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一個!

原本還自在的蘇雨被他話中的大膽羞得麵上漸漸爬滿紅暈, 還未反應過來手心已覆上沾著雨水汽的綢麵。

寧宴蹙眉望著底下的衣裳,分明記得隻要拉下衣帶就可解開的,怎麽他都如此用力了還沒掀起。

“在這裏的。”

他音色中帶著些黏糊的哭腔, 不死心地將蘇雨的手往裏衣下塞去。

“阿宴。”

蘇雨無奈地將被他拉得鬆散的衣裳合隆, 在他濕漉漉的目光中把他緊緊裹在絨袍中,圈住了他的腰肢。

“懷,我們下去懷好不好。”

雪色狐裘將寧宴襯得越發膚如凝脂,他麵上被凍得發紅,卻依舊執拗地不肯順從。

“不要,這裏寬敞。”

跟個孩子似的。

蘇雨好笑地望著他, 佯裝做麵無表情地起身, 低下聲來說著。

“那你在這坐著吧,我冷我走了。”

背後一沉, 衣擺似被人扯住了陣, 隻是還沒等蘇雨回過頭起瞧,這力道又鬆了開來。

“你走好了。”

他哽咽著嘀咕,後邊不知說了什麽,聲音低弱地讓蘇雨沒能聽得清,隻依稀聽見這黏糊的四字。

這麽大方?

蘇雨挑眉,素日沾酒就變得嬌氣萬分的人,竟也體貼起人來了。

不過是逗他一下,蘇雨倒也沒真想著將他一人丟在這, 畢竟依著他的死腦筋, 怕是會在這吹風直到天明。

“點點。”

寧宴低垂著頭將狐裘裹緊,小扇似的睫羽就著朦朧的月色, 在潔白的麵上落下一小片影子, 整個人蜷縮在哪一處屋角, 襯得人怪落寞的。

“怎麽了?”

跟前心軟的人移在他身側,動作輕柔著將他放在外邊的兩隻手捂進懷中。

指尖觸及時,手心的冰涼鑽入心頭。

蘇雨眉頭輕皺,怎麽涼成這般。夜裏寒氣重,還是不能任由他倔著坐在這處。

“點點。”

這聲帶了幾分隱忍的哭意。

蘇雨聽著聲望向他時,就見著那張熟悉的瞳孔中滿是晶瑩的水珠,眼底透露出點點同月色相近的淒冷,麵容偏向蘇雨又忍不住側開,隻微微露出隱在發絲後被凍得通紅的耳朵尖。

怎麽了這是?

他以前同她撒嬌時,雖是委屈但從未顯露出如此悲意的神情,又像是心底藏著的酸楚難以訴說。

這是被人欺負了?

蘇雨手心捂著他兩隻手,過了許久也不見熱起來。

她神色微滯,抿唇湊近將人連著披著的狐裘一同緊抱在懷中,這下沒再詢問他的意見,起身腳尖一點便摟著人落了地。

正巧和在一側偷瞧的小蝶對上視線,“去備些熱水。”

蘇雨話語停頓了瞬。將肩上想要抬起的腦袋按了下去。

“備多些。”

小蝶眼巴巴地看了陣相擁的兩人,頓時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明白,小蝶這就去。”

耳邊清淨得隻剩下風聲,蘇雨抱著被裹成團子的人,手下的身子卻是繃得僵直,輕笑著在他身隨手後一拍。

又揉搓著熟悉的位置,直到寧宴悶哼著軟了身子,將自己艱難伏在她身上時,蘇雨才抱著人回到了房中。

寧宴裹著的狐裘外邊全沾滿了水汽,蘇雨將他放在床榻邊的矮凳上,伸手將扣在鎖骨處的帶子解了開,將他扒拉得隻剩下最裏邊幹淨的一套衣裳。

轉身又將床榻上的幾層被褥攤開,正準備轉身將人抱到上邊,麵色通紅的寧宴便自覺著褪了鞋襪坐了上去,任由蘇雨將他全身都裹在兩層厚重的被褥中。

蘇雨伸手貼在他臉頰,要比之前暖上些了。她將矮凳挪過來坐下,正對著寧宴神色專注。

“說吧,倒底是怎麽回事?”

這話聽得寧宴指尖將兩側的被褥攥緊,方才被悄然哭得紅腫的雙眼低垂著,也不大敢同蘇雨對視。

蘇雨指腹摩挲在他泛紅的眼尾,悄然間床榻邊一沉,她神色無奈地貼進幹澀的唇瓣,在寧宴茫然的神色中壓得更深了些。

散開的被褥被蘇雨拉著蓋在兩人身上,四周霎時暗淡了下來,近在咫尺的心跳聲順著相貼的位置,逐漸傳入耳內。

她靜悄悄望著底下的人冰涼的麵色緩緩升溫,卻是依舊隻字不吭。

“宴哥哥,有什麽事讓我家宴哥哥委屈成這樣。”

耳邊沒回應,蘇雨也沒想著他能即刻回應。兩側的床幔不知何時落下的,將原本不多的光亮全擋在了外邊。

寧宴腦中昏沉,鼻尖的酒氣熏得人不知深處何地,隻曉得貼進上邊熟悉的清香。

“哼。”

他呼吸聲漸弱,口中的呼吸被掠奪得所剩無幾,被掐慣了的纖細位置微抬,方便了蘇雨下一步動作。

“哥哥。”

蘇雨一聲聲喚著,由近及遠,不知是落下多少處紅梅。柔和的意味,即便是寧宴醉著也能感知得透徹。

底下的身子輕顫著,蘇雨吻在腰肢的動作一頓,撐起手將蓋在他身上的被褥抬高,就見寧宴手臂搭在緊閉著的眼眸上,一側的床單被淚珠打得暗沉。

“點點。”

他輕柔喚著,忍著被挑動的酥麻,緩緩撐起軟得不成樣的身子,急切地想要看著她。

“在。”

蘇雨向上移著,將蓋著的被褥扯出條光亮來,透進些微涼的氣。

“可是想?”

