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烘烘的真不錯。”

她美滋滋在小徒弟旁邊躺下,旁邊男生平穩的氣息令人無比安心。

她依著這山一樣的暖爐,在被子下麵摸黑把厚棉襪子脫了,伸手塞到床邊棉拖裏麵,又搗鼓把那個新買的內衣給摘下,因為不習慣,所以脫起來費了點時間。

她湊了過去,“怎麽那麽早睡著,還想和你說說話再睡的。”

“真睡了啊?這才十點半。”

“肯定沒睡,你理一下師父嘛。”

風無理歎氣,睜開眼睛:“……說什麽?”

“呀!真沒睡,還以為你睡著了。”

被子下麵翻動了一下,他轉了個身,兩人麵對著麵,王西樓用鼻子碰了碰他鼻子,然後咧著嘴笑。

“你要說什麽?”

“沒什麽,就想跟你說說話再睡。”

“我都睡著了又被你弄醒。”

“才十點半,還是不是年輕人了……外邊好冷,估計也就三四度。”

“嗯……你別把腳伸上來,冷冰冰的。”

“幫師父捂一下嘛,你平時不是很喜歡摸師父的腳。”

“誰喜歡了,說得好像我有奇怪的癖好一樣。”

風無理很無語,他不是喜歡摸腳,隻是喜歡觸碰王西樓,手也好腳也好,又或是臉蛋,胳膊,可能有時候帶一點顏色,但他其實是喜歡觸碰這個身體接觸的行為。

“嘿嘿,師父倒是不介意。”

“……我發現你有時候真的很像魄奴。”

“那都是師父嘛。”

“尺鳧剛剛親了我一下,我還以為她要打我。”

“什麽?親了哪裏?”王西樓戲精上身,現在她是個捉奸的大婦。

“臉而已……誒,你腳別伸上來,被子都進風了。”

“哪邊?”她皺著眉審問,被子下麵一直搗鼓跟她沒關係一樣。

“……左邊。”

“很好。”

她湊了上來,在風無理右邊輕輕碰了一下。

“給你補個對稱的。”

“……”幼稚鬼,風無理真的無語死,伸手擦她口水。

被子下麵,一隻冰冰涼涼的小腳,夾住他褲腳往上撩,然後一直想把腳往裏麵鑽……

“我要睡了,天寒地凍,我暖好的被窩又被你弄得冷冰冰的。”

“養你那麽大,以後每天都給師父暖被窩。”

“懶得理你。”

“大膽!怎麽跟師父說話的!”

今天啵師父嘴,明天啵師父哪裏她都不敢想。

他們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被子下麵,兩人越湊越近,他手也變得不太老實,直到王西樓把他的手抓了出來,他就五指穿過她手指縫隙,另一隻手也抓住,最後兩人雙手都十指相扣。

然後身子慢慢下降,用別的東西代替手剛剛的大業。

雖然目前還不能裝逼,但是考古本身就很有意思。

王西樓頓時一激靈。

但雙手都被握住,想踢開他又怕踢壞了。

你個逆徒!

大概又磨磨蹭蹭了一會兒。

又聊了一會兒話。

隨後也不知道幾點了,王西樓睜了睜眼,抬頭看小徒弟確實已經睡著了,她輕輕伸手,捏了捏他耳垂,氣也消了,咧嘴笑了笑,平過身子看著天花板。

黑暗中,她又伸手給自己揉了揉。

現在還感覺脹脹的,這孩子那麽用力幹嘛,是缺母愛嗎?

好像還真缺。

她有些惆悵。

這師父當得一點尊嚴都沒有,真沒意思,讓給你當得了。

鬱悶。

……

周一清晨六點半,晴天,氣溫顯示隻有11°,風無理在被窩裏懷念夏天。

雖然天氣冷,但王西樓是老太太,她有老人家的通病,每天都五點多天沒亮就起了,根本閑不下來。

在風無理過去還崇拜王西樓的一小段人生中,王西樓還每天一大早起床去院子裏練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他問她這是幹什麽,小僵屍一臉信服地說,這是最近很流行的東西,大家都在練。

後來風無理上到小學三年級,已經明白了,這女人是在練氣功,而且也不是最近很流行,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忽然卷起過的氣功熱。

為什麽會覺得八十年代流行的東西最近很流行,那時候風無理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他很委婉說,這些都是假的,王西樓你別練了,頓了頓,又補充,你是修行者,你這樣很丟臉的。

