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王後和世子爺的推動下,小侯爺的婚事很快便定了下來,恰好下個月的初十是個良辰吉日,梁王後問過劉珩的意思後,直接把大婚儀式定在了那天。

算下來,現在到大婚之日,不過一個月的光景。

雖然兩人同為燕王的兒子,小侯爺娶親的規模比起世子爺來,差了可不是一兩個檔次,聘禮雖然昂貴,卻都是些高官見過的物品,迎親的隊伍也隻有當時的一半長。

整個大婚儀式沒有邀請任何高官權貴,說是婚宴,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家庭聚會。

對於梁王後的安排,小侯爺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依舊和之前的日子一樣,躲在侯爺府內不出門見人,白十三來過侯爺府兩次,每次都是拿著藥鋪的盈利過來還債,兩次都直接被擋在了前廳,交換完銀子後,連小侯爺的麵也見不到,便被趕出了侯爺府。

眼看距離成親的日子還有三天,梁王後特意到侯爺府來看看東西是否都已備齊,順便看看小侯爺是否是真的想要迎娶尚書府家的千金,小侯爺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客氣的接待了梁王後,對於婚事,沒有再提任何需求。

白十三一直也沒有海棠和沈北落的消息,又看不明白小侯爺到底留了什麽後路,隻能默默的守在藥鋪內,拚命賺錢。

白十三覺得,小侯爺是不樂意娶親的。雖然他沒有明確說過,但每次沈北落出事時,他總會「原形畢露」,全心隻有護沈北落周全這一件事,白十三一直以為,就算娶不了沈北落,小侯爺也會為了他,一輩子不娶別人進門。

沈北落重傷,李厲被李老將軍壓在關卡,自己又被趕出了門,白十三對著碼放整齊的藥材愣起了神,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小侯爺的大婚,似乎不會順順利利。

三天時光很快便溜了過去,小侯爺大婚當日,白十三很早便醒了過來,從藥鋪的大門走了出去,街上一片祥和,看不出任何歡慶的氣息,與當時世子爺的大婚相比,完全就像是個平常日子,沒有任何慶祝的活動。

天還未亮,小侯爺便被負責司儀的官吏安排起來,換上了大紅的喜服,梳著正式的發髻。

套上紅靴子時,靴子有些緊,錮在腳上的鎖鏈勒的腳腕生疼,小侯爺滿不在乎的拿起匕首,在靴子側麵劃開了一道口子,失去了靴子的禁錮,鎖鏈每走一下都會晃動響動兩聲,官吏本想上前勸說兩句,看小侯爺麵色陰冷,不敢多言,隻得賠笑的在前麵引著小侯爺往馬車走去。

走出侯爺府後,劉珩向著西邊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想起來什麽,唇角難得露出一絲笑容,踩著墊腳的奴隸,坐上了掛著紅綢的馬車,慢慢往燕王宮的方向走去。

馬車內的簾子掛的嚴嚴實實,似乎是想把一切都關在了窗外,劉珩低下頭,目光落在了被劃開的紅靴上,感受著腳腕處的冰冷,半晌後,像是認命了一般,懶懶的靠在了馬車邊,愣起神來。

拿一場婚事還沈北落的安康,劉珩笑了笑,這怎麽算也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路程過半,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劉珩以為官吏在等什麽吉時,也沒在意,外麵漸漸熙攘起來,馬車依舊等在了原地,一直沒有再出發,劉珩好奇的撩開了簾子向外看去,馬車前,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騎著一批黝黑的駿馬,直直的擋在了路中間,一動不動。

紅衣男子看到劉珩掀開了布簾,慢慢駕著馬走了過來,娶親隊首的官吏怕耽誤了吉時,小心的走過去,伸著胳膊試圖攔住他,賠笑說道,“李將軍,眼看吉時就要過了,耽誤了侯爺大婚可就不好了,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先過去?”

李厲沒有理會官吏的話,拉著韁繩停到了劉珩的馬車前,從馬上一躍而下,跪向劉珩,一字一頓的說道,“侯爺,我來接您回府。”

劉珩推開車門,正納悶李厲一人怎敢在大喜的日子就這麽衝過來,抬頭看到他身後不遠處,一片黑壓壓的人群,訓練有素的士兵整齊的站成一個方陣,各個目光堅毅,跟迎親隊伍無聲抗拒著。

還沒等劉珩開口,聽到消息的世子爺便帶人趕了過來,剛要訓斥劉珩時,轉頭看到李厲帶來的軍隊,震驚說道,“李厲,你這是要造反嗎?”

