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青燈與泰平在一起, 那麽想要找到青燈,須得從泰平身上下手。
隻是,要探尋一位化神期修士的蹤跡並不容易。
先不說高修們掌握了許多遮掩自己位置的法門, 光是對方神識靈敏,能夠反追蹤這一點, 就能嚇退許多人。
因此, 蘇淮安等人並不打算直接從泰平身上下手。
他們挑選了隨泰平一起離開的修士作為切入點。
“安公子好!”被找來占卜的星極護法一臉殷勤地看著蘇淮安。
雖說星極護法久聞蘇淮安的大名, 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沒能與蘇淮安接觸, 這一回能有機會表忠心,他接到調令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平城。
“這位是?”
麵對星極護法的星星眼, 蘇淮安有點吃不消。
他發現, 師兄身邊的朋友都對他態度都過分熱情。
“叫我小星就可以了!”
蘇淮安看著對方臉上的褶皺, 猶豫了一下, 才叫道:“星師兄。”
這一聲“師兄”,叫得星極護法高興地眯起了眼。
這位“星師兄”雖然看上去不大靠譜,但真正占卜起來,卻完全像模像樣。
蘇淮安能夠感覺到,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從星師兄手中的法器裏傳遞出去,而後上升, 去到由對方製造的模擬星空中,須臾之間, 東南的一顆星亮了。
“在東南邊。”
蘇淮安詫異地看了星師兄一眼。
縱然他是個修真界的門外漢, 也知道占卜不是這麽容易的事。可這些事情在星師兄手上, 卻是信手拈來, 完全看不出勉強。
這位師兄也太強了吧?
隨著靈鬆真君的位置被占卜出來, 緊接著, 另外幾名已知隨從的位置也顯示在星圖上。
“怎麽到處都是?”
東北,西北,東南……
可以說,這些失蹤的修士們遍布整個修真界。
“他們沒在一起。”
修士們沒有一起行動,自然也無法從隨從們的位置猜測到泰平的位置。
“還是得從泰平身上下手。”蘇淮安說道。
隻是,在這件事從可操作性上來看……
蘇淮安看向星極。
“是有一些難度。”星極沉吟片刻,然後用眼神偷偷去瞄容詡。
占卜也講究等級壓製,他元嬰初期的修為,自然無法占卜一位比他修為還要高的修士的位置,這件事,還得尊主親自出馬才行。
“我需要兩位幫手。”
在見到尊主微微點頭之後,星極鬆了口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睦月。”
睦月真人在明麵上是他們這群人之中修為最高的,選上她可以當做掩護。
“另外一位——”
星極裝模作樣地說:“需要一個修為低一點來壓陣。”
“你來吧。”星極指向容詡。
“辛苦了。”
見三人站好,蘇淮安心中劃過一絲遲疑,他對占卜不熟悉,倒也不懷疑星極的安排。
隻是,他看向星極,再一次覺得許師兄能找來的朋友,都太厲害了點。
這位星師兄,修為恐怕不止金丹期吧?
為什麽這樣的人對他、對許師兄都這樣客氣?
關鍵時刻,將心中的疑問拋開,占卜再一次開始了。這一次,占卜的動靜比前幾次加起來都大。
蘇淮安發現,從許師兄三人身上散射出的光線直直向上,穿透了雲層,映照在了真實的星空上。
與此同時,平城所在的許多人看到了這一景象,驚訝出聲。
“這是誰?大手筆啊。”
隨著光線持續向上,位於西側的星空漸漸亮起。
“西邊?”
光是具體的方位還不夠,在容詡的全力加持下,星極努力勾連星空,在冥冥中,仿佛看到了一幅一幅模糊的景象。
“拿紙來。”
星極趁熱打鐵,將自己所見到的畫麵畫在紙麵上。
隻是,對於星極所查出來的結果,蘇淮安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關注,反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許師兄。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師兄。
對方沉浸在這玄之又玄的氛圍之中,雙目微闔,宛如一尊古老而又莊嚴的雕像。
蘇淮安不其然地想到了過往的畫麵,心中生出幾分奇怪的想法。
他似乎一直沒有詢問過許師兄是什麽修為。
對方和他是一起進入雲隱宗,一起接受新弟子的培訓,他便一直認為師兄和他們一樣,是新人。
現在想來,恐怕是他理解錯了。
“怎麽了?”
蘇淮安回過神,發現師兄已經睜開了眼,正溫和地看著他。
“沒什麽。”
蘇淮安心髒又漏了一拍。
他實在是無法抗拒師兄這種眼神。
“別擔心。”
“好。”
話題回到了正軌,蘇淮安的注意力也重新回歸了正常,然而,一轉頭,卻正對上那位星師兄八卦的眼神。
“哎呀,你們再聊聊,不用管我們。”
蘇淮安:“……”
這看戲的眼神,還能更明顯點嗎?
