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昏暗一片,月色被隱藏在薄霧之下,將原本就漆黑的屋裏映襯得越發冷清。
蘇雨緊攥著腰間的匕首,調動起內力在屋子裏掃了一圈,貼在柱子後頭屏氣隱藏著身形。
一扇屏風後邊便是她要刺殺的目標,下單的人給的信息模糊,隻說是要刺殺寧家現任家主,卻是連張畫像都拿不出。
正當蘇雨觀察著從那個位置下手較好,隔壁的院落中突然起了火星子,原本清靜的屋子裏瞬間點亮了燭火。
蘇雨衣擺微晃動從屏風後竄了進去,卻發現**隻微微隆起一段幅度。
根本沒有人。
“該死。”
蘇雨無聲咒罵著,在裏屋房門被推開前,尋了地方從窗戶逃了出去。
幸好府中的是從早被那處火情引了過去,等這邊的異動發現時,蘇雨已經逃到一處無人的院子裏先行躲藏起來了。
隻是沒等蘇雨在這地方休憩片刻,偏小的主屋裏邊便傳來了陣若有似無的氣味。本平靜的心跳頓時如鍾鼓一般,腳步也不自覺著向裏邊邁去。
不對勁。
蘇雨猛得咬了一口舌尖,讓自己清醒了片刻,鼻尖的香味過於濃厚擾得她全身發軟又燥熱,被紗布裹著的皮膚上血色的蝴蝶紋路若隱若現。
不能再多待了。
蘇雨用著匕首在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睜大著眸子企圖維持清明。但卻沒想到,劃出了道傷口後,手臂上的蝴蝶紋路變得刺痛起來,似是有千足蟲在心口咬噬一般難耐。
“點點。”
是誰在叫她。
蘇雨眨著迷蒙的眼睛,鼻尖的氣味似乎是特意勾引著她前去。她隻瞧見落下的白色紗幔,耳邊逐漸傳來一道道痛苦的隱忍之聲。
走得越近,身上的炙熱就更加明顯。直到逐漸意識變得模糊,連做些什麽都是順著本能。
“唔。”
似是歡愉似是痛苦,床幔被一隻手拽起又拽落,隻從縫隙中透露出隱忍低沉的單字音節。
等她回過神來時,夜晚的漆黑早變成了白晝的光亮,她剛想照常從**起來,卻被眼前的光景弄得眼前一晃。
她不知什麽時候躺上了冰冷的床榻,枕邊還多了道身影,用著薄毯虛虛遮掩著,她無意識的一扯,底下的光滑白嫩就顯現了出來。
!
清醒了!
蘇雨猛得從**做了起來,撐大著眸子望向身側的人。
躺了個男子!
關鍵是,還未著寸縷!
蘇雨慌亂間又拖動了兩人身上的薄毯,用著餘光屏氣凝神地又看了一眼。
“呼。”鬆了口氣。
幸好,有最後保障。
身邊的男子似乎是被吵醒了,嘴中發出一句低沉的哼響,再一次將蘇雨繃緊的神經喚起。
“唔。”
背對著蘇雨的男子淩亂的發絲被人撩在一側,上身裏衣散落在中間,纖長的脖頸處沾染了絲絲血跡。
蘇雨若有所思地撫上自己的唇瓣,絲毫不意外地摸到了一片濕潤,她愣怔著舔了舔。
“我昨晚,玩得這麽,野嗎。”
指尖輕蜷,等等,這手下的觸感?
蘇雨沉默了片刻,將放錯了位置的手收了回來。腦中混沌一片,沒有絲毫昨晚的記憶。
可在這府中多待一刻,她或許就會被發現。
被褥被輕輕掀開,蘇雨將鬆動的領口收拾整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趁著沒等麻煩找上她先溜了才好。
床榻上的男子似乎是被驚動了,從薄毯裏伸出隻骨節分明的手拽住了打算溜走的人。
瞳孔中水霧鋪了薄薄的一層,顯然是還未清醒,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絲毫聲響。
這是個,啞巴?
蘇雨眨巴著眼睛,伸向他啞穴的手一停,換了個方向將落在他肩頭以下的衣衫拉了些上來。
才將視線落在了他麵容上,蘇雨一時語塞唯獨剩下,絕色兩字。尤其是這絕色唇上腫起還沾染著瀲灩的血漬,一雙瑞風眼放空著看向她,平白顯得無辜又靦腆。
糟糕,他這幅狼狽的模樣莫名讓某人覺著良心被戳中了。
寧宴嗓子沙啞發不出聲音,好不容易等到了蘇雨,他隻是不想這麽快就尋不到她。
他伸手將蘇雨的手心拉了過來,泛紅的指尖在她手心劃著。
‘別走。’
手心被弄得酥麻,他耐心寫了幾遍後,抿唇望向蘇雨等候著回應。
但是蘇雨她感應不出來,隻覺得被劃過的地方發癢。
正想再和他說幾句,這處偏僻的院落外邊倏然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響。
蘇雨盯著他期盼的眸子瞧了片刻,緊急間突然福至心靈。
“你是想我救你出去?”
