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聚福樓把事情處理妥當後,劉珩直接把白十三推給了李厲,讓他看著安排,自己走回了屋子裏,找著椅子坐了下來。

一晚上經曆了太多事情,劉珩此時隻覺有些頭疼,把窗戶推開了一個小縫,看到外麵月色正好,從懷裏掏出竹哨,輕輕的吹了起來。

沈北落像是知道劉珩肯定會找他一樣,哨聲剛響起,便出現在了窗外,與小侯爺四目相對。

月色下的沈北落,身上披著一層柔和的白光,襯得一雙秋水明眸格外有神,劉珩盯著他看了一會,笑著讓開了位置。

沈北落跳進來後,眼睛不自主的看向內室,隔間的門被關了起來,不知道裏麵是不是藏了什麽美人。

“你在找美人嗎?”劉珩察覺到了沈北落的好奇,笑著走到內室邊,一把推開了內室的門,裏麵空****的,沒有人影。

“我沒有。”沈北落轉頭看了下內室,低聲喃喃道。

劉珩走到床榻前,脫了靴子坐了下來,上下掃視著站在角落的沈北落,壞笑著說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這屋子裏,美人沒有,俊美的紅衣,倒是有一位。”

沈北落默默地下了頭,沒有說話。

“好了,我不逗你了。”劉珩說道,“那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之前救下來的小丫頭,不知道今天怎麽找過來的。”

沈北落嗯了一聲,依舊站在窗前。

劉珩頭疼蹙眉,側靠在床榻邊,伸出手夠著沈北落的方向,“你過來些,我頭疼。”

沈北落沉默了一瞬,看劉珩的神色確實有些難受,難得順從的走了過來,筆直的站在床榻邊。

“她是百草堂的學徒,差點被白家的小兒子強娶回去,我看她人挺機靈,就順水救了下來。不過人情都是李厲的,我隻是對著獒犬做了些手腳而已。”劉珩微閉著雙眼,細細的解釋著。

“獒犬?”沈北落疑惑的問道。

“對,這麽大一隻。”劉珩坐直,橫向展開手臂,努力的比劃著,“他放狗咬小姑娘,你說我該不該救?”

沈北落盯著劉珩伸著的雙手,小侯爺無論是比劃高度,還是比劃長度,用的都是一個動作。

窗外響起打更聲,離天亮不過兩個時辰,沈北落看了看窗外,低聲說道,“侯爺休息吧,我先走了。”

劉珩伸手一把抓住了沈北落的衣袖,星眸微轉,笑吟吟的盯著沈北落看,“我今天可能得罪了人,現在心裏有些沒底,你留下來陪我吧。”

沈北落輕皺著眉,聽出了劉珩的話外之音,“聚福樓裏的那兩個人,是高官?”

劉珩把沈北落的衣袖擰成了小麻花,看他表情凝重,有些心虛的說道,“嗯,還是很高很高的那種官。”

“就是他們上次派人要抓你?”沈北落問道。

“嗯。”劉珩喃喃道,“不過上次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是他們想要抓我的把柄,用來威脅我。”

沈北落輕歎了口氣,語氣略軟了一些,“為什麽一定要招惹他們?”

“不是人負我,便是我負人。”劉珩小聲的念叨著,現在回想起來,今日高全受到如此威脅,趁著自己還在他的管控範圍裏,帶人殺回來也不一定。

劉珩看沈北落遲遲沒有鬆口說留下來,死拽住他的衣袖,有些委屈的說道,“我母上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哥哥了,我怎麽也要為自己爭取一些。”

沈北落的心徹底軟了下來,往回走了一步站在了床榻邊,“你睡吧,我不走。”

劉珩的手依舊緊拽著沈北落的衣角,抬頭看著沈北落,一雙淚眼彎成一個好看的角度,滿是笑意的看著沈北落。

沈北落呆呆的看著小侯爺,一時愣出了神。

“對了,差點把正事忘了。”劉珩順著沈北落的衣角往上探去,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拉到了自己麵前,“明天迎親隊伍就要回去了,我讓沈叔備了匹快馬,你休息好了就出發,我們燕國侯爺府見。”

“好。”沈北落低頭躲開了小侯爺的視線,小聲應著。

劉珩看他較勁的低著頭,犯壞的直接鑽到他懷裏,從下往往上,仰著頭看著沈北落,“我們明天應該會在中央都城的邊界處落腳,後天走過齊國國境,再見麵可能就要三天後了。”

沈北落看著突然鑽進了他懷裏的小侯爺,有些驚慌,看劉珩依舊拽著他的衣袖,怕把劉珩直接拽下來,不敢一下子躲開,僵硬的站在原地。

“燕國雖然沒有這裏繁榮,但我還真有些懷念那裏的梅子酒了。”劉珩放開了衣袖,隨手拿起沈北落的衣帶子玩著,繞在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慢慢試探沈北落的心意,“你喜歡這裏嗎?還是更喜歡燕國?”

“這裏確實很繁榮,但燕國更有些煙火氣。”沈北落思索了一瞬,認真說道,“隻是我好像對這裏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麽時候來過。”

劉珩抬頭看著沈北落的側臉,一臉迷惑的表情,就像一個迷了路的小孩子,掙紮著想找到出口。

要是沈北落知道自己就是在這裏長大的,還會跟著自己回燕國嗎?

