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努力回想著自己取下那串天珠的場景, 沒道理會不見的,她不死心的又在衣服推裏翻找了一圈,將行李袋找了一個底朝天,就連四個角都沒有放過。
沒有。
真的沒有。
她有點兒懵。
秦牧雲聽到聲響從門邊的衛生間裏探出頭:“怎麽了?”
白眠欲言又止的望著他。
回想起他在餐廳, 看見自己手上的天珠不見的反應,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把天珠搞丟了, 可能真的會發脾氣,於是故作鎮定的搖了搖頭:“沒事。”
秦牧雲將信將疑, 正準備詢問,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收回視線, 轉身回到衛生間, 接起了電話。
“喂?”秦牧雲淡淡開口道。
“秦爺,”電話那頭的人顫顫巍巍, “我, 我是蘇城倒騰古玩的老萬。”
“恩。”秦牧雲背過身靠坐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 低頭點燃了一隻煙, 結實有力的背肌倒映在鏡子裏,精窄的腰身透出些許腹肌,鬆鬆垮垮的真絲睡褲自然垂落:“什麽事?”
“是這樣的。”老萬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秦牧雲波瀾不驚的垂下眼眸,一般會把電話打到他這裏的, 都不會是什麽小事。
“什麽時候的事?”秦牧雲的語調平和,聽不出情緒。
老萬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不敢有所隱瞞, 直言道:“昨天晚上。”
“人死了嗎?”秦牧雲又問。
“沒有, 但也半死不活了, 那群兔崽子……”
“知道了。”秦牧雲沒心情聽他的抱怨,漫不經心打斷道:“見麵說。”
電話掛斷後,他單手反撐在洗漱台上,盯著浴室的一角陷入沉思,白眠雙手扒在門外,露出半張臉小心翼翼打量著他,徐徐的煙霧從他的指尖飄散出來,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深邃。
她忐忑不安的開口道:“秦牧雲。”
他聞聲抬手,反手將抽了半截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裏,若無其事伸出手:“怎麽了?”
“你出來一下,我有事給你說。”說完之後,她轉過身準備往外走去。
秦牧雲眼疾手快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拽回自己懷裏,“想說什麽?”
白眠現在完全心情沒有欣賞他的美色,被他上身□□的抱著懷裏,也沒有任何反應,用力把他往外推:“出來說。”
秦牧雲眼瞼微垂,凝視著她微微發白的嘴唇,懷著她的腰貼近自己,摸著她腦後的頭發。在她的嘴唇含了一下,故作不經意道:“你是不是丟什麽東西了?”
白眠瞬時連帶著臉也白了,驚慌失措的望著他,“沒,沒有啊。”
他自是不想看到她這麽害怕的表情,緩緩撫上她的頭發,溫柔的凝視著她的眼睛:“丟了就丟了吧。”
白眠以為自己表現的過於明顯,讓他看出端倪,嘴唇張了又合,幾經猶豫,終是沒敢出口。
“恩?”他神態如常。
白眠猜測他一定不知道自己丟了什麽,才能心平氣和,重新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我,我把你的天珠丟了。”
他正欲說話,她已經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收緊上嘴唇,眼淚汪汪望著他,語無倫次的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它怎麽丟的,我真的有好好把它收起來的,我當時還特別檢查過外麵的拉鏈,一直沒讓那個包離過身。”
未等她說完,秦牧雲俯下身,將她的臉摟靠自己的肩頭:“別怕,沒人怪你。”
白眠是真的想不明白,那個天珠到底是怎麽丟的,她唯一和行李袋分開的時候,就是跟著外婆進臥室的時候,當時外麵隻有表姨父一個人,她不是沒想過那串天珠可能是被表姨父拿走了,但隻有一瞬,就被她喝止了。
這種無憑無據的指責,太羞辱人了。
“我會找到它還給你的。”白眠覺得自己賠肯定是賠不上了,隻能盡自己的努力去找。
”不用找了。“他寬厚的掌心隔著真絲的睡衣,平順著她的背脊:“一串天珠而已,又不代表什麽,也不值什麽錢。”
白眠自是不信,試探著抬起頭道:“你別騙我,我知道那是真正的十二眼天珠。”
“誰跟你說,那是真的?”秦牧雲氣定神閑俯視著她道。
“我自己看出來的。”白眠已經沒之前那麽害怕了,嘴唇逐漸恢複了一些血色。
“我家阿眠這麽棒啊。”他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滿是欣賞,輕柔的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白眠都快急死了,“秦牧雲,我沒騙你,真的丟了。”
他無奈的笑了起來,發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歎息,單手撫上她的後腦勺道:“好,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博物院報道?”
原計劃是這樣的。
她抿了抿唇道:“我準備……下班再去我姨母家裏找找。”
“那下班了我陪你一起去。”秦牧雲溫柔的撫著她的頭發。
白眠一瞬不瞬凝視著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假,然而他神態輕鬆,眉眼平和,似乎真的不在意。
他鎮定自若的情緒在最大程度上的安撫了她。
她也稍微放鬆了一些,腦海中又不禁浮現出在門邊聽到的話,他剛剛問得人死了沒有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的產業裏還涉及著什麽草菅人命的灰色產業?
