跡更像是自己做的。
這身打扮更像是回去之後換了一身新衣再過來。
蔣姳看著劉德信表現那副為民憂心忡忡的樣子她就惡心。
轟隆隆...
天空傳來一陣悶雷,蔣明抬頭望去。
心裏怒罵老天不長眼,就該轟死這個敗類。
此時,劉德信雖然衣衫襤褸,但內心卻喜上眉梢。
他昨夜火急火燎地斬殺妖魔,隻為現在能搶在眾人之前,向典獄司獻上妖丹,留個好印象。
今日清晨,他便早早抵達,懷揣妖丹,意圖搶先製定規則。
典獄司並未明言何時上交妖丹,他提前獻上,便等於默認了此規矩。
如此一來,沈林便隻能被動跟隨,進度上難免落後一步。
沈林那小子,估計這時候還在被窩裏睡大覺呢,進度肯定落後了。
劉德信心中得意揚揚,自詡老江湖的他,豈會看不穿沈林這樣的新手?
老子玩過的路子比你吃的鹽還多!跟老子鬥你也配?!
他對著剛剛到場的黑衣典獄司男子,恭敬地抱拳施禮。
“幸不辱命,斬殺了五隻妖魔,為民除害。這五顆妖丹特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裏麵五顆晶瑩剔透的妖丹。
黑衣男子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劉德信自以為是的把戲,在典獄司麵前就是毫無遮攔小孩子過家家的行為。
他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感覺一陣涼風襲來。
望向城門方向,似乎有所感應,低聲自語道:“要下雨咯。”
台下,蔣姳目睹劉德信從口袋中掏出五枚妖丹,心頭頓時一緊。
她急忙環顧四周,目光在空曠的街道上徘徊,內心湧起一股莫名的焦慮。
內心深處,她糾結不已。
你在呢?再不出現,就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天空傳來隆隆悶雷,細雨開始輕輕飄落。
一個身影,蓬頭垢麵、滿身血汙,勉強維持著人形,緩緩走上台來。
勉強維持著人形。緩緩走上台來。勉強能看出一絲人形的家夥,慢慢走上台。
沈林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好似剛剛從醉酒中醒來。
他隨意地瞥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典獄司男子,
又望向一臉驚愕的劉德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像碰巧遇見他一樣。
“豁,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