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黑透,西漠的各色商販推著攤子走了出來,在街上占好了有利的位置,此起彼伏的吆喝起來。
海棠有些著急的等在客棧的大門前,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久久不見小侯爺歸來。
等到夜市中的熱鬧漸漸散去,終於聽到了幾聲馬蹄聲,海棠探頭看去,一黑一白兩個影子出現在了街口處,一步一晃的走了過來。
海棠鬆了口氣,待兩人從馬上跳下來後,連忙走上前去小聲匯報著,“侯爺,探子來報,世子爺今日又去了侯爺府上。”
劉珩一臉煩躁,隨手把韁繩甩到了海棠手裏,“知道了,你安排一下,明日我們就回去。”
海棠低聲應了一句,等小侯爺和沈北落走進客棧後,牽著小黑小白往馬廄處走去,看到小白背上的毛有些奇怪,伸手摸過去,不知道粘了些什麽東西,一撮毛緊緊的黏在了一起。
仔細看了看粘連的位置,海棠瞬時臉紅了起來,用力拉過馬背上的坐墊,蓋過了那片痕跡。
劉珩叫店家備上一個客棧裏最大的浴桶,再多燒些熱水,一起送到上房內。
等小二準備好了東西,低頭退出去後,劉珩笑著走到了沈北落身邊,指了指身後的木桶。
“我去守著外麵。”沈北落側身躲開了小侯爺,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劉珩無奈的笑了一下,伸手解著衣袍,裏麵卷著些細沙,絲絲的掉落在地板上,劉珩俯下身,伸手摸了一把,點點細沙透著金光,甚是好看。
回想起沙漠裏的點滴,劉珩麵上一紅,直接把手上的細沙甩進了熱水裏,褪去衣袍後走進了浴桶之中,慢慢的坐了下去。
渾身快要散掉的骨頭,像是在慢慢長回來一樣,小侯爺頭靠著浴桶,臉泡的緋紅。直到泡的熱水有些溫涼,小侯爺才依依不舍的從浴桶中走出來,剛穿好衣服,便看到沈北落從窗外翻了進來。
劉珩伸手擋在了他麵前,拉過他的衣袖聞了聞,嫌棄的說道,“你都臭了,趕緊洗個澡。”
沈北落點了點頭,小心的拉過了屏風隔在兩人中間,小侯爺也沒阻攔,把窗戶推開了一個細縫,看著外麵的月亮出了神。
一陣熟悉的味道從背後傳了過來,劉珩頭也未回的說道,“走,我們去跟貴客告個別。”
沈北落低聲應了一句,披上外袍,跟著劉珩走出了客棧。
兩人不約而同的挑了之前那條僻靜的路,一前一後,往兵器鋪子的方向走去。
兵器鋪子已經打烊了,大門緊閉,劉珩走上前,一下一下的敲著門扣。直到聽到了裏麵傳來腳步聲才停了下來,店家一臉不耐煩的打開了大門,看到來人是劉珩後,收斂了些怒意。
劉珩輕笑了一聲,走上前去說道,“我要見一下伊木王爺。”
店家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伊木爺的客人,不敢怠慢,客氣的請兩人先進來,叫著夥計過來,小聲吩咐著。
劉珩和沈北落在院子裏等了很久,久到以為伊木離不會來了,剛要起身離開時,突然看到他衣冠不整的奔了進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我可是從**被你叫下來的,你找我要是沒有什麽大事,我保證讓你橫著出這個門。”
劉珩看著他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在燕國,沒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看伊木離一臉怒氣,連忙行禮賠罪道,“是是是,是我的錯,等你以後來了燕國,我多尋幾個美女給你賠罪。”
伊木離笑罵了一聲,一臉不屑的問道,“什麽時候能去燕國還不知道呢,別給我說好聽的,你趕緊說,到底什麽事?”
劉珩斂去了笑意,低聲說道,“我明日要回去了。”
伊木離臉上僵了一瞬,揮手叫侍衛退出去,“怎麽,有危險?”
劉珩蹙眉,輕輕歎了口氣,“現在不好說,我得回去看看情況。”
伊木離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沈北落,看劉珩並不避諱他,直接問道,“東西呢?你什麽時候要?”
劉珩在兵器鋪子裏走了一圈,隻找到一個帶了些弧度的彎刀,拿起來衝著伊木離比劃著,“我有一把彎刀匕首,類似這把。但是比它要更彎一些,正中位置有一顆紅色的寶石,如果有人帶著它來找你...”
