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聊了那麽久,氛圍頗為安寧,如今少年提刀殺了出去,她這才意識到。
他們不是小學生郊遊,而是超自然對戰!
忽然燃起來了!
此情此景,她差點問出,大聖,此去欲何?!卻又怕對方接不住她的梗。
那多尷尬啊。
隻是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就算旁邊兩個大體老師笑得和藹,她還是很他媽害怕的啊!
王若冰大急,朝他背影遠遠喊:“好漢!那我怎麽辦!?”
隻見衝出雨夜的少年從自己影子裏掏出一物,隨後甩手向後一招。
一個小盒子飛速劃破雨幕,落在他們前麵,王同學和兩位老師提起十二萬分精神,湊過去低頭看少年向他們扔了什麽過來。
“嘶——”
看清為何物後,王若冰倒吸一口涼氣。
我方英雄提刀殺了出去,並向你分享了一副撲克牌。
兩屍一人麵麵相覷。
李學民拿起了撲克牌,皺著眉:“他這是什麽意思……”
旁邊那個女屍懷疑道:“這撲克牌,會不會是另有玄機。”
“可是……”王若冰忍不住道:“這好像就是一副普通的撲克牌。”
兩具屍體陷入沉默。
別沉默呀!
如今他們說話她怕,可是他們不說話,王若冰發現自己更怕了,連忙道:“說不定裏麵大有玄機!”
李老師點點頭:“在理,我拆開看看。”
三人湊在一起琢磨許久。
牌都快看出花了,也沒看出有什麽玄機。
王若冰確是愈發沉默。
這牌……有幾張還沾了點辣椒油。
她總感覺,這就是一副普通撲克牌。
那少年意思該不會是,讓他們打會兒牌消磨時間。
忽然,一個黑影破開雨簾,飛入解剖樓內,落地之時擲地有聲。
兩屍一人一驚,扭頭一看發現是那少年,王若冰連忙問:“你怎麽回來了?”
少年不看她,撇過頭去,淡定道:“被打回來了。”
好家夥,高手形象瞬間垮台,就剛剛為止王若冰一直以為這位好漢是張無忌,再不濟也是令狐衝,沒想居然是韋小寶。
風無理解釋:“今晚狀態不好。”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今晚狀態不好算什麽。
王若冰是不敢說出來,她過去扶起少年,忍不住道:“要不我們還是老實等支援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開始安撫戰鬥人員了,明明自己一整晚都沒在過狀態,如果說少年握刀,眼裏有兩千隻獅子,那她眼裏就是兩千隻鴨子,嘎嘎叫著早已亂成一團。
風無理沉吟兩秒,搖搖頭重新站了起來:“不行,若是讓她把鬼蜮拉到現實……”
“會怎麽樣?”
他一臉凝重:“電視台新聞和網上會報道。”
那樣的話影響太大了。
而且他媽媽就在外邊,嚇到她了不好,今天別說是酆都出來的小鬼,就是十大閻王出來了也要講規矩。
王若冰差點沒被噎住,想說一句就這,今晚的發展一直都在她意料之外,她忍不住道:“我還以為會死傷慘重什麽的。”
“她是這樣想的,隻是……”
“隻是?”
少年一臉認真:“隻是我來的時候,把我家貓也帶了過來。”
王若冰根本理解不了這話前因後果,隻見好漢又殺了出去。
風雨之中,女子一眼就看到了他。
這次她停止了吟唱,端詳起風無理。
無需親啟薄唇,這片天地替她發問。
“為何阻我?”
風無理剛準備上去再給這老東西一刀,打斷對方施法再說,突然一下被問住。
他想了想說:“待我想想。”
一人一古屍隔著雨幕,少年好像真的在思考她問題的答案,時而皺眉,時而低頭摸著下巴沉思,古屍看出他隻是拖延時間,抬起皓腕——
風無理無奈,道:“您既然擁有靈智,便知道,鬼蜮拉入人間,肯定生靈塗炭。”
“我隻取十萬人血食,且承諾親自一一護送他們回歸真靈長河,轉世投胎,並賜福來生無病無災。”
她看起來很好說話,但是張口便要殺十萬人,風無理怎可答應。
他搖搖頭,示意沒得商量:“修行之人講究明心見性,不矜不伐,您能這樣說表示您也是講道理的,可又何故自欺欺人。”
古屍沉默良久,才道:
“我隻是求生。”
“城中之人也不想死。”
“若毀一蟻穴可活命,你會如何?”
“我會端來一鍋熱水,傾盡蟻穴之上。”
古屍看向風無理。
風無理從始至終沒覺得對方是錯的,他隻是在回答對方一開始的問題,為何要阻攔她。
“可如今您是執湯人,我為螻蟻。”
古屍不理解。
在她眼中,像風無理這種恐怖的修行者,怎會自認螻蟻,他和自己一樣,是百獸之王,她自認,山君獵食羊鹿,是不應該存在負罪感的。
那人又揮刀而來。
在她眼裏,此刻的風無理很奇怪,就像軍中將領手握虎符,不去調動十萬大軍將此時還虛弱的她伏殺。
而是選擇拿虎符砸她。
實在難以理解。
她哪裏知道,麵前男子壓根沒有輸出技能,全靠一股莽勁和血條厚。
吟唱再次開始。
潭市上空,雲層旋轉著,向更高更遠的天空卷去,其中雷霆如須,一副滅世場景。
學校裏有人看到這一幕,驚呼臥槽,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教師公寓內,蘇小欣把腳收在沙發上,戴著眼鏡,拿著本書枕在大腿上看,一隻黑貓在她屋內看著電視——她給這貓放男生女生向前衝,沒想到這貓居然真的看得津津有味。
鬼蜮內,王若冰再一次扶起被打回來的風無理,在她眼裏風無理宛若影視作品裏那些令人敬佩的正義夥伴,雖然弱小,但因為心中理念,總是一次次站了起來,為主角們到來前爭取時間。
這種人總是讓人動容。
起碼此刻王若冰動容了。
她忍不住道:“少俠,實在是實力懸殊,不如我們老實等待支援吧。”
旁邊兩個大體老師連連點頭,讚成女生所言,“對啊對啊,你這都被打回來多少次了。”
“……其實我挺厲害的。”
王若冰卻覺得這是少年最後的倔強,自認心地善良的她自然不會去揭短,安慰道:“你已經盡力了。”
雖然早已不是爭強好勝之人,但麵對對方的安慰總感覺難受,“……其實我真的挺強的。”
“嗯,你已經很厲害了。”她是多麽善解人意。
風無理就更難受了。
幸好——
他抬頭看見遠處,身邊兩屍一人也抬頭看去,影影綽綽自濃霧中殺出幾十個……穿著通聯公司工作服,扛著奇奇怪怪器械的工作人員。
修光纜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