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要在她眼皮底子下投海,還是二八年華的花姑娘,你問她王大娘答應不答應。
那肯定是不答應啊!
她正打算吹一口氣把這雨吹散,再吹一口氣讓浪把那姑娘給拍回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然後想到她現在一身法力沒了。
淦!
“決定了,派出師門門下大弟子,快去把人救回來!”她一本正色發布師門任務。
“這次又是什麽任務?”
“日行一善!”
“任務獎勵是什麽?”
“師父的香吻一枚!”
“……”
“不夠啊?年輕人不能太貪心嗷!”
風無理懶得和她貧了,把手機身份證什麽的掏出來放著,鞋子也脫了,推開陽台的玻璃門,一開門風聲雨聲倒灌而入,攜風帶雨卷入屋內,王西樓眯了眯眼睛,頭發打濕粘在臉上。
陽台外風雨大作,豆瓣大的雨滴雨打芭蕉般朝他臉上拍去,天上千萬噸的水砸落,像是要將地上一切摧毀。
世界隻剩下雨聲風聲,他朝身後王西樓喊了一聲,她被風吹得睜不開眼,話也沒聽清,就見寶貝徒弟五樓多高一躍而下。
王西樓連忙出陽台朝下麵看。
發現他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
她瞪大了眼睛。
不是,她徒弟拿了自己影子那麽多年,連飛都不會啊?
這也太拉了吧。
王西樓抬腿搭在護欄上,也準備跳下去,想了想又把腳放了下來,轉身從正門出,走樓梯下去。
“你們兩個好好呆在這裏。”她交代一下兩隻小妖怪,打著傘出去。
等她一路氣喘籲籲小跑到海邊時,這裏石頭多,所以不太好走,她剛剛還摔了一跤,傘給折了,半邊身子沾了不少泥沙,身上濕了個透,頭發黏在臉上。
大海太空闊了,黑雲壓城之下,這一片天空又扁又窄,黑色的浪拍打天空,白色的電擊穿海麵,一座島在這自然的偉力麵前都顯得渺小,王西樓站在岸邊,仿佛全世界的風雨都朝她吹來。
臉上的水掃多少次都掃不完,她半睜著眼,略微茫然地看著麵前黑色漿水般沸騰的大海,又回頭看一眼自己來的方向,不知道有沒有跑錯了。
明明什麽也沒發生,但是忽然就有些心悸,遠處的雷雲中好像有什麽在發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僵屍,她自有一套趨利避害之法。
那是本能,她現在忽然有些害怕。
她找不到她徒弟了。
王西樓有些迷茫地撓了撓頭,來回看這一條海岸線,礁石堆上亂石一片片,不排除那臭小子現在哪塊石頭後麵她看不到。
“風無理?”她喊了一聲,但是聲音淹沒在風雨聲下,根本傳不出幾米遠。
身後有人的腳步。
王西樓連忙回頭一看,發現好幾十個穿雨衣的村民就站在礁石灘後麵的。
其中還包括剛剛那個租房子給他們的老太太。
聯想剛剛跳海的女子,王西樓活了那麽多年,幾乎一眼就看出他們這是幹什麽。
她掃了一把臉上的水,將貼在臉上頭發掃到耳後,蹙著好看的眉:“活人祭祀?你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嗎?現在國朝不可能允許你們搞老封建那一套!”
同時不動聲色後退半步。
“你們這是蓄意殺人!”
她膝蓋上一片淤青,血從傷口溢出來,流在嫩白勻稱的小腿上,那是剛剛摔倒時磕到的。
王西樓的聲音在風聲中變得失真,但也讓對麵那群村民聽到,幾個人麵色變了變。
一個濃眉毛的中年人打量了這個忽然闖入他們祭祀的女子,沉著聲:“這是我們村子裏的事,外人沒資格插足。”
身邊一個黑臉大漢急道:“村長,她看到了這些,我們……”
這明顯是不想把她放跑了。
真該死,王西樓咬著牙,心裏陰晴不定。
如果隻有七八個人,她其實並不怕,雖然她體質弱了點,但是人類其實很脆弱,殺人不需要多大力氣,多快的速度。
問題是這裏三四十人,個個莊稼漢一樣壯實,真就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就在這時,遠處海浪中一個人影出現,爬上了礁石,背上還背了個昏迷的女子,手腳麻利地上了岸。
“王西樓?不是叫你在房裏待著嗎?”風無理皺著眉頭喊道。
看到他背上的女人時,那邊幾個村民臉色頓時十分難看,一臉大事不妙的樣子。
王西樓則一段小跑過去,引起腿上看起來還一瘸一瘸地躲到寶貝徒弟身後去,伸手一指:“他們欺負師父!揍他們!”
風無理也看到全身髒兮兮,膝蓋還流著血的王西樓,臉色好看不到哪裏去。
“我不是叫你等我嗎?你跑出來幹什麽?”
“啊?你有說嗎?”
“我走之前說的。”
“風大,師父哪裏聽得清你喊了什麽。”她有些心虛。
“他們把你打成這樣的?”風無理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理智的人,也覺得電視劇裏怒發衝冠為紅顏過於中二,但是看到現在慘兮兮的王西樓時,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想罵她跑出來幹什麽,自己幾斤幾兩沒數嗎?
被徒弟這樣注視著,王西樓縮了縮脖子,她想像平時那樣瞪回去,說,自己才是師父,你這臭小子敢凶我?
但是又怕他現在不給自己麵子。
“那倒沒有,師父跑過來時自己摔的。”她低頭看腳丫子,翹起兩隻可愛的大母趾又放下,翹起又放下
“……”
“完了,你怎麽把她救回來,完了完了。”
“龍王爺要怪罪了,島要沉了!”
“你們知道你們幹了什麽事嗎!?”
“村長,這下可怎麽辦啊!”
風無理不管那邊幾個愚昧村民狗叫,把背上的女孩放下,從影子裏取出一把傘讓王西樓撐著,又拿出一塊布,蹲下來小心翼翼把她膝蓋上泥沙擦去。
那麽漂亮的腿,摔得一片淤青,真的心疼死了。
“痛嗎?”
“痛。”王西樓故作可憐兮兮道。
風無理沒好氣:“該。”
“怎麽跟師父說話呢!”她怒摸狗頭。
他這一手空手變物的操作,一下子讓那邊村民嚇得不輕。
風無理這才看向他們,黑著臉罵:“你們幾個等著坐牢吧,敢搞生祭,蓄意殺人,去牢裏呆個十年八年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