劉珩湊到了伊木離耳邊,聲音低到隻有兩個人能聽到。
外人看來,兩人的動作十分曖昧,沈北落別過了腦袋,不再往兩人的方向看去。
伊木離麵色雖有些驚訝,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劉珩離開了伊木離的耳朵,笑著伸出了拳,“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恐怕要在燕國見了。”
伊木離大方的跟他撞了一拳,笑著說道,“你個侯爺還怪好玩的,要是燕國混不下去了,不如你來跟著我,管吃管住。”
“好啊,一言而定。”
——
不休不眠的趕了兩天路後,整個「商隊」停在了燕國的關卡處,等待漢王朝的檢查,劉珩拉緊了簾子,安排海棠去應付兵差。
馬車慢慢的動了起來,外麵的嘈雜聲突然消失,似乎是被拉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劉珩和沈北落互相看了一眼,收斂著氣息,一臉戒備,不知外麵是什麽情況。
有人輕敲了兩下車門,小聲說道,“爺,我家主人讓我送壺酒過來。”
劉珩愣了一瞬,這裏是李厲的地盤,應該不會有人敢挖坑給他跳,劉珩打著手勢,讓沈北落坐到死角處,伸手推開了一個小縫。
門口的人似乎有些麵熟,劉珩思索了一瞬,想起這是李厲的那個貼身奴仆。
奴仆手舉著一個白玉酒壺,賠笑的看著小侯爺。
劉珩伸手接過了酒壺,奴仆看使命完成,一臉釋然,行了個禮後便退了下去,劉珩關緊了車門等待著,不一會,聽到外麵說道,“這輛車我檢查完了,沒有問題,放行吧。”
馬車慢慢的動了起來,劉珩鬆了口氣,仔細看著手裏的酒瓶子,白玉瓶底,上麵畫著兩隻活靈活現的小山雀,正對著一座房子嘰嘰喳喳的叫著。
劉珩打開瓶塞,一股梅子酒的味道散了出來,看來真的就是個普通裝酒的瓶子,李厲到底想幹嘛?
沈北落聞到了酒香,向旁邊挪了些,一臉淡然之下,似乎有些小情緒。
劉珩笑著湊了過去,大方的說道,“一壺酒而已,你喜歡的話,送給你了。”
沈北落沒有理會劉珩的話,把簾子掀開了一個細縫,小心的看著外麵的情況。
隊伍整頓時,沈北落還是刻意躲避著劉珩,劉珩拿著酒下了馬車,當著沈北落的麵,把一壺酒直接倒在了一棵樹旁,最後晃動酒壺時,一個被封起來的小布條掉了出來。
-大哥派人出過遠門,一切小心
劉珩勾起唇角笑了起來,把酒都倒幹淨後,一把火點燃了布條,瞬間碎成了幾片灰燼。
劉懿的性子也太急了,竟然敢直接派人到西漠去尋自己的蹤跡。
這樣看來,留給自己的時間確實不多了,劉珩叫著海棠,整理了隊伍後,繼續往燕國疾行著。
馬車停在了藥鋪前,劉珩叫海棠去處理一下馬車,看四下無人,叫著沈北落迅速溜進了藥鋪內。
白十三正在核對著藥物,剛要開口勸退「客人」時,突然覺得身影有些熟悉,仔細看了一瞬,還沒叫出來,便被沈北落捂上了嘴。
劉珩難得心情不錯,揚著唇角問道,“這幾日鋪子裏還好嗎?”
白十三掙脫了沈北落的手,一臉悠悠的怨氣,從櫃台後麵抱了一摞賬本過來,輕放在了劉珩麵前,“侯爺,您說隻去幾日的,這大半個月過去了,世子爺都不知道明裏暗裏來了多少次了。”
劉珩翻了兩下賬本,挑眉問道,“他知道了?”
白十三嘟著嘴,小聲絮叨著,“我沒敢說您不在,隻是說您碰巧出去了。但是這幾日,每次他來都能趕上你不在府上,我懷疑他應該察覺了些什麽。”
“知道了。”劉珩蹙眉推開了賬本,不願再看,“一會兒我跟著你的車回去,應該不會被別人看到起疑心。”
白十三沒好氣的應了一句知道了,轉頭看了看沈北落,“侯爺,我的馬車不大,恐怕...”
劉珩嗤笑了一聲,隨手拽過沈北落說道,“你自己回去吧,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
沈北落應了一聲,白十三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看小侯爺似乎有些疲憊,急忙做完了手裏的事,招呼著馬夫回侯爺府。
收拾妥當後,劉珩思索了一瞬,熟練的跑到了沈北落房中,就要睡著時,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響動,知道是他溜回來了,向裏麵挪了些,讓了位置給他。
“北落,你說你之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啊?”黑暗中,劉珩懶懶的開口問道。
沈北落蹙眉思索了一瞬,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劉珩拉過了沈北落的左手,無意識的玩著上麵的鎖鏈,“你要是個壞人呢?”
沈北落有些疑惑,“比如?”
劉珩認真的猜測了一瞬,到底是有什麽罪行才會判罰為死刑,試探的開口道,“比如是個搶劫民宅的?”
沈北落蹙眉。
劉珩訕笑了一下,看他現在雲淡風輕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是會為了錢財害命的人,轉著眼睛又想著其他的罪行,“比如調戲了高官的女眷?”
沈北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劉珩哈哈的笑了起來,看他的樣子,確實不像是會調戲別人的樣子,一時實在想不出,到底還有什麽罪行會被定成死刑犯,無奈的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如果我真的,是壞人呢?”半晌後,沈北落開口問道。
劉珩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伸手撥開沈北落臉上垂落的青絲,柔聲說道,“壞人也是我的人,我說過要護你周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作者有話說】:壞人也是我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霸道侯爺 愛了愛了
沈北落內心
怎麽回事
左一個伊木離 又一個李厲
你要造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