她眨巴著眼睛,神色無辜地望向寧宴。倒是把醞釀了一肚子話的人弄得愣怔了片刻,濕漉漉的眸子偏向她。

“什麽?”

明了會錯意的蘇雨,輕咳著偏開視線,輕啄在她方才咬過的潔白耳垂處。

“哥哥想說什麽?”

這聲問下去,又是一陣無聲。蘇雨也不急,就著敞開的腰肢將人攬過來,一手在他背後輕輕順著。

寧宴似是很受用這套,沒了白日的端架子,毫無顧忌地在蘇雨衣袖上蹭著,把眼眶中惱人的朦朧褪去。

“點點,你會離開我嗎?”

許是破罐破摔,寧宴神色認真地望向她,眼也不眨地屏氣等著回複,即便是哄人的話也好。

蘇雨莫名被這份鄭重弄得迷茫,也沒過腦話就說了出來。

“自然,我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

她回得過於輕巧,年少的人怕是從未想過以後。寧宴眼神逐漸黯淡,倏然似是卸了氣那般閉上了眼,語氣也變得冷淡。

“我知曉了。”

一副打算睡著的模樣。

蘇雨此刻卻突然機靈起來,他心底的事情必然是同自己有關。心思在胸口兜了幾圈,她終是看著那張清冷的麵容軟下了陣。

恍惚間,她才發覺,連這人半點委屈她都跟著心疼。更別論要是這人走了,她辛辛苦苦抱上的寶貝上哪再找一個。

蘇雨輕歎了口氣,雖不知曉是否同自己的身份有關,惹得他誤以為自己要離去而惶恐了。

但左右她已經決定將人好好當作枕邊人來對待了,這些也早該同他商議。

“宴哥哥真不想看我?”

寧宴眼眸微動,卻依舊僵著不肯睜眼,隻從喉頭梗出聲輕微的響聲。

“我不會同你分開的,怕就是怕你心裏早有了人,若是那人回來了指不定要趕我走呢。”

狀似睡著的人眼眸倏得睜開,精致的眉眼露出不可置信。分明是她惹惱了人,怎麽現在還信口胡言,亂給自己蓋鍋呢。

眼見著寧宴被摩挲得幹澀的眼尾又開始濕潤起來,蘇雨才莫名懊惱起來,想著調開話來,卻被他牽著又回到這話上。

“我何時心頭有了別人,分明是你一心想著離開,還總是對我忽冷忽熱的,還在床榻事上欺負我。”

他說話時神色平靜,但音色中不爭氣的帶了絲輕顫,蘇雨隻覺得手上的淚珠沾的越發多了,慌亂上手想擦去卻被他輕排開。

“我知道你厭惡我。”

這怎麽亂說呢,蘇雨瞧著他一副想把心底的話翻出的模樣,原先想要慌著哄人的想法被按下,隻安靜地將人摟著聽他帶著酒氣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隻不過,怎麽越聽越不對勁了。

她平時有這麽過分嗎?

“有。”

寧宴黏糊的聲音低沉著在耳邊委屈冒出,“你還打算走,那封信什麽時候打算給我,今天還是明天。”

信?

難得從這話中冒出個熟悉的詞,蘇雨在記憶中搜尋了片刻,終於想起了許久之前被她不知丟在哪的信件。

明明那天回來後,她便把收拾的包裹偷偷摸摸給藏起了。這下好被寧宴發現了,早知便該燒掉才是。

“那信件,我之前確實是想著要這般做。”想起這事源頭,書房中的畫還掛在蘇雨心頭呢。

“我這院中東邊角上的書房裏,藏著的畫是你給哪位姑娘畫的,總不會是我吧。”

蘇雨這話說得酸,莫名心頭也升起一股子氣來。“哦,院裏的丫鬟不還說王爺曾帶回過那女子,好不親熱,連人走的時候還哭了三天三夜。”

她這邊倏然陰陽怪氣起來,寧宴抓著不多的清醒,像是懂了什麽。

“你那段日子是為了這事生氣?”

寧宴被這個念頭弄得越發清醒起來,見著眼前的人麵色羞赧的點頭,倏然笑出聲來。

“那是你,隻不過我畫得拙劣罷了。”

尋不到蘇雨的日子裏他隨手畫的,隻不過大抵情人眼裏出西施,再加上畫技拙劣,畫得不像也是常有的。

他麵色凝重,解釋得怪認真的模樣。

“那總不能院裏的丫鬟都在胡說吧,你分明同我說過之前不認得。”

這話說得不假,寧宴略思索了片刻,“我先前派去尋你的侍衛帶回來相似的女子,我認得出她不是你。又一時思你心切,就紅了眼,那些丫鬟慣會瞎傳的。”

“一直都是你,隻是點點忘了我而已。”

作者有話說:

寧宴哭唧唧:你不夠愛我

蘇雨:我愛(雙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