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氣溫越來越高,盛夏的烈日烘烤著整片森林,蟬鳴穿透一座又一座的山,溪水潺潺,波光粼粼,鄉下的夏天才有夏天的感覺,城裏那不叫夏天,隻能說天氣熱了。

這裏有個比較深的潭,天氣太熱幾個男生脫了衣服下去遊泳,女孩子們出來都帶了泳衣,蘇小琴也帶了但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被陳嬌嬌還一直慫恿也跳了下去,隻剩下王西樓坐在岸邊,把腳泡在水裏,托著下巴看著他們。

今天她穿了一身不顯身材的淺綠色裙子,第一次親眼看到師父的寶寶食堂時風無理是很震驚的,因為平時是真的沒看出來,扮演了幾天王西樓後他才知道,她這種傳統老太太總感覺女人那裏太大是不檢點,所以她的衣服都是這種不顯身材,以前更是裹胸裹得緊緊的,現在開始穿文胸後就是專買大胸顯小類型。

頭發盤在腦後,幾根發絲被細細的汗打濕,粘在潔白的脖子上,細帶高跟涼鞋並在一起放在旁邊,玩了會兒手機後就托著腮看向水麵。

風無理不管遊到哪裏,不管跟誰說話,都感覺有一道視線若有若無跟著自己,他無奈看向岸邊,以前他總感覺一直有個人盯著自己很煩,後來也覺得很煩,再後來還是會覺得很煩,現在也覺得煩。

隻是都習慣了。

岸邊的世界亮得刺眼,托著腮坐在溪水邊的女生像意林小說裏的女主,午後陽光下少女身下的大石頭在發光,身後的樹在發光,少女的裙擺在發光,亮得讓風無理眯起了眼睛,他突然想去問問對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公園看一下午鴿子。

他一個野鴨鑽底紮進水裏,一路潛泳來到岸邊,突然在她麵前竄了出來:“怎麽不下來?”

她有些調皮地用腳踢了踢風無理麵前的水,踢起的水潑到他臉上:“又不是小姑娘了,你們玩吧。”

“老太太就不能遊泳了?”

風無理抓住那隻惡作劇的腳踝,作勢要把她拖下來,這可嚇壞她了,王西樓急忙道:“別鬧,師父又沒換泳衣,小琴他們在呢,師父丟的還不是你的臉。”

風無理也就嚇嚇她,沒真把她拉下來,水下的手不安分地撓撓她腳底板,捏捏幾根腳趾頭,王西樓覺得這臭小子有點怪癖,老是喜歡玩她的腳丫子。

他說:“這下你影子都找完了。”

“我可沒找,是你自己一直在找。”

其實也不是風無理找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回來,但他不要臉的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王西樓的影子哪有不喜歡他的,如果不是他,他們會回來嗎?

所以還是因為他。

“那我給你都找回來,沒點什麽獎勵之類的嗎?”

“好,好,有獎勵,師父想想師父還有什麽東西沒給你?”

她故作思考想了想,然後生氣地踢了他胸口一下:“師父什麽都給你了,還有臉問我要獎勵?”

風無理也歎氣:“人家玩遊戲完成成就還有獎勵的,怎麽到了你這裏什麽都沒有。”

他覺得這就是通關玩家的悲哀,王西樓這款遊戲已經被他從頭攻略到腳,她無法再給予自己新的刺激。

“王西樓,我們分手吧,我們不合適了。”

王西樓一臉懵。

自己這是被徒弟吃幹抹淨後莫名其妙就拋棄了?

“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作為獎勵,你向我表白吧。”

風無理一躍而起,和她並排坐在一起,也不顧自己手還濕噠噠的,搭在他肩上摟著她脖子,很認真說:

“我會認真考慮是不是要重新和你在一起的,所以我建議你表白的時候認真一點。”

被王西樓一腳踹回了水裏,這種表白方式自然沒通過,但是他的沒通過在王西樓這邊也沒通過。

於是兩人又複合了。

晚上回去時,還真讓他們遇到一隻山雞,他不太會弄那個獵槍,打了幾槍沒打中,還把人家嚇跑了,有點尷尬。

“你們在這裏等我。”

撂下一句,追了過去,過了會兒提著已經斷氣的山雞回來。

“表哥厲害!”

他謙虛道:“太久沒耍槍,都有點生疏了。”說得好像他是靠槍抓到一樣。

“等一下到那邊采點菌子,山裏菌子可鮮了,回去做個小雞燉蘑菇。”

還有今天中午的蛇,可以做個蛇羹。

“蛇也能吃嗎?”

“能,可鮮了。”

風無理發現不會形容好不好吃的時候,說鮮就對了:“沒事,你們表嫂會做。”

就沒有王西樓不會做的菜。

快傍晚的時候在院子裏吃的晚飯,王西樓下廚,今天大舅家裏幾個小輩回來,還叫來同學,顯得很熱鬧鬧,從下午就一直吵吵鬧鬧到太陽落山,村子裏幾戶人家都看了過來。

村子裏年輕人越來越少,回來的也少,蘇大山家裏那麽熱鬧,惹得別的村裏老人眼巴巴的。

蘇大山就是風無理大舅的名字,名字聽起來就像是給人當大舅的。

他拉了條水管給曬了一天的鷓鴣房水泥澆澆水,想去廚房幫幫忙,怕幾個小年輕不會用灶台,不會燒柴,但是小王熟練得比他還像個農村人,他就被推了出來坐著抽著旱煙。

幾個年輕人在院子裏討論什麽遊戲他也聽不懂,嘰嘰喳喳吵得很,他坐在院子外邊一根旱煙抽一天。

村裏別的人問:“大山,家裏那麽熱鬧,怎麽都是些生麵孔啊。”

“是小琴,大江閨女帶了幾個同學回來玩,還有五裏和他女朋友那邊的姐妹。”

“那個是五裏,小欣的兒子?都那麽高大了。”

蘇大山就笑。

天色又暗了一點,飯菜都端了出來,院子裏還是有股熱氣,舅媽打了盆水澆濕地麵,吵哄哄地開飯。

山上可見度高,天空沒有霧霾,院子天空銀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