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間,劉珩好像聽到了門外傳來幾聲喧囂,身邊的人挪開自己的胳膊起了身,慢慢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劉珩以為是白十三要找沈北落商量藥鋪的碎事,沒有理會,翻了個身後,繼續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房門又被輕推開,劉珩無意識的往裏麵挪了一寸,拍了拍床榻,讓他上來補個回籠覺。

海棠戰戰兢兢的站在床榻邊,小心的開口說道,“侯爺,世子爺來了。”

“誰?”劉珩喃喃問道,突然回過了神,翻身坐了起來,“劉懿來了?”

海棠點了點頭,“世子爺一大早便帶了幾個人過來,沈叔不在,侍衛們眼看攔不住,隻得過來叫著沈公子去看看。”

劉珩無意識的摸了下床榻,果然隻剩他一人,不知道劉懿在侯爺府的眼線到底有多少,萬一有人認出紅衣來...

劉珩一臉怒色,開口怒斥道,“誰讓他去的!把他給我叫回來。”

海棠低下頭去,死死的咬著下唇,“侯爺,沈公子正在前廳迎著世子爺,恐怕…”

劉珩怒視了海棠一眼,起身就要下床,海棠擋在小侯爺麵前,著急說道,“侯爺,剛才沈公子吩咐,不能讓世子爺看到您在他的廂房內,您要不要…”

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近,劉珩知道沈北落說的沒錯,此時被人看到他出現在沈北落的廂房內,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裹緊了單衣,跟海棠吩咐道,“你從前門出去,擋一下世子爺,我從後麵走。”

海棠應了一聲,走到門前聽了聽外麵的動靜,拉開了一個細縫走了出去。

劉珩看準時機,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看到劉懿被沈北洛擋在了院子口,正朝著自己的廂房處走著。

繞過人群,劉珩驚魂未定的翻進了自己的廂房,坐在軟椅上拉起踩著的靴子,想不明白劉懿一大早過來的意圖是什麽。

剛提好了靴子,便聽到門口的怒斥聲傳了過來。

“瞎了你的狗眼了,滾開。”

劉珩冷哼一聲,肯定是哪個奴隸拚死擋在了劉懿前,不讓他進來查看。

這劉懿當了世子爺後還是這麽浮躁,說話如此沒有分寸。

劉珩坐在軟椅上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準備等一會再出去看看,假裝自己是剛剛睡醒,沈北落的聲音幾乎貼著門傳了過來,“您不能進去。”

劉珩深知劉懿的脾氣,府上不少侍衛被劉懿狠狠踹過,連忙披上了外袍,趁劉懿還沒撒潑之前推門走了出去。

劉懿的腳正懸在半空中,突然看到劉珩從房屋裏走了出來,訕訕的放了下去,收斂了一臉怒色,難得擠出了一個做作笑容,“這不是我臣弟嗎?”

劉懿大早上闖進來,還麵帶笑容,劉珩深知這裏麵一定有詐,表麵上客氣的說道,“沒想到大哥這麽早過來,有失遠迎,怎麽,大哥找我有急事?”

劉懿向前走了兩步,隨手推開了守在門口的沈北落,一臉陰笑的搭上了劉珩的肩膀,“前幾日來都趕上你恰好不在府上,我這隻能早些過來碰碰運氣了。”

劉珩知道他買藥鋪的事情肯定瞞不過劉懿,索性實話實說道,“這不是從中央都城拐了個美人回來,沒想到還挺會做生意,耐不住她撒嬌,索性買兩間鋪子給她玩玩的。”

劉懿嘖嘖了兩聲,有些輕浮的問道,“臣弟你這不會是,動了真心吧?”

劉珩輕挑了下眉,往旁邊走了半步,躲開了劉懿搭過來的胳膊。

劉懿也不惱火,向前走了一步又搭上了劉珩的肩膀,“就算是動了心也沒關係,等你娶了尚書府的千金後,我幫你跟母後求情,再納個妾進門不是什麽難事。”

劉珩身子略僵了一瞬,瞬間恢複了正常,勾唇笑道,“這麽突然?”

劉懿湊過來陰笑道,“這事不算突然,十日前就定下來了。隻不過臣弟你沉迷於女色,大哥一直找不到時機跟你說說這件喜事。”

劉珩強忍著惡心,麵上依舊淺笑著,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劉懿竟然這麽舍得下本,這麽快便給自己定了親事。如果尚書府的千金嫁了過來,從此以後侯爺府上再難有秘密。

劉懿細細的觀賞著劉珩的表情,故作誇張的問道,“怎麽?臣弟這是不滿意這樁親事?”

劉珩伸手直接拿開了劉懿打在身上的手,笑著說道,“我怎麽敢呢?隻是事情過於突然,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劉懿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體諒我們的用心良苦,我跟母後都對你的親事十分上心,左挑右選,才最終選上了尚書府家的姑娘。”

劉珩苦笑,不敢看沈北落,端手謝恩,“謝世子爺費心。”

劉懿哈哈大笑了兩聲,“自家人有什麽謝不謝的,聽說他家千金十分漂亮,等我有機會稟報過母後,找個好日子,帶著你去尚書府家提親。”

劉珩敷衍的應付著,半推半就的把劉懿往大門口的方向帶去,快要走出去時,劉懿突然停了下來,麵色有些不悅的問道,“剛才那個狗奴才,有些麵生啊?”

