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對自己心存僥幸,深感抱歉。

她怎麽會那麽愚蠢的以為他沒有來呢?那個金發男生為什麽會和秋三認識,很明顯就是因為他啊。

他們都要去,他怎麽會不去呢。

“輕一點兒。”秋三叮囑道,轉而走進前院,留下白眠獨自站在車外,天人交戰。

江尋和阿仁也回來了,兩個人徑直向駕駛座和副駕駛走去。

“上車啊,白眠妹妹。”江尋喝著牛奶,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小聲提醒道。

白眠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撐著座椅,在門邊坐下,同秦牧雲中間隔著一個座位,可是秋三來了以後,她不得不往裏麵的座位挪動。

她欲言又止望著秦牧雲搭在座位上的手,往裏麵挪動的同時,小心翼翼抬起他的手指,輕輕放到他的腿上。

他沒有任何反應。

白眠暗自鬆了口氣,正準備抽回手的時候,他細長的手指微微彎曲,自然將她的掌心包裹,拇指指腹的薄繭輕輕廝磨著她柔軟的掌心下緣。

白眠頓時一愣。

側坐在位置上,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所幸,他很快清醒過來,鬆開她的手,掀起眼角的一角,惺忪的垂下眼瞼,旁若無人的俯視著她:“來了?”

似乎並沒有之前的事感到尷尬。

白眠稍微自然了一些,坐正身子應了一聲。

“秦爺,你醒了?”熟悉秦牧雲的人都知道,他剛睡醒的時候,脾氣不太好,一般能主動和別人打招呼,就說明心情還不錯,於是江尋主動回頭和他打招呼。

秦牧雲冷冷盯著他。

顯然還沒睡醒。

心情並不怎麽樣。

於是他又默默把頭轉回去,偌大的車廂安靜的出奇,隻剩下吹風口出來的冷氣聲。

秋三和阿仁都心照不宣,將臉側向窗外,他不生氣隻因為那個人恰好是白眠而已,但凡換個人,那眼神能給人冷死。

白眠還以為大家隻是不想說話。

也沒有貿然開口。

秦牧雲重新將眼罩拉下來,過了幾分鍾,才逐漸緩過來,取下眼罩問:“幾點了?”

“快八點了。”江尋老老實實回答道。

他沒有說話,但情緒已經明顯緩和起來了,車裏的氣氛也逐漸恢複到往日的氛圍,江尋一邊將車並入車流,一邊詢問白眠:“白眠妹妹,你怎麽和秋三認識的?”

白眠妹妹?

秋三和阿仁都忍不住回頭望了他一眼,他專心致誌凝視著前方,對兩人目光裏的深意渾然未覺。

“修複古籍認識的。”白眠沒有細說。

江尋應了一聲,“那你平時的工作幹什麽?”

“差不多也是這個。”

江尋若有所思:“哦,修文物的?”

白眠輕輕點了點頭:“恩。”

秋三和阿仁小心翼翼打量著秦牧雲的臉色,秦牧雲隻手撐著臉,麵無表情望著窗外,似乎並不在意。

兩人暗自鬆了口氣。

江尋又問:“那你這次去西安幹什麽?”

“找一個朋友。”白眠不願深說。

“男的女的?”

“女生。”

“哦。”江尋一聽是女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那你們去西安幹什麽?”白眠反問道。

“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

白眠眉頭微皺,不確定的在他和秋三身上來往望了一眼:“你們共同的朋友嗎?”

“對啊,”江尋完全忘了之前跟白眠說過的話:“畢竟大家都是做這一行的啊。”

都是做這一行?

她短暫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猛的轉頭看向秋三,“你也做過?”

完全沒看出來,秋三還有下海的潛力啊。

難怪小孩會來這裏上班啊。

“我現在也在做啊。“秋三一頭霧水,他不是一直都在古玩這個行當裏嗎?

白眠的眼睛陡然放大,緩緩轉頭看向秦牧雲,難道他又而是白天在這邊上班,晚上又在那邊上班?

他感覺到她的目光,支著頭,斜睨著她,“恩?”