但是又覺得不可能。
可他那麽司空見慣的語氣,又讓人不得不多想。
她終是什麽都沒問,轉身往外走去。
秦牧雲開車將她送到博物院附近,便駕車離開了,反複囑咐她下班不要亂跑,等著他來見她。
白眠點了點頭。
等他走後,用力拍了拍臉,努力打起精神,不把生活中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區。
她進到博物院的行政區,準備認真和領導談談,然而一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就看見曾在某次會議上和有過一麵之緣的林詩語教授,見她進來,郭院長立馬站起了身,向她介紹道:“小眠,你看看誰來了?林教授可是跟我說,她是專程為你而來的。”
白眠自是不信,但還是禮貌的打了招呼。
林教授年近五十,齊耳的短發略微有些花白,生著一雙善目,格外平易近人,她前些年一直主攻秦漢考古,近幾年在開始進行佛教考古,在業內享有一定的盛譽。
林詩語笑道:“你別給孩子壓力,我是剛好過來開會,就順便過來坐坐。”
郭院長自是笑著附和,“我也是和孩子開玩笑的。”
白眠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時不時附和兩聲,想等著林教授離開,再單獨和領導談談,然而林教授卻邀請她單獨出去走走。
博物院前是來往的遊客,而院後是參天的林蔭,兩個人並走在小道上,林詩語同她寒暄幾句後,抬頭望著頭頂的林蔭道:“你現在還覺得考古是很酷的事嗎?”
白眠微微一怔,想起前幾年在會議上,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發言,不禁笑了起來:“恩。”
是她遠離所有喧囂的避難所。
學史使人明智,在不斷探索的歲月裏,方知自己的渺小,繼而感到平靜。
天潢貴胄,百年後仍然不過一捧黃土。
我們看似漫長的一生,終究都不過是滄海一栗。
“那怎麽又來做文物修複了?”林詩語不解道:“這兩個專業可是南轅北轍,得下了不少功夫吧?”
白眠淺淺一笑,沒有說話。
林詩語也沒有多問,“是這樣的,我看過你曾經刊登的關於漢朝墓葬的論文,我覺得有點兒意思。”
林詩語之所以對她印象這麽深刻,除了熟人推薦以外,還因為之前看過她的論文,在之後的在會議上,又將名字和她這個人對上號了,小姑娘文靜內斂,不多言不多語,但又並不木納,禮貌之餘,不顯諂媚:“西北那邊發現一個漢朝時期的墓葬群,需要進行搶救挖掘,由我帶隊主持考古工作,我感覺你對這個是有興趣的,所以向你們單位提出讓你到我們研究院來進修的請求。”
“幾年?”白眠沒想到這種機會還能輪到她,不由有些吃驚。
“至少兩年。”林詩語略微思索道:”我是覺得你還年輕,可以多嚐試一些東西,你也知道,這種級別的考古,是大多數考古人員可遇不可求的。”
白眠陷入深思,如果再早幾個月之前,她會毫不猶豫接受林詩語的邀請,可是而今,她眼底生出一絲顧慮。
“你讓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可以的。”林詩語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三天可以嗎?”
“好。”白眠答應下來的同時,也道了聲謝。
等到林詩語離開以後,郭院長又將她叫到了辦公室,語重心長道:“小眠,昨天你鄭叔叔給我打過電話了,你就別想辭職的事了,安安心心去西北的研究所進修,下半年院內有編製內的考試,不管什麽崗位,你考就行了,懂嗎?“
要是聽到這個份上,白眠還不懂,就真的是傻子了。
她略微沉吟,從辦公室的沙發上站起來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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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雲將白眠送到博物館以後,便讓阿仁和江尋過來開車去了蘇城。
昨天晚上,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跑到老萬的店上賣他的天珠,蘇城搞古玩的就沒有不認識這串天珠的,當年關於“天珠落地,傾家**產”的傳聞,在業內可謂是人盡皆知。
一夜之間,沒有人不知道秦牧雲的。
一聲“秦爺”叫得心服口服。
老萬店裏的夥計見狀,假意議價,規規矩矩把人請進會客廳,實則一進去就把人綁了,逼問天珠的來曆。
對方咬死是自己撿的。
夥計們自是不信,就把人給打了,等老萬早上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老萬知道,秦牧雲立得規矩裏,第一條就是不能濫用私刑。
立馬把人送到了醫院,家屬來了又鬧又哭,讓老萬賠錢,老萬的夥計也不服,兩方吵得不可開交。
秦牧雲本想自己處理了這件事,不讓白眠經手,不知不覺將天珠送到她身邊,可是他到了醫院,一眼就認出了鬧事的女人,就是當時給他和阿仁開門的女人。
這件事立馬就變得撲所迷離起來。
老萬的人主張報警,鬧事的女人主張賠錢,江尋被吵得頭疼,上去就給了老萬的夥計一巴掌,醫院走廊上頓時鴉雀無聲。
“秦爺立得規矩,在你們這兒都是耳邊風是吧?把人打成那樣,還用臉在這吵?真他媽找死是吧?”
錢宛欣一時沒認出秦牧雲和阿仁,隻是覺得眼熟,自以為占理道:“這就是我老公撿得東西,你們覺得不對,可以報警,憑什麽動手打人啊?”
作者有話說:
朋友們,最近睡眠不好,狀態不是很好。
謝謝大家的打賞!明天開始一定爭取多更!抱歉!感謝在2022-07-25 23:23:07~2022-07-26 22:41: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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