聽到丟臉,她果然就不練了。

但還是閑不下來。

後來風無理又發現,她經常一大早起床,用胳膊去拍打院子裏那棵樹,還說有什麽對身體好處。

那時候風無理對王西樓崇拜的大廈早就分崩離析,並且意識到,這是個很愚蠢的女人。

為了家裏棗樹不被她打壞,風無理再一次攔下她。

最近,她開始對練瑜伽感興趣,讓風無理給她上網買那個瑜伽墊,還有瑜伽服,一大早在客廳一邊等待太陽升起,一邊練她那些瑜伽動作。

反正坐不住,就是個愛瞎折騰的老太太。

風無理很想說,練這個也是沒用的,但是想到她有點興趣愛好也好,就選擇支持她。

絕對不是想看小僵屍穿著瑜伽服練瑜伽。

絕對不是。

墨跡了一會兒,六點十分了,推門而出,看到紮著高馬尾,穿著瑜伽服的王西樓。

她一條腿前跪,一條腿貼著瑜伽墊,白嫩腳底板朝天,上身卻向後麵反折著,身體曲線盡顯。

風無理撓了撓頭,地板反射著陽台灑進來的光,角度問題剛好能晃到他眼睛,晨間的空氣很幹很冷。

“醒了?”她餘光瞥了一眼。

“早醒了。”

他靜靜欣賞了一會兒,小僵屍有幾個動作不標準,風無理打算上前親自指點一下。

然後挨了一頓打。

王西樓起身,活動了一下關節,呼了口氣:“快洗漱一下,我換件衣服下去做早飯。”

“哦。”

刷牙的時候,一隻頭發亂糟糟,穿著奶牛睡衣的小號王西樓出現,她看到霸占著洗手台的風無理,蹙著眉抱胸站在門口看他。

風無理遲疑了一下,“你的牙膏牙刷昨天買好了。”

“我知道。”

“……”那你站在門口幹嘛。

“這洗手台位置挺大的,不會擠。”

“我要上廁所。”她很不耐煩道。

“哦,這裏幹濕分離的,你裏麵把簾子拉上我也看不見。”

她蹙眉,欲言又止,還是道:“你會聽到聲音。”

“……”

風無理快速刷牙,擦了把臉,把位子讓了出來,尺鳧急匆匆進去,把衛生間門也關上。

看起來忍挺久的。

隻要不進食,他們不需要排泄,人類進食是把食物轉化成能量,王西樓和她的影子們進食,是把食物轉化成靈力。

這點倒是很科學,王西樓也好,幾個影子也好,跟人類的區別就是維持機體活動能量類型而已,在這一點上倒是跟人類沒什麽差別。

綰綰也醒了,打著哈欠跟他打招呼,魄奴和夜姬昨晚好像玩得很晚,還在呼呼大睡,王西樓穿戴好,下去做早飯。

吃過早餐,他看了會兒書,騎自行車回學校。

他們座位早就換了,風無理離開了第一排,去到後排靠窗。

班級座位是自己選的,選位先後按排名進步,風無理最近勢頭很猛,從班級二三十名一路殺到年級第三。

同桌還是薑同學。

她喜歡坐第一排是因為她近視不喜歡戴眼鏡,現在像是夫唱婦隨一樣跟他坐到後麵,隻好重新戴上一副黑款眼鏡,現在天氣冷,她在裏麵穿了件羽絨,肥大的冬季校服鼓鼓的,脖子戴了條圍巾,她戴上眼睛後感覺人設都變了,風無理很想喊她一聲學姐。

“學姐早。”

薑鬧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屁股抬起一點,抬著椅子讓開一點位置讓他進來。

“今天那麽早。”小姑娘聲音輕盈,因為闊別一個周末不見的久別重逢心情不錯。

“也不早了,快下去升旗了……椅子都凍屁股的。”

“買個墊子啊。”

薑鬧笑著道,捧著一個玻璃水瓶,水瓶外邊有個布袋,她一下課就會把水倒了,然後裝新的熱水,這樣可以暖一節課。

風無理看了一眼薑鬧的墊子,黑色係的一點也不少女,她把腳放在椅子杆子上,整個人縮起來看起來有點小巧可愛。

“有沒有什麽推薦的。”

她輕聲道:“淘寶直接搜就行了,都差不多的。”

“你這個墊子我看著挺好的。”

“我今晚把鏈接發給你吧。”

“行。”

他頓了頓,又問:“直接填學校地址就行了吧,我還沒試過寄到學校的,是不是到時候去體育館前麵取?”

