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王西樓第一次帶孩子,畢竟有過把風無理從五歲拉扯大的經曆,別說隻是兩三天,就算再把他重新養大一遍,對於有漫長壽命的她而言,又有何難。

隻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當年五歲的風無理,除了有點軸,除了不喊師傅,還是很乖巧的。

可是現在她麵對的不是那個乖巧的寶貝徒弟,而是智力程度回到四歲的風無理,最折磨人的就是,大人才會權衡利弊,小孩子是不會壓抑自己的,是率性而為的,而他的‘性’是什麽樣呢?

剛剛深受折磨的公司人員深有體會。

這人長大後腹黑,惡劣,虛偽,小心眼的性格,失去了判斷力和權衡的壓製後,已經不再需要偽裝起來。

風無理現在狀態簡單來說就是,武則天守寡——失去李治!

這就是個混世魔王。

此時,剛經過潭市最繁華的地方,因為風無理想要買把水槍,師徒倆在街上吵了起來。

王西樓麵無表情,“現在很晚了。”

“就要買!”他拽著電瓶車後座,屁股向後撅,雙腿並著腳向前頂。

“明天再買。”

“你給不給我買?!”

“我說了,明天再買。”

“我現在就要!”

周圍路人都一臉好笑。

女子深吸一口氣,理智告訴自己,這是她徒弟,是她男人,但是因為現在她是當年修煉魍魎時的自己,是那個冰冷難以相處的王西樓。

她還真想一走了之。

五百年前冷冰冰的王西樓,和四歲蠻不講理的風無理,在現代都市相遇了,她不禁覺得神奇。

她想著如果是平時的自己會怎麽做。

得到的答案是——他跟自己要什麽,自己都很難拒絕。

最後王西樓還是把車停在路邊。

牽著他手進了家超市。

給他買了一把很小很小的小水槍,她跟超市店員付款時,小風無理風風火火跑去裝水,鞋子亮了一路。

“您兒子很可愛。”店員小姐姐笑著說。

她眉頭皺了起來:“他不是我兒子。”

“哦,是您弟弟嗎?”

現在的王西樓可不懂得什麽叫照顧別人情緒,她語氣平靜:“不是,他是我對象。”

店員隻感覺一道晴天霹靂。

回過神時,那女子已經離開。

街上熙熙攘攘,她如今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熱鬧,公司打電話讓她出門領人,她都是百般不情願。

這裏街上太多人了,比古代最繁華地方要多出百倍不止。

隻是滿目繁華,都與她無關,她習慣了路過,她隻是路過,路過,路過西北,路過江南,這麽想著,她又抿了抿嘴,早已不對,自己已經有家了,那個男人給了她一個駐足的地方。

王西樓蹙著眉,不知道他又跑哪去,四處張望一番,轉身一看,一個小團子擠開人群,拿著小水槍朝她跑來。

他回來第一件事居然是拿水槍對著自己,告訴她,識相的就趕緊帶他去吃KFC,不帶他去就拿水槍滋她。

“不去。”她已經很不耐煩了,這人怎麽那麽煩,自己為什麽非要讓著他。

biu的一下,一道水柱嗞她臉上。

她臉色冷上了三分。

伸手擦了把臉。

剛擦完,又是一道水柱嗞到她臉上。

小風無理樂得直笑。

在對方魔爪向自己伸來時,風無理一步跳開,小臉凝重地拿水槍對著王西樓,兩人在街上對峙著,頗有針尖對麥芒之勢。

王西樓臉色陰沉,悶著臉去抓他,風無理反身就跑。

下過雨的街道很滑,跑出幾十米,摔了一跤。

她心裏一緊,明明現在情緒很難發生起伏,而且他隻是摔一跤。

為什麽自己會那麽在意。

王西樓皺著眉上去。

他一身髒兮兮的,爬起來後擦了擦臉,看起來摔得不輕,鼻子紅紅的眼眶濕濕的,見她走過來,立刻拿槍對著她大聲道:

“不要你過來,你是壞人!”

