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驚呼以及裴逐凝重緊張的麵色, 讓司明月瞬間意識到,她的身邊有危險在迅速逼近。
司明月從小練舞,身體反應比一般人敏捷很多, 她瞬間從道具椅子上站起身,想要逃離這片危險區域。
然而, 司明月的腳傷並未好全,在她猛然起身後,又牽扯到了舊傷, 疼得她身形凝滯了片刻。
身後的木櫃傾倒之勢迅速而猛烈,司明月本就因為背對著木櫃, 而失去了第一時間躲過的先機, 如今又因為腳傷而反應不及。眼看著她就要被那又高又厚重的木櫃砸到, 且她身前就是一地碎瓷,真要被木櫃壓倒在地上,後果不堪設想。
司明月大腦裏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被絕望籠罩了。
然而下一秒, 在木櫃重重地砸到她身上之前, 她卻先被攬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中。
隨即就是一陣木櫃傾塌、櫃上的物品摔碎的混亂聲響,以及一道微不可聞的低沉悶哼聲。
一切隻不過發生在瞬間而已, 司明月下意識地緊緊閉上眼睛, 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著。直到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背,“別怕。”
低磁沉穩的嗓音帶給她極大的安全感,司明月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是微微淩亂的襯衫和領帶,還有一個重重起伏著的寬厚胸膛。
司明月愣愣地抬眼, 這才發現……是裴逐衝上前來將她護在身下, 然後硬生生用手臂擋住了傾倒的木櫃。裴逐半跪在地上, 司明月則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裏,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裴逐麵色沉冷,額上覆著一層細汗,薄唇緊緊地崩成一線,撐著木櫃的那隻手臂在微微顫抖著。
此時司明月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她微紅著眼眶,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感動得。司明月一聲不吭,艱難地轉動身體,雙手舉高,幫他撐住那個木櫃,咬著牙施力,想要將木櫃推開。
裴逐卻將她一把拉回來,一隻手撐著木櫃,一隻手將她按在胸前,沉聲道:“別亂動,當心受傷。”
司明月正著急地想要說些什麽,下一秒就感覺眼前一亮。她抬頭四顧,發現那個木櫃已經被眾人合力抬起來了,裴逐的助理正一臉焦急地去扶自家上司,“裴總,您沒事吧?!”
裴逐右手微動,躲開了助理要攙扶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司明月一直緊貼在他胸口,也隨著他的力道起身,站穩後仍舊愣愣地貼在他身上。
裴逐發絲微亂,麵上一層薄汗,向來一絲不苟的襯衫也弄皺了。即便是如此狼狽,他的背脊依舊停止,看著就讓人感到沉穩安心。
看著滿頭大汗不斷道歉的李導,裴逐麵色緊繃,眸光驟寒,一字一頓道:“給我查清楚!”
李導心中暗暗叫苦,一疊聲應道:“裴總,您放心,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然而,裴逐顯然不放心李導,他朝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瞬間意會,立刻親自聯係人去檢查這場意外了。
交代好後,裴逐便不再關注這件事。他後退一步,與懷中的司明月拉開距離,仔細打量她蒼白的麵色,低聲問:“嚇到了?”
司明月恍恍惚惚地回神,抬頭直直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紅唇微抿,什麽都沒說。
裴逐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問:“沒受傷吧?”
司明月緩緩搖頭,還是什麽都沒說。
垂眸間,司明月偶然瞥見裴逐垂在身側的右手,還在微不可查地顫抖著。她眉心一皺,擔憂地問道:“你的手怎麽樣了?”
回想起來,那個木櫃那樣重,裴逐卻用手臂擋住了它傾倒的衝擊力,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而且,明明他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需要檢查的,他卻隻顧著詢問她的狀況……司明月的心情有些複雜。
裴逐看她一眼,如實道:“有點疼,過會兒去醫院看看。”
他沒有掩飾逞強,也沒有故意賣慘,隻如實地描述了下當前的感受,態度分外坦然,輕描淡寫得仿佛不是什麽要緊事。
司明月頓時滿臉緊張地說道:“你現在就去醫院吧。”
裴逐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司明月已經夠愧疚了,如果因為治療不及時而留下什麽後遺症,那她欠裴逐的就永遠還不清了。
恰在此時,裴逐的助理處理好了裴逐交代的任務,正走到裴逐麵前匯報情況。
司明月連忙叫住他:“吳助理,麻煩你趕緊送裴總去醫院吧,他的手受傷了。”
這位經常代裴逐出麵處理事務的助理姓吳,司明月跟他也算熟悉了。
吳助理聞言微微一愣,正要上前找裴逐的腳步不自覺頓住了。
裴逐眉梢微挑,輕飄飄地睨了眼吳助理。
吳助理一激靈,臉上瞬間掛上客氣而禮貌的笑容,隻是他的麵色似有些為難:“司小姐,我還要留在這裏監督事故現場的調查,實在走不開。”
司明月微微一愣,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凡她再多長個心眼,就會發現,吳助理竟然敢拒絕送裴逐去醫院這事,有多麽離譜……
吳助理臉不紅心不跳,分外真誠地懇求道:“司小姐,不知您方不方便陪我們裴總去醫院呢?”
