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的《幸福觀察日記》結束後, 司明月的人氣和口碑都一飛衝天,收獲了大批粉絲。與之相反的則是梁芷萌一落千丈的路人緣。

本來,梁芷萌憑借著在第一期中表現出來的豪奢富貴的生活, 贏得了相當大的熱度,但自從她顯露出刻薄的一麵後, 網民們幾乎都在聲討她,來為司明月鳴不平。

梁芷萌隨便翻了幾下網上的評論,被各種損言損語氣得臉色鐵青, 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最後,她忍不住尖叫一聲, 用力將手機摔到了地上。

在房間裏亂砸一氣發泄了怒火後, 梁芷萌陰沉著臉, 咬牙切齒道:“司明月,你別得意,我現在用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你……”

梁芷萌深呼吸幾次,慢慢冷靜下來, 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

她有些後悔, 不該在節目上跟司明月正麵起衝突的。

反正她現在正風光得意著,而司明月隻是個沒背景的小明星而已, 私底下她有無數種整治她的辦法, 何必惹禍上身呢?

怪她沉不住氣,一朝得勢後就忍不住在司明月麵前炫耀,仿佛這樣就能抹除曾經那段給人當跟班黑曆史……

梁芷萌立刻開始思考懲治司明月的方法。擠走她的角色?搶走她的代言?或者故意給她一些很爛的資源?

正當梁芷萌在腦海裏迅速搜索教訓司明月的手段時,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一看到來電顯示,梁芷萌便眼神微凝。她深吸一口氣, 露出一個嬌媚動人的甜笑, 很快就接起電話。

“老公……”梁芷萌在自己那中年發福又禿頂的丈夫麵前, 從不敢表露出盛氣淩人的本性,向來是溫柔小意的解語花形象。而她的丈夫也很吃她這套。

但今天,沒等她像往常一般撒嬌討好,手機裏傳來的怒吼聲就將她嚇住了。

“蠢貨!誰讓你去招惹司明月的?”袁正軒氣急敗壞地斥道,“你趕緊去跟她道歉,她要是不原諒你,你也別回這個家了!”

梁芷萌頓時愣住了,當反應過來丈夫話中的含義時,她整個人搖搖欲墜,眼裏蔓上驚恐和慌亂。

她害怕失去丈夫的寵愛,更怕失去如今的風光與地位!恐慌過後,梁芷萌心裏湧起陣陣委屈,還有絲絲戾氣。

她下意識地以為,丈夫袁正軒也跟圈裏無數豪門少爺一樣,暗戀貌美如花的司明月,所以才見不得她受委屈。可是憑什麽呢?她才是他的妻子啊!

梁芷萌這麽想著,便忍不住抱怨道:“她家裏都破產了,我有什麽不能招惹她的?你心疼了是不是?我才是你老婆!”

袁正軒愣了一瞬,然後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像個被踩中尾巴的貓,語氣裏除了憤怒,還有蘊著深深的避諱,“你特麽瞎說什麽呢?!我對司小姐可沒有任何想法!你別給我亂傳,否則要害死我的!”

袁正軒叮囑了兩句,猶不放心。他幽幽地歎了口氣,隻能把話說開:“你不知道裴總最近在追司明月嗎?你還敢當眾為難她?你這是在打裴總的臉!”

梁芷萌頓時愣住了,喃喃道:“我知道……但是,裴總怎麽會真的對她上心呢?”

圈裏誰不知道裴逐的大名啊?就連她也曾肖想過那個權勢和長相都是頂尖的男人。但裴逐實在太過冷淡了,從來沒聽說有哪個女人可以近身。

一開始聽到裴逐喜歡司明月的傳聞時,梁芷萌嗤之以鼻,隻以為是謠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袁正軒壓低了聲音說:“裴總就是對她上心了!”

“你欺負他喜歡的女人,裴總不好出手教訓你,但他能教訓你老公我啊!”袁正軒恨鐵不成鋼道,“老子的一個項目已經被你作沒了,我不求你挽回,隻要你及時止損!”

“再敢惹事,你就給我滾蛋!”袁正軒冷聲下了最後通牒,然後無情地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梁芷萌久久無法回神。她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沙發上,突然間臉色猙獰地握緊了拳頭,用力得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司明月為什麽就這麽好運呢?

她都落魄成那樣了,卻還能得到裴逐的青睞?

裴逐是什麽人啊,裴家的掌權者,不光權勢極盛,最難得的是長相英俊,還潔身自好。如果司明月真能攀上裴逐……等她嫁入裴家,那可比她家中未破產前還要風光!

嫉妒如蟻蟲般啃噬著她的心髒,也勾起了她內心的不甘。

讓她去跟司明月道歉?再次像以前那般低聲下氣地捧著司家大小姐?她做不到!