王西樓徑直朝他走去。

周圍的路人都是一臉笑嗬嗬的。

直到那個小孩開始哭喊:“我不認識她,她是人販子!”

“嗚,我要找媽媽!”

本來還呲著大牙笑的路人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笑容逐漸收斂,打量了一番摔倒後髒兮兮的小男孩,又看向王西樓。

有好心大叔出來阻攔,“女士,請問你和這個小朋友是什麽關係?”

圍觀的人也都是一副審視的模樣。

王西樓盡量讓自己心情平複,並告訴自己,這是自己徒弟,就這麽一個。

隻見她麵無表情,視線越過攔路的大叔,跟那個哭聲嗆天的小男孩說:“去吃KFC。”

風無理立刻止住哭聲。

擦了把臉,把水槍插回褲頭,一臉無事發生過去牽她手:“那走吧。”

旁邊圍觀的人才發現自己被個孩子耍了。

風無理今晚吃過炒粉,胃口也是小孩子一樣,什麽東西吃兩口就丟給師父大人,王西樓也不嫌棄他吃剩下的東西,蹙著眉拿張紙巾,仔細給他擦剛剛摔倒弄髒的地方。

沒有擦傷,還好。

吃完喝足,他又開始吵著要坐扶手電梯。

神經病吧!

王西樓牽著他坐了十分鍾電梯,坐上去坐下來,小風無理大呼過癮。

坐完電梯,他又要去波波池。

王西樓在波波池外邊坐著,他在裏麵玩,波波池是個很大的放娃地,還得交二十塊錢才能進去。

從波波池出來,又轉戰外邊公園的娛樂設施。

有個六七歲的大個子占著一片沙地,不給別人玩,然後被矮了一個頭的風無理給揍了一頓,隨後輪到他虎踞這片沙地,廣邀其他小孩子過來玩,成功榮升孩子王。

他逢人就說,自己的鞋子會發光。

直到玩得一身髒兮兮,像沒人要的野孩子,累得跑過來讓王西樓抱他走。

王西樓居高臨下看著他。

他就直直看回去,說他累死了,走不動了,伸出手要抱。

兩人像兩隻倔驢,就這麽對視了兩分鍾,不吭一聲,要看誰先敗下陣來服輸。

她心中響起一聲輕輕歎息。

怎麽會有這麽無賴的人呢。

真是冤家。

王西樓彎腰,托著屁股把他抱了起來。

已經十一點多了,騎車回郡沙還有將近一個小時車程,王西樓隨便找了間酒店,先把玩得一身髒兮兮的徒弟扔到衛生間,剝個精光,全身上下洗幹淨搓幹淨,期間還要忍受他折磨人的歌聲,然後自己也洗了個澡。

衛生間水聲淅淅瀝瀝。

小風無理趴在**玩她手機,攝像頭懟著自己臉拍了張照片,設置成屏保,又把她微信名改了,改成風無理的徒弟,順便把她剛刷出來的豆給輸個精光。

沒多久。

啪的一聲衛生間門打開。

王西樓沒衣服換,右皇隻有風無理衣服,她隻好換上一件他寬大的白色襯衫,下身隻穿了一條小三角,修長雙腿在夏夜綻放出春色。

可惜,某人今晚不僅沒有絲毫反應,還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非要說自己現在是毛毛蟲。

“回去你的床。”這是間標間。

“我想挨著你睡。”他一滾,從被子裏滾了出來。

她沉默了會兒,也不作驅趕,躺下後把床頭燈關了,希望這家夥明天一覺醒來就恢複……很好,這家夥現在又變成超級英雄,在**又蹦又跳,在她身上翻來滾去。

“你這頭邪惡的僵屍!我要代表我自己消滅你!”說著一跳起來往她臉上砸。

王西樓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