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剛露出一絲朝霞,劉珩便幽幽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趴在一張廢棄的桌子上,不知怎麽,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身上披著的衣服隨著劉珩起身的動作輕輕滑了下去,劉珩剛要伸手去撿,突覺得手腕一陣酸痛,抬起手看了看,兩個手腕又紅又腫,像是被外力用力搓揉過一樣。

劉珩蹙眉思索了一瞬,一時竟然想不起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忍著頭疼,使勁回憶著,高全和趙作玉的臉出現在了腦海裏,還有那杯,摻了藥粉的烈酒。

看來昨晚的藥粉裏不僅有**的成分,肯定還摻雜了些許忘憂散,使人的回憶變得模糊不清。

一陣冷風吹過,劉珩隻覺得周身有些冷,忍著酸痛,把地上的黑色外袍撿了起來,隨意的披在了身上,一陣淡淡的茱萸香氣傳了過來,劉珩拽過外袍聞了聞,確定了就是它的味道。

劉珩看了看周圍,除了廢棄的酒缸,還有些損壞的木桌子木椅子,實在想不起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想起身看看周圍還有什麽,左腳剛一著地,一陣巨痛傳來,劉珩連忙坐了回去,倒吸了一口涼氣。

喝下酒,紅衣女子,有響動,跳窗,崴腳,崴腳!

劉珩努力拚湊著腦子裏七零八碎的記憶,終於記起了自己是怎麽受的傷。

忘憂散的副作用很大,如果服下的人強行想要回憶起來當時的事情,就會頭疼不止,劉珩大口的喘著氣,定了定神,又開始使勁回想著。

崴腳,逃跑,木簪子,黑色麵紗,茱萸香,沈北落!

劉珩終於從支離破碎的回憶中記起了那張臉,手指關節使勁頂著太陽穴的位置,頭疼欲裂,稍作休息後,劉珩不敢再往下回憶,左右找著沈北落的身影,除了自己轉身的動靜外,再無其他。

“難道是我記錯了?”劉珩喃喃道,原來隻是聽說忘憂散因為副作用很大,被很多地方列為禁藥,這還是第一次以身試藥,難不成它還會使人記憶出現偏差?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沈北落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些溫柔,“你醒了?”

剛剛丟了一晚的記憶,又是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醒了過來,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劉珩開心的伸手拉著沈北落,勾起唇角,笑的一臉燦爛,“你真的來了。”

沈北落看劉珩「突然」這麽熱情,愣了一瞬,舉起了手裏的紙袋子,一陣陣餅香從裏麵傳了出來,“我聽到了吆喝聲,出去買些吃的。”

劉珩咽了下口水,從昨晚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過,伸手接過紙袋,掰下一小塊吃了起來,覺得有些幹,轉頭看到沈北落遞過來的水壺,接過來直接喝起了起來。

沈北落走到劉珩身邊坐了下來,劉珩看到了他白皙的脖子上遍是傷痕,有些驚訝地問道,“你脖子怎麽了?有人傷了你?”

沈北落有些疑惑的看著劉珩,看他不像演戲的樣子,開口問道,“你,你還記得昨晚?”

“我記得。”劉珩勾著唇角笑了起來。

沈北落輕鬆了口氣,伸手把領子往上拽了拽,盡量擋住脖子上的印跡。

“那個烏龜王八蛋竟然做局害我。”劉珩咬牙切齒的說道,“要不是我跑的夠快,估計現在還被他關在那個地牢裏迫害呢。”

沈北落遲疑了一瞬,從懷裏掏出一塊刻著宮廷的木牌子,伸手遞給了劉珩,“昨天夜裏打鬥的時候,從領頭人身上摘下來的。”

劉珩忙扔掉紙袋接過木牌,仔細看著上麵的印記,笑著一把摟過沈北落的肩,“你可真是我的貴人,這下連物證都有了,不怕那個老賊抵賴。”

沈北落向另一個方向偏過頭去,不敢看小侯爺的眼睛。

劉珩放開了沈北落,把木牌揣進懷裏收了起來,指了指周圍問道,“你怎麽找到這的?這地方估計已經破敗很久了。”

“我也不知道,”沈北落淡淡的說道,昨天夜裏情況緊急,一切都是跟著本能走,不知道怎麽就找到了這裏,“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可能我以前來過這裏。”

劉珩單手支在桌子上,架著腦袋偏頭看著沈北落,覺得他似乎有些變化,卻又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裏變了,“昨晚我躲得那麽隱蔽,連沈叔都找不到我,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有跡,可循。”沈北落小聲的說道,看劉珩笑的一臉不懷好意,起身站了起來,跟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劉珩絲毫不遮掩的繼續盯著沈北落看,腳下沒注意一下,左腳踢到了桌子腿上,吃痛哼了一聲。

沈北落走過來檢查著劉珩的傷勢,低聲說道,“以後這麽危險的事情還是少做,必須要去,多帶幾個護衛。”