李導也迅速上前附和道:“小司啊,今天的事實在對不起,我一定給你個交代,你放心!我們劇組先停工兩天,這兩天你去幹什麽都行!”
李導偷偷瞥一眼麵色冷淡的裴逐,趕緊再接再厲地勸說司明月:“這次多虧了裴總救你,否則……唉!小司,趕緊送裴總去醫院吧。”
司明月無奈地望著這兩個人,看著他們賣力勸說的模樣,司明月多少反應過來了,他們是在努力給她和裴逐製造機會。
偏偏裴逐是為了救她而受的傷,於情於理她都該對此負責。如果裴逐真的需要她,那她也不會推脫的。
於是,司明月點點頭:“知道了,我這就送他去醫院。”
吳助理心中一喜,又悄悄打量著上司的麵色,見裴逐的神情中隱隱透著滿意,這才鬆一口氣。
“謝謝司小姐!”吳助理殷切地跟司明月道了歉,又招手叫來司明月新聘的助理——嚴丹,囑咐道,“你開車送一下裴總和司小姐,注意安全。”
嚴丹神情嚴肅地點點頭:“放心吧,吳先生。”
司明月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們,怎麽感覺……吳助理和嚴丹還挺熟稔的呢?
直到這時,司明月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向來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的助理嚴丹,在自己差點遇險後,非但沒有立刻上前關心自己的狀況,甚至整個人都沒什麽存在感。
或者說……自從裴逐來了,嚴丹就沒有再往她跟前湊。
司明月蹙眉思索著,這時,一隻溫熱寬厚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司明月嚇得一激靈,反應極大地甩開了那隻手。
係統:“宿主已成功拒絕男主的牽手,生命值加三個月!”
“你,你幹什麽?”司明月看著裴逐,第一次在拒絕他的時候略感心虛。他的右手剛受了傷,雖然他是用左手來牽她,但自己剛才甩開他手的幅度似乎有些大,不會傷到他吧?
這次,裴逐被拒絕後,既不像往常那般維持若無其事的冷靜,也沒有強勢地繼續“進攻”,他一反常態地垂下眼眸,竟顯得有些脆弱和落寞。
他問道:“你不扶我去醫院嗎?”
司明月:“……”
她欲言又止地看著裴逐,很想說一句裴總你傷的是手臂不是腳……但她隨即便想到之前自己腳腕扭傷時,裴逐也悉心照顧了她,而且他剛剛還救了自己……
司明月忍住心裏的不自在,垂眸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裴逐沒有受傷的那隻手。
她又一次主動將自己送進了裴逐的手中。
司明月低垂著頭,便沒有察覺到裴逐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司明月不是第一次握裴逐的手了,被熟悉的體溫包裹住手掌時,她還是不自在地紅了臉。
司明月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扶著裴逐直到上車。本以為裴逐身形高大,她扶起來會很吃力,沒想到她在握上裴逐的手後,非但沒有感受到重量,反而自己整個人被裴逐攬到了懷裏,幾乎是被抱著往外走去。
司明月垂頭看了眼自己從剛才起就隱隱作痛的右腳,又抬頭看看裴逐冷峻鋒銳的側臉,內心深處開始動搖。
裴逐到底是想讓自己扶著他,還是……變著法地來幫她啊?是因為猜到了自己一定會拒絕他的攙扶幫助,才選擇這樣迂回行事嗎?
一路上,裴逐寡言沉默,除了不動聲色地撐起司明月的大半身體,沒有說一句話,司明月無從揣測他的心思,隻能同樣沉默。
司明月的助理嚴丹驅車,很快便將兩人送去了醫院,仍舊是裴逐先前帶司明月來過的那家私人醫院。
司明月主要是舊傷,很快便處理好了,裴逐的傷卻有點麻煩,他被那個高大的木櫃砸得右臂骨裂了。
當司明月聽到這個結果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久久沒有反應過來。雖然猜到了裴逐會受點傷,但她真的沒想到會這麽嚴重!畢竟裴逐全程沒表現出什麽痛色,十分正常的模樣,讓人根本聯想不到他手臂受了那樣嚴重的傷。
醫生幫裴逐上石膏的時候,裴逐除了微微皺著眉頭,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搞得醫生都稀奇地看了他好幾眼,險些以為他受了個假傷。
司明月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痛,那秀麗的眉皺得比裴逐還緊。
終於,司明月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小聲問道:“裴總,你痛不痛啊?”
裴逐本來正麵無表情地盯著醫生上石膏,聞言眉頭微挑,幽深鋒銳的眼神緩緩看向司明月。
他微微扯唇,慵懶道:“疼。”
司明月:“……”真的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裴逐冷峻的臉柔和下來,眸中漫上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朝司明月伸出完好的左手,低聲道:“過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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