薑鬧咬了咬下唇裏麵的肉,“不如我幫你買,晚自習回教室的時候順便幫你拿回來。”

“也可以,我把錢發給你。”

風無理覺得自己麵皮越來越厚了,又感覺這種相處模式有點熟悉。

“要不了多少,一瓶奶茶的錢而已。”她話裏意有所指,餘光偷偷看他一眼,但是該死的朝陽正好從窗邊殺了進來,把她眼睛晃了。

不過她還是看到他的側臉,陽光給他渡上一層金邊,少年如玉,笑容溫和,她臉有點泛紅,大概率不是因為天氣冷。

“那我中午充飯卡順便給你飯卡充五十。”某人沒聽到她話中‘一杯奶茶的錢’的意思。

“……”薑鬧默默把飯卡拿了出來,放在桌麵,因為凍而發紅的指尖壓在飯卡上麵,一路橫著推到風無理那邊。

她看到風無理在笑,疑惑問:“你在笑什麽?”

“你這樣好像那些富婆,給包養的小白臉遞卡。”

薑鬧噗嗤一笑,這個氛圍她想開點越界的玩笑,比如,那本小姐包養你怎麽樣,或者是,小帥哥一晚多少錢,本小姐要包月,但是話到嘴邊卻隻剩下兩聲銀鈴般輕笑。

輕輕捶了他肩膀一下,以朋友的身份。

忽然前麵吵鬧了起來,前排的人因為那些人總是開門不關而罵罵咧咧,冬天不關門那風呼呼吹的,第一排要全變冰雕,吵到一半升旗鈴聲響起。

“要下去升旗了。”

“冷死了都。”

“走吧。”

“嗯。”

班裏隨著人起身離開,桌椅山響,兩棟教學樓泄洪般吞吐出藍白色人流。

“信來了嗎?”

風無理一愣,剛剛好像聽到誰說話。

擁擠又鬧哄哄的走廊,將樓梯塞滿的人群,穿著厚實衣服的年級學生,嗡嗡人聲,如浪般腳步聲,和樓道音響運動員進行曲能把樓給掀了。

這樣吵環境下,他不應該能聽到那麽清楚一句聲音才對。

風無理回頭看了一眼,又轉身跟著人群下樓。

他忽然想起學校鬧鬼這件事。

下樓梯時心不在焉的。

感覺每個學校都會有那麽一兩個校園傳說,其中跟鬼怪有關就再正常不過了。

像什麽,到了半夜,音樂教室裏明明沒人卻會響起鋼琴聲,或者說,生物課的教材骨架,自己大晚上跑了出來,女生宿舍玩筆仙死掉的女孩,諸如此類的故事。

他撓了撓下巴,下去升旗。

現在臨近期末,基本都是講半節課,然後自習半節課。

自習時候任課老師坐堂,有問題出去問。

中午喂貓的時候,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乍一眼風無理還以為認錯了。

“你怎麽在這?”他忍不住問。

“我在附近打工,中午休息。”

尺鳧頓了頓,“離這裏很近,反正就在附近,中午又沒地方去,就過來看看。”

“你還打工?”

“在街上派傳單,他們不看我年齡也不用出示身份證,工資都是現發的……我又不是魄奴那個沒腦子的家夥。”

“你別這樣說她。”

尺鳧冷笑:“嗬,這就替她說話了?”

風無理臉色有點尷尬,扯開話題:“你是怎麽進來的,保安居然放你進來,翻牆進來嗎?”

尺鳧一臉你是白癡嗎的表情看他:“我的靈纏是什麽你都忘了嗎?”

風無理被嗆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她靈纏是修改認知,估計走到門口保安大叔就把她當成老師,或者住在學校的老師家屬,沒當成校長迎進來都算她收斂了。

隻是隨即風無理又想到一個問題:“既然你有這麽方便的靈纏,為什麽你還要打工賺錢,而且還要那麽麻煩找那些不會被問東問西的工作。”

尺鳧皺眉看著他,“你這人怎麽這樣,靈纏是能隨便用的嗎,而且還是損人利己之事,隻要可能會給人帶來麻煩的事情我是絕不會做的。”

“那你剛才還對門衛用了。”

小姑娘皺了皺眉。

風無理很乖巧地選擇了閉嘴。

明明就一個初中生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為什麽給風無理壓迫感那麽足,真是凶殘蘿莉一枚,偏偏她好像全盤繼承了王西樓的正義和善良。

就在這時,又有人過來搭話。

“咦,大前輩,真的是你……怎麽有個小丫頭,你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