她心情複雜的舔了舔嘴唇,在她看來,他白天在這邊上班,晚上在那邊上班,一麵是擺脫泥濘的決心,一麵是為了生活的迫不得已。

他一定很缺很缺錢。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肯收她的錢。

白眠分不清,這是他的真情實意,還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她之前的預感是正確的,他要是有心騙她的錢,真的可以騙得她到傾家**產,比如她現在就在忍不住思考,他到底還缺多少錢,才能徹底走出那個泥潭。

她猶豫許久,終是什麽都沒問,緩緩收回了視線。

江尋見她突然沒了聲,把阿仁腿上的口袋遞給她:“白眠妹妹,你要是餓了,口袋裏有麵包和牛奶。秦爺,你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吃。”

白眠順手接過,心不在焉到了聲謝。

她隨手拿出一塊兒三明治拆開,低頭咬了一口。

秦牧雲垂眸看著她低下的後頸,白眠以為他要在看自己手裏的三明治,在口袋裏翻找:“你要吃嗎?我給你……”

話音未落,他已經抬手撫上她的後頸,“我不吃。”

溫熱的指端貼著她頸後的一寸肌膚,縈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昵,但又無關□□,隻是溫柔使然。

像是在撫慰一隻狼吞虎咽的小貓。

白眠動作一頓。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說了一聲抱歉,不動聲色收回手,向窗外望去。

白眠重新咬了一口手裏的麵包,佯作不知的望著自己的膝蓋,遲遲沒有抬起頭。

中午,越野車在服務站停下來,找了一家中餐廳吃飯。

吃過午飯,短暫的休息了幾分鍾後,一行人繼續上路。

車上,大家昏昏欲睡,隻有白眠和江尋還醒著。

白眠扶著前座的靠背坐起身,看向駕駛座的江尋:“中午飯錢多少,我把錢給你。”

“不用,”付款碼是江尋掃的,但錢是秦爺給的,所以他回答的很爽快:“添雙筷子,添個碗的時候,給什麽錢。”

白眠心裏過意不去,”那你們這一趟的油錢……”

“你也不用管。“有秦爺在的地方,哪裏輪得著他們花錢,江尋打斷道:“對了,你那天晚上怎麽回去的?”

那天晚上?

她耳垂猛的一紅,撐在前座椅背的手也默默收了回來:“打,打車。”

“啊?”他頗為意外:“秦爺沒送你?”

白眠心虛的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褲腿道:“沒有。”

“那他那天晚上去哪兒了。”江尋自言自語道:“奇怪,我還說他一直看你,以為你會不一樣呢。”

白眠的頭埋得更低了。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天晚上的畫麵,他生著薄繭的手掌和他克製到極致的溫柔,她默默拉起衣領,擋住了自己的臉,沒關係,小孩會理解你的,更何況他現在睡著了,什麽都聽不見。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她的肩膀便驟然一沉,秦牧雲的手猝不及防環過她的腰,尖削的下顎從後枕在她的頸脖,雙眸緊閉的靠著她耳垂問:“那你那天晚上包得是誰的夜?”

慵懶的聲音,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白眠頭皮微微發麻,正準備開口解釋,他從後環著她的手臂,壓著她的小腹收緊,臉埋在她的肩膀:“恩?”

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肌膚。

卻沒有任何挑逗,仿若隻是一個無心之舉。

白眠雙手扣著他手臂的邊緣,忐忑不安的注視著前方的江尋,見他沒有回頭的意思,暗自鬆了口氣。

她小心翼翼轉過頭,用隻有她和秦牧雲能聽到的音量道: “你沒收我錢,不能算包。”

“那也沒睡是嗎?”他睜開眼睛,朦朧的看了她一眼,從重新閉上,枕靠在她的肩上。

“睡了,”白眠放低聲音:“但是人家又沒問這個。”

那天晚上,他的確沒送她。

她第二天,她也的確是自己打車走的。

她沒撒謊。

“那一定要他問這個嗎?”他鬆開她的腰,坐起身,背倚著車門,手搭在車窗上,盯著駕駛座的椅背,張了張嘴。

“江”字還沒出口。

白眠已經早有預見直起身,撐著他的手臂,傾身捂住了他的嘴。

他垂下眼眸,漫不經心的俯視著她。

白眠乞求的望著他。

他輕輕拿下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白眠以為他就此妥協,收回捂在他唇上的手臂,緩緩撐坐起身,不料,腰後忽然一緊,他從後摟著她的腰,迫使她挺身向他靠近,她俯靠在他的胸口,他眼瞼微垂,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沉靜的檀香,將她圍繞其中。

窗外天色陰沉,連綿不絕的圓柏綠植,一閃而過。

淺嚐輒止的一吻。

他緩緩睜開眼睛,抬起頭,伸手揉了揉她後腦勺的頭發。

白眠撐靠在他的胸口,怔怔望著他的眼睛,他淡漠的眼眸,彌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溫柔,溫熱的指腹輕輕廝磨著她的發絲,傳來風穿過山林的響聲。

“白眠妹妹。”江尋的聲音驟然響起。

白眠猛的被拽回現實,連忙從他手下掙脫開來,整理著衣服坐正道:“怎,怎麽了?”

“你那個未婚夫還有來找你嗎?”江尋對後座發生的事全然不知,專心致誌望著前方的路段問。

作者有話說:

應該是明天入V,不出意外會有萬字掉落,請讀者老爺們賞口飯吃~小六在這先磕了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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