可丈夫袁正軒的警告猶言在耳,讓梁芷萌陷入遲疑中,也有些慌亂。

正當梁芷萌拿不定主意時,她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她看到來電顯示後,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

“喂,雅風。”

來電人正是齊家的大小姐齊雅風,算是司明月的仇人。畢竟當初就是齊雅風的父親耍陰招害了司家的。

齊雅風的嗓音很溫柔,語氣還帶著笑意,“萌萌,我看到那期節目了。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再怎麽看不慣司明月,也不能當著鏡頭表現出來啊。”

不需要齊雅風說,梁芷萌也已經後悔了。但覆水難收,隻能想想該怎樣挽回了。

於是梁芷萌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包括她丈夫同她說的話,統統告訴了齊雅風。

雖然她內心深處也看不慣齊雅風,但不得不說,這位齊大小姐腦子比她好使多了,也更陰險。算是齊家的一脈相承吧。

齊雅風聽罷沉默片刻,而後語氣不明地追問了一句,“裴逐真的對她那麽上心?”

縱然不想承認,梁芷萌也隻能勉強點頭,“是的。”

齊雅風想了想,歎氣道:“萌萌,你就是太衝動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然你還是去跟司明月道個歉吧。”

“她那個人吧,看著高冷難接近,實際上挺心軟的,也不愛計較。”齊雅風笑了笑,“你態度誠懇一點,再裝裝可憐,估計事情就過去了。”

梁芷萌臉色不太好,內心深處也對齊雅風有了怨言。

道歉誰不知道?她就是不想服軟,才來求助齊雅風的啊?淨說些廢話!

梁芷萌開口想抱怨兩句,卻突然頓住了。她眼珠子微微一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她突然間不急了,雙手環胸,語氣輕飄飄地說:“雅風,其實比起我的處境,我更擔心你唉。”

“我跟司明月之間說白了沒什麽深仇大恨,頂多是我嘴賤得罪了她。”梁芷萌自在悠閑地打量著自己的美甲,拉長了聲音說,“你說得對,隻要我豁的出去麵子,去跟司明月認真道歉,她大概率不會跟我計較的。”

“但你可就不一樣了。”

梁芷萌語氣裏充滿了對“好姐妹”的擔憂,可她仗著齊雅風不在麵前,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畢竟……你們齊家可是跟司明月有深仇大恨的。”

梁芷萌好整以暇地說:“現在司明月還隻是被裴逐追求而已,我就隻能朝她低頭了。”

“但凡司明月哪天想通了,放下那身傲骨,溫柔小意地跟裴逐吹點枕邊風……你覺得她最想對付的人,是誰啊?”

梁芷萌幽幽地歎了口氣,“雅風,我自己倒是無所謂,道歉就道歉吧。我主要是擔心你……”

“如果是你的話,可不是道歉能解決的了。”

梁芷萌話音落下,手機那頭遲遲沒有動靜。她無聲地勾了勾唇角,知道自己戳中了齊雅風的痛點。

沒有人想跟裴逐成為對手。即便齊家這兩年崛起了,在裴逐麵前也不夠看的。

等了一會兒後,梁芷萌知道,時機差不多了,她也該給齊雅風遞個台階了。

於是,梁芷萌故意軟下聲音懇求道:“雅風,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一定不忍心看你的好姐妹,對那個司明月卑躬屈膝,對不對?”

“我不想給她道歉,我也怕她翻身之後再對付我,所以……有沒有什麽一勞永逸的法子啊?”

很快,齊雅風就輕笑一聲,柔柔地說:“放心,我還能不管你嗎?”

梁芷萌暗地裏撇了撇嘴,還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嘴上倒是一連聲地“謝謝”、“好姐妹”。

齊雅風淡淡道:“說到底,司家已經敗了,憑司明月一個人根本不成氣候。她也就是運氣好,被裴逐看上了而已。”

梁芷萌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恨聲道:“要不是裴逐橫插一杠,司明月還不是任我們搓扁揉圓?她運氣怎麽就這麽好!”

齊雅風輕輕一笑,語氣裏有種高高在上的冷淡,“隻要裴逐不護著她,司明月就不成氣候。”

梁芷萌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抱怨道:“誰知道裴逐怎麽想的?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對司明月失去興趣?我又猜不準他的心思。”

齊雅風“嘖”了一聲,涼涼道:“司明月和裴逐剛認識不久,裴逐就算喜歡她……也隻是喜歡她那張好看的臉而已。”

說完,齊雅風做作地驚呼一聲,“哎呀,萌萌,我突然想起跟小姐妹約了SPA,有事我們之後再聊,先掛了拜拜!”

沒等梁芷萌反應過來,她便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梁芷萌瞪大眼睛看著手機,憤憤不平地嘟囔道:“這什麽人啊?!”

說好的給她出主意,結果話沒說完就跑了,即便她們隻是塑料姐妹,這也太敷衍了吧?!

正當梁芷萌生悶氣的時候,她回想起齊雅風的話後,突然愣住了。

裴逐……隻是喜歡司明月的臉而已?

