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寺上遊人如織,禮佛參拜一輩子他們可能都見不著佛和菩薩,但是那個午後被忽略的背景中,離自己不過幾米遠的樹蔭下,站著的卻是三個仙人。

世界大概就是這麽奇妙。

王西樓問他們過來找自己幹什麽,她以為是問昨日之事,沒想到他們居然都知道。

古神臨近奔潰,到了他們這個階段,自然是早已窺得一二。

三太子會離開閩地,也是被人引開,而不是單純去旅遊。

哪吒聽了幾個公司匯報人,如此分析後,連夜把幾個朋友圈給刪了。

東王公入魔,他們也猜得到。至於他做的有沒有錯,他們不予置評,隻是現在他們確實享受到他的所作所為。

家裏電器負荷瀕臨極限,忽然少了最耗電那台五級能效的老空調,以及一堆低能效卻高功率家電,他們都感覺到輕鬆了不少。

“所以你們過來是幹什麽?”

王西樓依舊趴在徒弟背上,好像腿斷了下不來,還記得第一次出現在青帝麵前,還記得他們師徒倆牽個手都扭扭捏捏,現在她攤牌了,她就是徒弟控,怎麽樣!

少年風無理繃著臉,他現在想該不該把背上這東西放下來,若有若無的王西樓獨有的香味在他鼻尖縈繞。

陽光有些灼人,夏天捂著少年的臉,捂出額間細密的汗和發紅的耳尖。

“我是本來就住閩地,有其他仙人入境,過來看看不合理嗎。”

師徒倆看向外公。

青帝想了想,“看來你錨點早已準備好了。”

王西樓眨了眨眼睛。

“昂!您為了這事專門跑一趟啊。”

“是有些擔心啊。”

“感動。”

青帝隻是笑著搖搖頭,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或許在他看來,八百歲的僵屍也隻是丫頭而已。

幾人聊了關於古神。

他們幾個仙人都在為這件事想過很多,但是目前依然沒有頭緒。

“古神規則奔潰,會如何?”王西樓問出一直想問的。

“不會說世界突然迎來末日,隻是規則亂了會很麻煩,魚塘的水會變得渾濁,且愈演愈烈,渾濁的水會讓水裏的生物難以生存,輪回紊亂,氣象詭變之類也罷,植物生長出問題,便足以生靈塗炭。”

聽起來倒有點像破壞環境引起各種自然災害。

“那對仙人而言呢?”王西樓問:“仙人也會受此影響?”

青帝看著登山的人,蹲在樹蔭下,完全像個老農,說:

“所有修行之人,都在利用規則,撬動規則獲得力量,仙人是做到極致的修行者。

在這世上你所受到的一切痛苦,除了生病,都是價值觀所帶來。也就是思考,情感所帶來,規則是無情的,掌握規則的仙人也本該如此。

但若連自己的情感都失去,你成了仙人,到底不過是神的傀儡。

所以仙人想到的辦法,便是在世界找到一個錨點。

錨點是仙跟世界的聯係,而世界若是出了問題,錨點不可能不被影響,東王公就是第一個被波及到的。”

所以,仙人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風無理抬頭看了看王西樓,他想問她的錨點是什麽,但是忽然意識到,這麽重要的東西,肯定不能說出來的。

話說這人為什麽還趴在他背上啊?

王西樓隻是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好像在思考什麽。

青帝跟她說,不要輕易動用仙人級別的力量,這個天地承受不住。

還有就是,仙人們都有義務掌管一方,禁止將妖怪和修行者相關的事暴露在普通人視線中,這個規定已經踐行幾千上萬年,也是因為,若是過多的修行者對這片天地的負荷會加重。

“難怪妖怪們都會避免出現在普通人麵前。”

哪吒插著兜,拽拽道:“那是守規矩的,也有很多不守規矩的。”

“既然今事已了,那便別過吧。”青帝起身要離開。

“您要走了嗎?”王西樓問。

“今天就請了半天假,下午還要趕回去喲。”

王西樓從徒弟背上跳下來:“行吧,有空我們師徒倆再去看望您。”

青帝徑直消失在了原地,沒有引起周圍任何人注意。

他離開了,三太子也沒多留。

隻是加了微信。

風無理也加了。

哪吒頭像是一朵荷花。

風無理猜他是蓮藕精。

“掰掰了!”他也緩緩消失在麵前。

五老峰沒有修行者,這個南普陀寺也隻是個普通的寺廟,主持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僧,裏麵的香火倒是有去處,但不知道是誰的道場。

老主持站在寺廟前,師徒倆經過時,王西樓耳聰目明,遠遠聽到主持旁的小沙彌問:“師叔,今天什麽事那麽高興嗎?”

老主持看著山門,深不可測說:“今日山門……有貴人來訪。”

王西樓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以為老主持有慧眼,看得出她仙人身上金光大放,誰知那沙彌問是什麽貴人時。

老主持說:“一個商品油老板今天要過來,等一下要好好接待一下,是一大筆香油錢。”

王西樓啞然。

再看去時,那主持看向山下的財源,登山的遊人低頭看著自己腳下台階,廟內香客抬頭拜佛,佛像香火的另一頭,是一隻偷吃香油的大妖,那大妖似乎察覺自己被盯上,借佛像的眼一看,頓時駭得誠惶誠恐,引起廟內佛像金光微微一綻,金光又惹得香客的驚詫。一時之間,爭先恐後佛前許下各種願望。

她並不覺得不堪,隻是覺得有趣,畢竟若是人人都清醒的,世界該多無聊,她自己就是個很無聊的人,所以她希望世界有趣一點。

“菩薩顯靈了!王西樓,咱們也去拜拜。”風無理拉著她就要過去。

“你拜來求什麽?”王西樓一臉古怪。

“……不告訴你!”

在風無理許願的時候,王西樓總有點怪怪的感覺,心中忍不住會升起,‘少點管徒弟,平時給多點零花錢,他想幹什麽的時候都聽他話’之類的念頭。

而且這些念頭在不斷加深,一步步擾亂她的思維。

她連忙打斷這人。

“不準許那些願望!”

“……我要許什麽願關你什麽事?”

“反正不準許!”

“你怎麽知道我要許什麽?”

“不準許跟師父有關的!”

“王西樓你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