這美人顏色豔絕,尋常人家有了這麽個美人,都舍不得讓他住了在這麽一處雜草叢生,看上去就破落的偏僻院落。
更何況一般達官貴人就喜愛圈禁美人來供他們褻玩,這個怕不是早被拋棄了的小可憐。
又還是個不能說話的。
可帶一個人逃出去必定會加大被發現的風險,她這還想接完最後一單金盆洗手,帶著她的小金庫退休呢,可不能這麽平白無辜丟了性命。
“抱歉,外邊的這群人大概是來抓我的,你不必害怕。這匕首交予你,保護好自己。”
蘇雨將自己腰間唯一帶著的匕首丟在了他身側,看著他水潤的眸子莫名有些不舍起來。
算了,之後再來拐個人也不難。
吧?
“我會來找你。”
寧宴張了張唇,體內的蠱蟲在感應到蘇雨離去時,又不安分地蠕動了起來。
“唔。”
寧宴麵色蒼白,鬢角的發絲都被浸濕地粘在一側,他緊緊咬著唇將單字嗚咽堵住。
趁著門外的人還未進來,將昨晚弄出的狼藉掩飾了起來。
門被人重重敲響後,也沒等寧宴作出反應,便湧進來一批仆從,方盤上壘著小巧的白瓷瓶罐,以及一把刀。
“大少爺,到時間了。”
另一側,避開府中護衛逃了出來,在酒樓填著肚子的蘇雨正望著樓下走動的人同係統交談著。
隻是筷子夾著的菜已經發涼了。
“你剛才說什麽?”
【宿主,這個世界切入太急,所以出現了一些小故障。】
一號係統機械音微弱,一貫沒有起伏的聲調竟然也能聽出一絲拘謹。
“所以呢,你不給匹配對象信息,就告訴我是昨天晚上那個男子?”
【本係統的宗旨是給宿主提供沉浸式任務體驗,宿主加油先解救出匹配對象,請保持初心清心寡欲哦~】
蘇雨咽下口茶水,歎息著揉了揉鼻梁,耳邊機械音下線空留下一段退場音頻。
“到處都是謎語人。”
她如今的身份是暗樓的頭牌殺手。這身份是酷,可她已經幾天沒睡好覺了,天天潛伏在寧宅預備著如何刺殺,難得昨天有機會還被搞砸了。
指尖在台麵上輕輕敲了敲,蘇雨又歎了口氣。
她就不該隨便應下要去救那位男子,這倒好給自己惹了麻煩,還必須配合匹配對象的要求。
留了幾顆碎銀子,思索著要如何再潛進寧宅的蘇雨離了酒樓,在街道上走著。
臨城離朝堂偏遠,多得是各派的江湖人士,這城中寧家的憫生劍法便是江湖中武學名冊上數屆居高不下的秘學。
因此即便是寧家鮮少參與江湖中事,從寧家出來的弟子也一直受人崇敬。可寧家一向深入淺出,隻在臨城一隅住著,平日也沒人去打擾。
“哎,難啊。”
再鑽空子潛到蘇家主麵前難,救那位美人也難。
蘇雨歎息著腳步一轉正準備再去寧宅門口溜一圈,沒等走進就瞧見原本應該清靜無人的府邸正門處聚集了一排年輕女子。
“各位姑娘不要著急,填了單子的排在一側,另有護衛領你們進去。”
這是在招丫鬟?
巧了,機會不是趕上門了。
蘇雨排在右側拿了單子仔細瞧了瞧,確認完沒別的奇怪要求,填了姓名和住處轉身就跟著護衛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寧宅。
一個時辰過後,裝作溫婉靦腆,壓製住內力的蘇雨接受完檢驗,換了身青素色的丫鬟衣衫,被留下先去廚房熟悉工作了。
倒是順利得很。
“進了寧府,就要規矩做事,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家主亦不會虧待了你。”
走在前邊的年長丫鬟冷著臉色,端著架子訓誡著跟著的蘇雨,一路上將這府中的情況粗略的介紹了遍。
“你的住處便是這裏,南邊那幾處院落是主子們進出的,若是沒有傳喚就不要過去。記住了沒?”
“知道了,多謝姐姐。”
蘇雨柔和地對她揚著笑,等目送著人走遠了,才進了這處敲上去整潔卻偏小的屋子。
還算能住人,不然她算是虧待自己了。
蘇雨推開小屋裏的窗戶,遙遙望向遠邊的目標院落。寧宅的布局她這一月摸了個大概,隻是仍有些地方不熟悉。
就像昨日的那處院落。
雖說是偏僻,院落門口也被加上了幾道門鎖,也無人看管,但裏邊卻住了位麵色蒼白的男子,還有她那日的異常反應。
蘇雨越想越瘮人,撫著手臂上泛起的疙瘩,晃了晃腦袋散去那日美豔的身影,滿臉地不可置信。
“我該不會是遇鬼了吧。”
作者有話說:
寧宴微笑:是的豔遇人鬼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