劉珩思索了一瞬,開口轉移了話題,“這幾天派人去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海棠,不知道她是喜是憂。”

“需要我留下來找找嗎?”沈北落麵色恢複了正常,開口問道。

“算了,”劉珩說道,打了個哈欠後躺了下去,想了一瞬後,轉身伸手拽住了沈北落的衣角,“你隨我回去吧,我更需要你。”

沈北落看著像小貓一樣蜷縮在床角的小侯爺,嘴角淺笑,伸手拉過被子給劉珩蓋上,看他指尖用力到發白,心軟的坐在了床榻邊,多塞了一截衣角在他手裏。

半晌後,沈北落看著熟睡的小侯爺,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我的,星星。”劉珩口齒不清的說道,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

第二天沈叔敲小侯爺門時,沈北落已經離開了,劉珩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黑色布條,笑著活動著已經有些僵了的右手。

不知道沈北落哪找的利器劃破的衣服,劉珩把這截黑布藏進了懷裏,揚聲叫著沈叔找人進來侍奉他更衣。

打著精神接好新娘子後,迎親隊伍浩浩****的往燕國走著,劉珩淡然的看著跟來的蘇鎮和曹鈺,兩人有說有笑,一臉輕鬆,心下明白他們肯定已經完成了梁王後布置了任務。

敵走明,我走暗,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劉珩抱著暖爐,似笑非笑的坐回了領頭的馬車裏。

帶著嬌弱的新娘子和好幾車死沉的嫁妝,回程的路上,耗時更久一些,一路磕絆,走了一天後仍還在中央都城的範圍內,天黑前終於趕到了計劃的酒家,劉珩下令大家安頓休整。

劉珩特意挑了一間最偏的房間,一日勞累,隻想獨自清淨,不被閑雜人所打擾。

場麵上的事都交給了沈叔和李厲,劉珩叫人燒了幾桶熱水,慵懶的泡進了浴桶裏,洗去一天顛簸的疲憊。

更衣後,劉珩覺得沒什麽胃口,隨意吃了些東西後,直接命人出去守著,爬上床榻,找著舒服的姿勢,淺淺的睡了過去。

夜深,窗戶吱吖一聲,慢慢被推開,有人輕巧的翻了進來。

從窗戶被推開的那瞬間起,劉珩便醒了過來,躲在被子裏偷笑著,心想肯定是沈北落沒有聽他的吩咐,偷偷跟了過來。

來人進屋後一時沒有動作,似乎在適應屋內的黑暗,劉珩盡量保持著平穩的呼吸,裝作自己睡得很沉,準備等魚兒上鉤後再「突襲」他。

腳步聲慢慢接近了床榻,劉珩的心跳越來越快,被子被掀開的一瞬,劉珩一下子坐了起來,大笑著看著「沈北落」。

麵前的蒙麵人被劉珩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劉珩看清來人不是沈北落後,迅速抓緊了手裏的匕首,直直的刺了過去。

蒙麵人一劍擋住了劉珩的攻擊,順勢要跳上床抓住劉珩,劉珩一邊死命的揮舞著匕首,一邊大叫著救命。

門口該出現的侍衛卻沒有動靜。除了匕首和劍撞擊的聲音,再無其他。

劉珩知道這次可能是逃不掉了,餘光掃到窗下不知何時放了一個不小的麻袋,一個分神,直接被蒙麵人抓住了胳膊,劉珩見他隻想活捉,不敢傷自己,心一橫,直接迎著劍鋒撞了上去,胸前頓時血紅一片。

蒙麵人似乎也沒有想到劉珩會這麽拚命,舉著劍愣在了原地,一時不該該怎麽辦。

劉珩掙脫開他的束縛,死死抱住桌角,意識逐漸模糊,突見另一個黑影從窗外躥了進來,出劍跟蒙麵人打了起來。

爭鬥了幾招,蒙麵人似乎怕引來更多的侍衛,一個虛晃後,奪窗而逃。

沈北落看到了縮在桌角的劉珩,來不及去追蒙麵人,著急的跑了過去,一眼看到劉珩胸前的血跡。

“你,你怎麽來了。”劉珩臉色慘白,看著沈北落,使勁笑著。

“別說話。”沈北落脫下外袍裹住了劉珩,一把抱起他走到床榻邊,輕放了下來。

沈叔,李厲,白十三,沈北落。

這幾個名字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劉珩腦子裏轉著,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那個,引來蒙麵人的人,偏頭看著一臉慌張的沈北落,以他的性子,應該還不屑於這麽處心積慮的算計他。畢竟趁自己熟睡時,他隨時可以動手。

劉珩下定決心,準備第二次,把自己的命交在他手上。

“你,你去把白十三尋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劉珩附在沈北落耳邊,吃力的說道。

看眼沈北落要離開,劉珩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袖,慘笑說道,“如果覺得她有什麽雜念,立即動手。”

沈北落點了點頭,劉珩感覺他離開了房間,隨後便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話說】:啊啊啊啊啊啊

小侯爺居然受傷了

你救了紅衣一次

就想讓紅衣救你一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