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買椰子的時候,人很多,賣椰子的小哥緊身牛仔褲,飄逸的棕發,墨鏡戴在腦門上。
小哥一邊喊‘椰幾五塊一個,椰幾五塊一個’,一邊三刀開椰子的技術引來不少人,過來看表演刀法的比買椰子的人要多。
剛剛那個染了一頭金發,穿著黑色背心,窄腿牛仔褲的女生又出現了。
她金色半長發紮了個丸子頭,在晨曦下奪目耀眼,幾根金色碎發在臉側,個子有一米七幾,小巧的耳朵上掛著兩個挺匠心的小吊墜,黑色背心外邊套了件淡青色防曬外套。
辣妹屬於風無理對那一頭金發引起的誤判了,這人除開一頭金發,身上居然帶著文學係少女的氣質,屬於青春校園白月光級別的女生。
可以想象到,某個圖書館自習的午後,抬頭時驚鴻一瞥到那位坐在窗邊看書的女子,她肩膀瘦弱,安安靜靜並著腿坐在那,白裙子的裙褶像是藏著少女的心事,傾斜的陽光恰好落在對方半邊臉上,手中捧著的書頁白色光芒大放將少女的臉照耀,她看著書口中吟唱著魔法,平地而起的颶風把圖書館給掀翻了,無數藏書隨著颶風到空中,和她的裙角一起在你臆想的風暴中翻飛翻飛著——忽然你清醒了,意識到那是假象。
但陽光下看書的白裙子少女是真的。
她看了過來,和你對視了一眼,朝你笑了一下,並在一起的雙足上那雙白色蕾絲棉襪是如此可愛。
從此將對方奉若神明。
她視線一直沒從自己身上挪開。
風無理於是也回敬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有什麽事。
她還絲毫沒有回避,笑臉盈盈,聲音很細很柔軟很甜:“我看你有點麵熟啊,是不是哪裏見過。”
隻是一句話的交鋒,風無理就能判斷,那個圖書館看到她的男生,是絕無可能對付得了這種級別的女生的。
他甚至懷疑她吃人,不過那過於沒禮貌,風無理心中譴責自己。
他委婉說:“我女朋友就在那邊,她刀耍得比老板還溜,砍我不用三刀。”
“那是你女朋友?很漂亮。”
“謝謝。”
“吃糖嗎?”她問,牛仔褲的兜裏還真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攤開放在他麵前,手指白淨可愛。
“不用了。”
“是嗎,你看起來像喜歡吃糖的人。”
風無理不知道這是怎麽看出來的:“你看起來不像隨身帶糖的人。”
“我認識一個喜歡吃甜食的人,他以前總喜歡吃甜的,不過那時候條件問題,想吃到糖沒那麽容易,後來我就隨身帶著一顆。”
風無理總感覺哪裏有違和感,細細看她的臉,臉很小,笑起來很甜美,但他確實不認識這號人。
她那幾個一起來的同伴往這邊來,其中一個見風無理和她說話,朝風無理看了很多眼,那視線帶著侵略性,是雄性爭奪地盤,爭奪配偶的眼神。
“椰幾,五塊一個嘞!”
老板問他了:“帥哥,要幾個哦?”
他收回了目光:“幫我挑兩個吧。”
“幫你開了?”
“謝謝了。”
風無理耳朵靈,隱約聽到旁邊的對話,是這樣的:
“高一開學那會你還記得嗎,老班讓我們去打掃一下衛生,剛好我和你分到一組……”
告白的男生看著這個他心悅的女子,對方沒有拒絕自己,他卻感覺接下來的話卻要說不出來。
因為女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但是那對誰都一樣的距離感微笑,卻讓他感覺到恐慌。
他記得第一次跟她說話,是那次高一入學第一次分配小組打掃衛生,他恰巧和這個班裏的漂亮同學一組,她合上書從座位上起來,笑著說,“世上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你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嗎?”
他於是在那海裏奮力劃槳,劃了三年。
他自認為已經接近島了,已經看到島了,現在他甚至都聽到島上賣椰子的小哥在喊‘椰幾,五塊一個’,卻在登島前發現,島上有一麵玻璃圍著。
這座島,無法登陸。
他又想起那些對這個漂亮女生不好的傳言,說她**,說她遊走在好多學校裏富家子弟之間,還有人說見過她上了哪輛豪車。
他過去一直是不相信的,甚至是個鬥士,隻要有人詆毀那座他心中聖潔的島,他都會為之戰鬥。
可是當他終於也來到這座島前,卻發現,島邊原來早已有無數屍骸,在沙灘的浪而浮浮沉沉,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曾經他覺得,她對自己和對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站在她身邊戲謔地見證一具又一具浮屍出現。
是登島,還是成為一具浮屍?他喉嚨裏已經有答案了——他其實根本就是一樣的。
金發女生慢條斯理將大白兔奶糖的糖衣剝開,取下糖衣,纖指捏著遞到唇間,含住,看著自己,眼神示意他可以繼續說,她會給予聽的耐心。
作為被告白的對象,一個在你告白時慢條斯理吃糖的人,接受你的幾率有多大呢。
風無理心裏感慨,真是個標準的壞女人,同時為那哥們默哀。
那男生頗為不甘,卻也沒打算放棄。
但這一切都與風無理無關,他隻是個在旁邊買椰子的帥哥。
不出意外的,女生不喜歡男生。
男的好像是個高富帥,有點強勢,纏著女生不放,一直覺得自己是有機會的。
他們五個人一起出來玩,其他三個人都在給男生幫腔。
旁邊一個眼鏡妹妹也勸:“對啊,小姝,就跟學亮試……”
收到一道要溫和但殺人的視線,那眼鏡妹妹一聲嗚鳴低下了頭。
最後女生依舊保持淺笑,說:“對了,我剛忘了說了,我有男朋友了。”
其他四人一臉狐疑。
眼鏡妹妹有些無語:“小舒,你要拒絕也別用這麽無聊的法子吧,我怎麽沒聽說過你談男朋友了?”
風無理剛捧著倆椰子路過,這人一點也不客氣,拿了一個過去就喝。
“鄭重介紹一下,這我男朋友。”
那邊王西樓還在給她照片瘋狂調美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