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號,明天二號便要開學,高三的寒假注重走個形式,大家知道自己過了就行。

受蘇小欣邀請,魄奴和王西樓今天去她那邊玩了,好像去了小烏鎮。

風無理要留在家裏趕作業。

綰綰擔任看店大任,坐在香燭鋪前台階上吃零食,有人過來問你家大人呢她就會屁顛屁顛接客,仰頭跟客人說想要買什麽跟綰綰說就可以啦。

賣了什麽東西就小跑進來跟風無理邀功。

王西樓拍了好多照片給他,一半風景一半人,還有時不時一堆幾十秒的語音。

風無理不想聽。

長按,微信轉文字。

成功了一半,因為王西樓是個鄉裏別,明朝傳下來的郡沙口音,有時候轉成文字後會變得狗屁不通。

但也不妨礙他知道她具體想表達什麽。

四分一是沒營養廢話。

四分一說玩得怎麽樣。

四分一說讓他多點跟魄奴親昵,平時魄奴跟他要抱抱親親的時候不要總是拒絕……這應該是魄奴扮的。

還說剛剛有人來搭訕他們,被魄奴一點情麵都不留地趕走了,魄奴在期待他們喊人來圍他們……真是有夠唯恐天下不亂。

最後王西樓還很老媽子地碎碎念式交代不要吃外賣。

風無理想了想,又逐一點開,一條一條地聽。

邏輯不怎麽清晰,想到什麽說什麽,時不時來一句哦對對對,風無理聽得卻忍不住笑。

家裏的小僵屍真可愛。

風無理沒吃外賣,中午飯是尺鳧做的。

看著一米五零的小蘿莉穿著明顯不合身的圍裙在廚房手忙腳亂,風無理都不禁感到一絲難為情。

進廚房給她搗亂,然後被趕了出來。

都看到了,可不是他不想幫忙的。

做出來跟王西樓做的一樣好吃。

風無理誇她可以去當大廚了,尺鳧一臉不屑,眼底卻神氣得很,圍裙都忘了脫,拿著勺子穿著棉拖站在廚房門口,儼然一副小廚娘模樣。

“對了。”她跑上樓,拿了一隻布娃娃出來,塞到風無理懷裏:“到你保管了。”

“這是那天夾的小企鵝啊。”他自然記得。

“我保管一個月了,現在到你了。”她滿不在乎隨意道,一條高馬尾一甩一甩,風無理很想去抓一把。

玩偶在風無理手裏,鼻尖聞到若有若無的淡香。

他把小企鵝湊近吸了吸鼻子,有些意外:“有股淡淡的馨香,你平時晚上抱著睡覺的嗎?”

她臉紅得出血,急急忙忙想搶回來:“別聞!”

“現在是我的了,我為什麽不準聞。”風無理高舉了起來。

“你,反正是……你不能聞的!”她墊腳急著要搶回來,但是夠不著,眼睛滿是慌亂。

可以,青春期叛逆妹妹人設瞬間破功。

這丫頭片子……不聞就不聞,風無理對幼年體的王西樓總是很縱容。

今天外邊的風能把臉吹硬,下午他回二樓客廳趕理綜作業,旁邊還有兩張數學一張英語一張語文卷。

寒假回去檢查,沙中很嚴,不做作業得請家長。

風無理已經不想讓王西樓去充當家長了,兩人關係早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微妙,直到半年前捅破了紗窗,她也當不了自己家長了。

十幾張卷子和一堆練習冊,他從昨晚趕到今天下午,現在開始懷疑人生。

做是不可能做的,也就拍照搜題,然後抄上去這樣子。

可是真的好多……

拿起手機點進支付寶,指紋解鎖後,點進餘額寶,看著那一串數字,然後又看回桌子上的幾張卷子。

高中生為什麽要做卷子……

算了算了,王西樓一直盼著家裏出個大學生的,她都念叨十幾年。

房間的門被推開,尺鳧走了出來。

她今天紮了個丸子頭,幾根不聽話的碎發落在額頭,木色的長衫搭上闊腿的牛仔背帶褲,褲腳還得向上挽兩下,踩著一雙匡威的經典款高幫布鞋,腳顯得特別小巧。

這是魄奴給她選的衣服,說是奶甜係穿搭,尺鳧對穿什麽沒特別要求。

還有一個斜挎的包包,粉色係的,上麵有公主的貼紙和閃閃的塑料水晶,隻有小學女生會喜歡,還得是低年級女生,高年級小學女生已經喜歡網上的月拋哥哥們了。

她重新冷起了臉,儼然跟剛剛又急又氣的過去尺鳧做了切割,現在重新是高冷且難以接近的尺鳧。

不得不說,一副生人勿近氣場的尺鳧,穿得那麽可愛,反差感爆棚。

風無理立刻被外界影響,扭頭問:“去哪?”