劉珩麵色未變,淺笑說道,“大哥說笑了,我這府上人來人往的,自己都記不全人,您看著眼生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劉懿不屑的笑了一聲,“這奴才被你養刁了,連我都敢攔,看在今日是來跟你說喜事的份上,我不跟他計較。不過這種狗,你要好好教育一下,不要讓他隨意咬人。”

劉珩藏在袖子裏的手慢慢攥起了拳,看劉懿沒有識破紅衣的身份,生生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既然大哥公務纏身,我就不送你了。”

劉懿也沒生氣,伸手拍了拍劉珩的肩,“等有好消息了,我親自過來通知你。”

——

劉懿走後,沈北落就再沒有理過劉珩。

劉珩猜到他可能生氣了,每天夜裏都偷偷遛進沈北落的屋子。無論是哪個時辰過去,總是看不到沈北落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晚上都睡在了哪裏。

劉珩曾經試過一夜沒睡,守在自己的廂房內,直直的盯著沈北落的廂房,看到他的身影後再追出去時,卻又沒了蹤跡。

在府上實在閑的無聊,劉珩叫人送自己去藥鋪看看,正好看到了沈北落剛走進藥鋪,劉珩連忙追了過去,卻隻看到了白十三一人,有些沮喪的問道,“沈北落呢?我看到他進來了。”

白十三咦了一聲,轉頭尋找著,“他剛才還在啊,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跑去哪了。”

劉珩明白這是在躲著自己,索性不再去管,叫著白十三去看了看藥鋪裏存著的藥物。

沈叔被他派到中央都城去給高全送個消息,白十三和海棠因為藥鋪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小侯爺怎麽也抓不住沈北落,無奈隻能躲在書房裏,一邊憤然的練著箭,一邊想著推脫親事的理由。

這門親事既然是劉懿親自上門跟他說的,肯定是得到了梁王後的首肯,稍有不慎,就是抗旨之罪,此事還需要好好應對。

周邊也沒有個能商量的人,劉珩憤怒的射出一箭,穿過了人型靶子,直接釘在了後麵的牆體上。

如此不知過了幾日,算算時間,劉懿那邊也快有消息了,劉珩懶得再去尋沈北落的消息,躲開了眾人獨自出了門,走到平安酒肆要了兩壺梅子酒,覺得喝的有些不過癮,又叫了一碟子白果。

平日裏都是沈北落直接把白果剝好,送到他麵前看著他吃,劉珩看著眼前這一碟子帶著殼的白果,突然有些生氣,耐著性子剝了起來,剝到第三顆,終於失去了耐性,一把推開麵前的碟子,白果直接灑了出來,掉了滿地。

劉珩拿起酒壺猛灌了幾口梅子酒,卻再也喝不出當時的韻味,扔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憤憤的走出了酒肆,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不想現在回府,思索了一瞬,定定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溫度回暖,劉珩走到小屋前時,已經有些輕微冒汗,才想起唯一的一把鑰匙在沈北落手裏,此時又找不到人,隻覺得有些氣悶,索性坐到了門前,隨手拽著地上的雜草,撒著悶氣。

當啷一聲,一個黑影掉在了劉珩旁邊,劉珩嚇得掏出了防身的匕首,確定沒有其他動靜後,小心的走過去看了看,草叢裏埋著一個銅黃色的小鑰匙,抬頭看去,沈北落站在房頂上,俯身看著他。

“你下來。”劉珩死死地盯著沈北落,開口命令道。

沈北落一動未動,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劉珩借著酒勁,找著旁邊的縫隙往上爬去,一塊碎石掉落,劉珩瞬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去,沈北落終於跳了過來,接著劉珩落在了地上。

看沈北落要走,劉珩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袖,半撒嬌半怒斥道,“你有完沒完,耍了這麽久的脾氣,還沒耍夠麽?”

沈北落回頭看著劉珩一瞬,低頭說道,“侯爺就要娶親了,屬下不敢再做逾規之事。”

劉珩唇角揚了起來,雖然知道沈北落是因為這件事生氣,此時從他嘴裏說出來,卻覺得格外可愛,開口逗著他問道,“你不想讓我娶親?”

沈北落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劉珩心軟了下來,伸手掰過沈北落的側臉,讓他看著自己,“隻要你說你不想,我想辦法推了便是。”

沈北落疑惑的開口道,“你不喜歡?”

劉珩直接笑了出來,原來他在意的不是娶不娶,而是喜不喜歡,開口解釋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麽隨便的人嗎?”

沈北落的臉紅了起來,“那你為何...?”

劉珩看四下無人,直接上手刮了下沈北落的鼻子,“帝王家的親事,推脫了便是抗旨,你容我幾天想想對策。”

沈北落的臉燒的通紅,俯身撿起了地上的銅鑰匙,還沒等他插進門鎖中,便被劉珩直接搶了過去,毛毛躁躁的開了門後,推著沈北落快步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說】:小侯爺終於能抱著北落君睡覺了 hhhhhh

啊 劉懿真的是

小侯爺以後找到機會 會狠狠的教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