容詡皺眉,眼風掃過,星極護法立刻收回眼神,乖巧道:“來讓我們看看占卜結果。”
這一番引起大動作的占卜所得到的是幾幅有關景物的畫像,星極護法的畫技極好,周圍風景都栩栩如生。
“這是哪裏?”
其他人都湊過來看。
“看這個樹葉的模樣,似乎是梭葉樹。”
梭葉樹,喬木,喜陰,生長在幹旱之地,因為葉片窄小,又叫針樹,大陸西北、西南都有。
“還有別的嗎?”
隻定位方向自然不行,還得有其他的線索繼續縮小範圍。
“這個。”
“這是?”
畫麵上有一團抽象的物體,仿佛是一種建築物。
“……這好像是舊式設計風格。”星極護法道。
“這是縹緲宗!”睦月一口叫出了位置。
設計不分家,曾經睦月真人為了造飛舟,很是研究了一番各地的建築特色,因此,在看到這建築物的瞬間,心中就有了猜測。
“稍等。”
星極護法又卜了一掛,這一次,他沒有再用星盤,而是拿出了一副龜板。
“沒有錯。”
一番推算,龜板上顯示的是“吉”。
蘇淮安看得歎為觀止。
隻是,縹緲宗這個名字為什麽聽起來有些熟悉?
“縹緲宗,不就是遺族離開碧蕭宗之後占據的那個宗門嗎?”
與百年內才崛起的碧蕭宗不同,縹緲宗是曾經輝煌過的老牌宗門,雖然日薄西山,但也不是無名小卒。
沒想到也因為遺族而遭了災。
“等等,你是說?”
為什麽泰平離開了雲隱宗,去了遺族的駐地?
按照如許的說法,因為舊仇,遺族對於他和青燈都是仇視的態度,非但將他們逐出族群,還常年追殺他們。
而泰平,不是與青燈關係甚好嗎?
怎麽泰平又和遺族攪和在了一起?
聽到這裏,蘇淮安與容詡對視一眼,心中都浮現出了幾分焦慮。
他們一開始就清楚,以遺族本身的實力,根本弄不出如此大的動靜。
要說他們背後沒有人支招,恐怕不會有人相信。
“我聯係宋峰主,請他派人去查。”
“好。”
涉及到宗門與宗門,所謂的個人和世家的能量都不再起作用,正需要雲隱宗去交涉。
幸運的是,雲隱宗與縹緲宗關係不錯,一直有消息往來。縹緲宗被遺族占領之後,情報人員還存活著。
等到占卜過後的第三天,雲隱宗得到了確定的信息,泰平在離開雲隱宗後,的確是朝著縹緲宗的方向去的。
而藏海護法傳來的更精準的消息,則是泰平進入了縹緲宗之後,被遺族以極為貴重的禮節相待。
在座所有人的心思都有些沉重。
“現在該怎麽辦?”
雖然他們查探到了泰平的方位,可是在知道了之後,發現事情更加棘手。
他們要把青燈搶回來嗎?
遺族本身實力強勁,如今再加上一個泰平,光從武力值上來說,恐怕是此界巔峰。
更何況,青燈願意和他們走嗎?
如果青燈是個物件兒,說搶也就搶了,可青燈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著自己的考量。
“或許,大家的重點都搞錯了。”就在進度停滯不前時,星極護法小聲提醒道。
“?”
“我們的第一步不在於救出青燈,而在於青燈保證青燈不要受蒙騙。”
如果青燈知曉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之後,仍然選擇留在泰平身邊,自然不必他們多說。
反之,若青燈明確表示願意離開泰平,那他們再想辦法營救不遲。
“有道理。”
星極護法望了蘇淮安一眼。
事實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說。他們之所以這樣賣力,是想讓安公子安心。
若是能夠在生產前與青燈見一麵,也能了了安公子心中的掛念。
無論如何,安公子不能出差錯。
“既然如此,我來安排。”睦月真人接過任務,“我會盡快安排一艘去雲隱宗的飛舟……”
“不必。”容詡打斷了睦月真人的話,“有血緣親屬,又有媒介,直接用秘法。”
睦月真人與星極護法齊齊瞪大了眼。
他們當然知道秘法是什麽——尊主可以用破除空間與時間的屏障,強行在短時間內鏈接媒介所在的兩處空間,達到實時交流的目的。
可是,這樣堪比造化的大手段,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非比尋常。
哪怕尊主是化神期大能,也需要以燃燒生命力與修為為代價。
“這……”
“我心已決,不必再勸。”容詡一句話堵住了兩人的嘴。
“既然如此,如果泰平與青燈在一起,恐怕不方便施展秘術。”星極護法道。
“我來想辦法。”
很快,容詡想的辦法便眾人皆知。
雲隱宗很快向外部公布了泰平峰一脈私自離開,與遺族勾結的罪證,並且名正言順以“捉拿忤逆”為名,朝著遺族發動攻擊。
隻不過,旁人不知的是,雲隱宗出征的隊伍裏,除了正道修士之外,還有大量魔修的高修。
與此同時,位於平城的蘇淮安與容詡,也做好了施展秘術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