李厲站起了身,絲毫不畏懼眼前的劉懿,笑著說道,“世子爺說笑了,屬下怎麽敢造反呢?屬下隻是來接侯爺回府,手下的士兵不放心,一起跟來看看罷了。”

劉懿看了看士兵隊伍,深知如果是在這裏跟李厲起了衝突,怕是討不到什麽好處,緊握著拳,對李厲的挑釁暗自忍了下來,轉頭看著劉珩,開口勸道,“父王和母後還在燕王宮等著你,你的新婚妻子也在。”

劉珩抬眼看著劉懿,嘴角染上了一絲不明意的淺笑,扶著李厲的手跳下了馬車,“大哥,我找人算了算,今日似乎與我犯衝,不宜成親,煩勞大哥回去跟大家說一聲,今日這個婚,我不結了。”

劉懿在心裏罵了劉珩百遍,礙著李厲的麵子,不敢表露,眾目睽睽下,李厲翻身上了駿馬,伸手把小侯爺拉了上來坐在自己身後,駕著馬走到了劉懿身邊,一臉堅定的說道,“侯爺身體不適,我先送他回府了。”

劉珩躲在李厲身後,看著劉懿的臉直接變成了青白色,突然有些暢快,眼看周邊圍的人越來越多,劉珩不想把事情鬧大,湊到李厲耳邊說道,“我們走。”

李厲點了下頭,腳踹了下馬肚子,衝著劉懿旁邊的空隙跑去,劉懿看著身後的軍隊,不敢隨意叫人阻攔,隻能看著李厲帶著劉珩,揚長而去。

遠離了鬧市區後,李厲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劉珩鬆開了抓著李厲腰間衣服的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喜服,覺得有些礙眼,一把扯掉了外袍,露出了深褐色的內襯。

李厲轉頭看著被劉珩隨手扔到地上的喜服,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開玩笑的說道,“我這算是搶親嗎?”

劉珩嗤笑了一聲,拍了拍李厲的肩,調侃道,“我是不是要叫你一聲,李將軍?”

李厲苦笑一聲,一切都發生的太過倉促。直到現在,自己都有些沒緩過神來,兩人一路無言,跑出燕國城外,李厲喝停了黑馬,扶著劉珩跳了下來。

兩人走進了一間藏在一群房子裏的民宅,李厲關好了房門,走到桌前給小侯爺倒了一杯清水,“這是我早些年買下來的,很安全,沒有任何人知道這裏。”

劉珩點了點頭,手指輕繞著茶杯,等著李厲開口解釋。

李厲在不大的屋子裏,來回踱著步子,半晌後,終於慢慢開口說道,“李老將軍的身體一直很硬朗,最近不知為何,總有些頭暈目眩,來了幾批大夫都查不出來原因,認為他應該隻是受了寒,需要靜養。”

劉珩淺酌了一口清水,看李厲麵色有些難看,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慢慢說。

“自從我派人帶著彎刀匕首去找過伊木離後,西漠人就時不時的衝到邊界來挑釁,我猜到應該是你的主意,也沒多在意,一次西漠人竟然攻到了關卡邊,李老將軍忍無可忍,直接帶著一隊官兵追了出去,在追殺西漠人的途中,不幸墜馬,就這樣死在了戰場上...”

李厲說到這裏,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本來自己和這個父親的關係算不上親近,隻是想到以後就沒了父親,感傷的情緒便慢慢吞噬了自己。

劉珩輕歎了口氣,伊木離會派人來漢王朝挑釁,確實是兩人之前定下的計劃,本隻是想製造些混亂,讓梁王後無心再管他的婚事,沒想到竟然釀成了悲劇,“伊木離的事情,確實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你若有脾氣,可以...”

李厲苦笑了一下,“我沒有脾氣,本來我對父親的死,有些懷疑,暗自找法醫看過,並沒有發現他身上有中毒的跡象,應該隻是他的陽壽已盡。再說了,一個將軍戰死在沙場上,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劉珩點了點頭,試探的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李厲側頭看著劉珩,晃了晃手裏的兵符說道,“現在我有了兵權,事情似乎更順利了些,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連夜帶著人殺到中央都城。”

劉珩鬆了一口氣,本有些擔心李厲會不受控製。現在看來,眼前的少年,還是那個當年的李厲,“現在整個燕國上下,隻有你手握兵權,如果有人想動我,確實要好好想想。”

李厲笑了一瞬,湊到劉珩耳邊打趣道,“人我給你帶來了,你要不要什麽時候去見見?”

劉珩擺了擺手,一個月都過去了,也不差這一會的時間,“我還有事情要你去辦,我身邊沒有人可以用了,恐怕隻能派你的人去中央都城探探口風。”

李厲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沈叔呢?這次怎麽想起來直接用我了?”

劉珩麵色一沉,沉吟了片刻後,小聲說道,“沈叔沒了,現在隻能靠你了。”

李厲震驚的看著劉珩,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自從李厲認識劉珩時,沈叔就是侯爺府的管家了,就算中間搖擺了一段時日,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小侯爺這邊,這次突然出了意外,恐怕...

李厲本想安慰劉珩兩句,看他一臉落寞,不敢多言,湊過身去,仔細的聽著他的計劃。

【作者有話說】:誒啊

我的心上之人會踩著七彩祥雲過來娶我

出場是真的挺帥的

怎麽卻是李厲呢 hhhhh

小侯爺我覺得你見到北落的時候 又要被他追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