“去,去……”尺鳧一愣就要答,反應過來後立刻鼻子輕哼一聲:“我去哪裏關你什麽事。”

“這不是關心你。”風無理並不介意她總是要刺自己一下。

“……哼!”

這聲哼風無理就不懂什麽意思了,不過他猜是在害羞,然後不好意思。

“不能說嗎?”風無理好奇。

“那個小姑娘在群裏說今天有活幹了,我要去派傳單。”她還在檢查腰間的包包有沒有帶齊東西。

“我還要騎走你的自行車。”

“這樣。”他幹巴巴回了一句,發現沒人帶自己逃離作業苦海。

目光看向那些卷子和輔導書,眼神渙散準備放空自己,隻是很快,他又道:“對了,你很缺錢嗎?”

尺鳧懷疑地看著他,承認地點了點頭。

笑話,麥道的芒芒千層十五塊一個,茶顏悅色的芋圓波波十七塊一杯,何大媽牛雜二十元一份,還有缽缽雞,無骨鳳爪,郡沙臭豆腐,肥腸麵……

嘶溜,不能再想了。

尺鳧咽了咽口水,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去派傳單多少錢一小時?”

“……十二塊。”

風無理又問:“一天工作幾個小時?”

“沒有固定的,今天下午三點到六點,我不能在三點前趕過去就不收了。”

他問:“就是三十六塊了?”

尺鳧沉默不言,還在翻找她的小挎包,好像還在看東西帶齊了沒有。

三點到四點一小時,四點到五點一小時,五點到六點一小時,一共是三個小時,一個小時十二塊,兩個小時十二加十二是二十四塊……

“一共三個小時,那肯定是三十六啊。”她看起來很無語,一副你怎麽問那麽簡單的問題。

末了又加一句:“不然還能是多少?”顯得自己是知道今天工資是三十六塊的。

後麵那句多少有點刻意,風無理也沒理會。

“很缺錢啊……”

風無理看了看手機,點開支付寶,點開餘額寶,看到那一串數字,又看向冷著臉的尺鳧。

……

半小時後,風無理坐在沙發上看著重播的仙劍奇俠傳,時不時看向那邊奮鬥的小姑娘。

“別駝背啊。”他好心提醒了下。

尺鳧皺著眉看他一眼,然後拿起手機,點開那個奇怪的軟件,拍照,一看這段答案字特別少時頓時眼睛一亮。

俯身繼續奮筆疾書。

這傻子居然讓自己寫完這些就給她五十,她尺鳧也有輕輕鬆鬆賺五十塊錢的時候了!

抬頭看一看,怎麽還有三張卷子!

低頭繼續奮筆疾書。

“字跡記得模仿得像一點。”

尺鳧不理他,趴在桌子上把頭埋得很低,因為屁股坐得太後了,兩條小短腿淩空碰不到地,一前一後輕輕晃著。

風無理還在說閑話:“腦袋別貼到桌子上了,小心近視。”

尺鳧總算抬頭不耐煩瞪他一眼。

這人真煩!

不情不願坐直身子,屁股向前一挪,腳碰到地麵,夾著腿膝蓋頂在一起不再晃動。

等一下拿到錢買份慕斯蛋糕犒勞自己。

帶上綰綰一起。

小尺鳧愉快地想著。

臉依然是冷的。

她一邊抄還一邊小聲念出來,跟大部分小學生一樣,寫著寫著就整個人又坨了下去,隻剩一個小腦袋和兩條胳膊還在桌子上麵。

白淨的小臉皺緊眉頭,小聲念著手機屏幕的答案,然後抄下去。

風無理覺得很可愛,偷偷拍了兩張照。

“男性的主要**是睾……”

“咳!!”

尺鳧不明所以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寫。

“男性遺傳物質進入和胎兒產出的通道是陰……”

“咳咳!!”

尺鳧又被一嚇,抬頭看這人,“你咳什麽?”

“可以不用念出來。”風無理不太自然。

尺鳧覺得他有毛病,冷冷剮他一眼,然後繼續抄她的卷子。

不過很快她也發現了端倪。

雖然很多專業名詞尺鳧都不知道,胎兒是什麽她還是知道的。

那就是小寶寶嘛!

小寶寶?

尺鳧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沒那麽簡單,隨後白淨的臉蛋迅速變成煮熟的螃蟹,眼神看起來要融化了。

“……”

“……”

“下流——!!”

撕拉一聲,是試卷被撕爛了的聲音。

風無理一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