“我是去娼妓館,怎麽帶護衛。”劉珩笑看著蹲在身邊的沈北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齊齊的衣服,“還好我定力過人,要不我的第一次就這麽,稀裏糊塗的交代在那了。”

沈北落抬頭看了下劉珩,張了張嘴,想了一瞬後,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你帶我回去吧,這裏也不安全。”劉珩拽著沈北落的衣角,撒嬌的說道。

沈北落低聲應了一聲,小心的扶著劉珩起來。

劉珩左腳試著著地,還是覺得鑽心的疼,索性單腳跳了起來,還沒走出酒窖,就被沈北落一把拉住。

“你這麽蹦回去,右腳也要壞了。”沈北落低聲說道。

劉珩笑嘻嘻的趴在沈北落背上,不久便睡了過去,腦袋隨著沈北落的步子一晃一晃的,無意識的蹭著沈北落的脖子。

沈北落隻覺心癢難忍,看小侯爺睡得正香,又不忍把他叫醒,隻得目不斜視,一下又一下的受著。

——

走進城內,周邊的人聲逐漸嘈雜了起來,劉珩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悅來客棧的招牌,拍了拍沈北落,示意他找個人少的地方先把自己放下來。

劉珩單腳站著,看了看周圍的人群,擔心萬一有誰見過沈北落,把他死刑犯的身份戳破,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你先回去吧。”

沈北落蹙眉,看小侯爺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好像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們倆站在一起,有些不悅,低聲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北落。”劉珩小聲的叫著沈北落,“不要找城內的酒家投宿,最好找城郊的地方。”

沈北落聽到劉珩的話後,本就不怎麽好的心情更加不悅,連行禮的動作都沒有,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劉珩本還想讓沈北落攙著他再走一段,看他走的如此突然,也不敢大聲叫他,隻得扶著圍牆,單腳慢慢跳了回去。

走進悅來客棧後便看到了沈叔,連忙叫他找人把自己背回房間,吩咐他找個好醫師來,好好看看自己腳上的傷。

不久後,沈叔請回來了個醫師,醫師蹲在劉珩腳邊仔細的檢查著,確認就是崴傷,找了個熱毛巾敷了一會後,找著藥膏幫劉珩塗好,叮囑他這幾天不要過多走動,這種崴傷需要臥床靜養才能好的更快一些。

劉珩隨意的應了兩句,醫師看到劉珩腫起來的手腕,舉起來檢查了一番,發現隻是一般的擦傷,找著治外傷的藥,幫劉珩擦上了一些。

隻是傷的位置有些特殊,加上小侯爺昨晚下落不明,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上去,劉珩看醫師的表情有些異樣,難得的有些臉紅,揮手把沈叔和醫師都轟了出去。

沈叔送走了醫師不久,李厲便不顧侍衛的阻撓闖了進來,劉珩看清來人後,揮手叫侍衛先出去。

“侯爺。”李厲小聲的叫著劉珩,眼睛通紅,似乎熬了一宿。

“這麽急躁。”劉珩把手腕藏在了袖子裏,絲毫沒有想起來的意思,笑嘻嘻的問道,“昨晚上的姑娘怎麽樣,玩的盡興嗎?”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李厲有些生氣的說道,轉身看了看門口,走到劉珩邊上小聲的問道,“你昨天被他們關在哪了?聽說腳還受傷了,他們弄得?”

“你說高全嗎?”劉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說著。

李厲低下了頭,“都是臣安排不周,望侯爺懲罰。”

“有什麽可罰的。”劉珩伸手把李厲拽到了麵前,笑吟吟的問著,“昨天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麽?”

“臣,臣自從侯爺出去後,也隨著他們挑了個姑娘,藥勁上來後便記不住了。直到今早醒來時,聽他們說昨天小侯爺屋裏進了刺客,小侯爺下落不明,我才意識到你可能被他們關起來了。”李厲的頭越來越低,認罪般的說道。

“是他倆做的局,隻可惜被我僥幸逃脫了,就是不小心崴了腳。”劉珩笑了笑,淡然的說道。

“我去找趙作玉算賬。”李厲看了看劉珩腫起來的腳,咬牙說道。

“不許去。”劉珩伸手拉住李厲,語氣嚴厲,“你現在去算賬,我的計劃就都亂了。”

“計劃?”李厲疑惑的問著,“什麽計劃?”

劉珩靠在床榻邊,眯起眼睛笑了起來,“我們還他一個局,等著他乖乖的鑽進來。”

李厲有些猜不透劉珩的意思,低頭站在旁邊等,著劉珩吩咐。

“替我傳個消息出去,就說我受了重傷,需要安心療養。”劉珩低聲說道,“記著,傳的模糊一些,讓人聽不出是真是假。”

李厲看了劉珩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小侯爺你真的不知道 手腕子怎麽會腫嘛

你又不娶人家 又撩撥人家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