話說回來,隻要司明月還有那張驚豔絕美的臉,即便沒有裴逐,她也隨時能傍上其他人——絕地翻盤。

梁芷萌麵色一沉,眸中閃爍著陰沉冷厲的光芒。

*

《幸福觀察日記》每周拍攝一次,第二期錄製結束後,司明月便又投入到了《成仙》的拍攝中。

有了助理嚴丹的細心照料,司明月的腳腕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平日裏隻要走得慢一點,便不會有痛感。但如果跑跳或者腳腕用力,仍舊會感到抽痛。

雖然司明月覺得自己可以拍各種動作戲了,但李導偏不同意,一定要她徹底好了再做大動作。

於是,司明月今天便拍一場文戲。

這場戲的主角是女主。女主為男主觸犯了宗門規矩,所以宗門中便要集體對她進行審判。

宗門大堂中,飾演女主的演員跪在正中間,四周地麵上滿是碎瓷片——都是宗門長老們爭執時打碎的。

長老們端坐在女主身側,你來我往地討論著對女主的判決,是相當劍拔弩張的一幕戲。

司明月飾演的清音聖女也端坐於其中,她隻需要充當一個必要時幫女主說幾句話的背景板。

司明月麵前不遠處就是一堆瓷器的碎片,每次她走位的時候,都要額外小心地避開。而她身後則是一個看起來很高很重的實木架子,演員們拍戲過程中如果累了,經常倚靠在上麵休息。

這場戲因為場景大,涉及的演員多,連拍了好幾條都沒過。

中場休息時,司明月正認真地翻看台本,冷不丁她的頭頂蒙上一片陰影,隨即響起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

“司小姐,晚上有時間嗎?”

司明月被嚇得手一抖,台本都掉在了地上,她仰頭瞪著那個英俊高大的男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裴逐雙手插兜,低著頭靜靜地與她對視。司明月這副仰頭瞪大眼睛的模樣,實在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良久,裴逐幽黑的雙眸中漫上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彎腰俯身,將掉在地上的台本撿了起來,又輕輕拍了拍上麵的浮灰,這才將台本遞到她麵前。

“嚇到你了?”裴逐挑眉問道。

司明月迅速從他手中奪過台本,紅唇微微撅起,語氣裏帶著絲不甚明顯的抱怨:“對啊……”

裴逐的黑眸中漾開笑意,“是你膽子太小了。”

司明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在裴逐的麵前,誰的膽子能大得起來啊?沒見李導都像對待祖宗似的捧著他嗎?

裴逐極其自然地拉過一把椅子,在司明月身邊坐了下來,再次追問:“晚上有時間嗎?”

司明月看他一眼,拒絕三連:“沒有。我哪兒都不去,隻想回家休息。”

也許是因為裴逐這段時間以來並沒有真正為難過她,司明月如今對裴逐已經不像一開始那般恐懼了,拒絕的時候莫名更理直氣壯了些。

裴逐眉頭微挑,見招拆招,“那我送你回家。”

司明月眼珠一轉,開始糊弄:“等我下班再說吧。”

嗬嗬,戲份拍完她就溜。

一套拒絕下來,司明月的生命值喜加半年。

司明月和裴逐你來我往地“過招”時,劇組其他人都有意無意地偷看兩眼,彼此間對個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休息結束,拍攝繼續。司明月去拍攝時,裴逐就坐在她的休息椅上等待,幽深專注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身上。

司明月在拍戲時,總能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如影隨形,讓她渾身不自在,好幾次都忍不住走神了。

終於,司明月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她麵上帶著羞惱的薄紅,無聲地示意道:不許再看我了!

裴逐眉梢輕挑,唇角勾起一個不甚明顯的愉悅弧度,讓那張向來冷峻的麵孔都難得溫和下來。

但他就是沒有移開過視線,反倒變本加厲地打量著她,似挑釁,但更似逗弄。

裴逐的反應險些將司明月氣個倒仰,在她一邊生悶氣,一邊用眼神瞪著裴逐時,她沒有意識到一件事——

她越來越不怕裴逐了。

第一次見麵時,她連直視裴逐的眼睛都不敢,現在不光敢光明正大地糊弄他,還敢用眼神“攻擊”他了。

裴逐遠遠地看著那張精致美麗的嬌顏,她難得衝著自己露出那樣生動的表情,連生氣都顯得可愛。

裴逐靜靜地凝視她,眸光是從未有過的柔軟與溫和。

司明月見裴逐依舊我行我素,簡直無奈又鬱悶,就在她放棄跟裴逐對視,專心致誌地拍戲時,她突然看到——裴逐的麵色驟然變了。

明明剛才裴逐的麵上還含著淡淡的笑意,可轉眼間,裴逐麵色驟沉,瞳孔猛然縮緊。

他慣常的冷靜沉著被打破,滿臉驚怒之色,還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司明月微微一愣,正當她疑惑於裴逐的表現時,她敏銳地察覺到身後傳來奇怪的動靜——似乎來自於那個高大結實的木架。

在周圍人慌亂的驚呼聲中,司明月看到裴逐迅速向自己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