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田雲逐確實很難適應,更多的感覺是疼。其實病了這麽久,身體上的不舒服已經成了一種常態,田雲逐也早就磨煉出了對疼痛的耐受性。可是薑潯給他的那種疼是未知的,陌生的,壓抑著強大的爆發力,不斷逼近他能夠承受的極值邊緣。全靠薑潯死死擰著眉,用他因為極度深植的內斂深情而顯得凶巴巴的凝視,讓田雲逐一邊因為疼痛而清醒,一邊在一股莫大的滿足感中忘我沉淪。
田雲逐瘦得厲害,可是腿很長,腰更軟。配合著被薑潯折出自己都沒眼看的姿勢,在他燥熱手掌的掌控下艱難呼吸,偶爾因為他瀕臨失控的力道忍不住呻吟出聲。
田雲逐後來有點不太清醒了,被薑潯抱到淋浴房衝洗的時候,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薑潯漆黑的發茬都汗濕了,汗珠滴到起伏的胸膛上,卻顧不上自己。他神色嚴峻地檢查田雲逐的狀況,不顧他的躲閃,從裏到外,認真得可怕。
“疼不疼?”
田雲逐的臉又刷地紅了,很想擋開薑潯的手,可是他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後隻能搖搖頭,示意他自己沒事兒。
薑潯又用那種讓人不安的,洞穿一切的審視目光盯了他一會兒,然後動作熟稔地撩起劉海去摸田雲逐的額頭。他英朗的臉上欲念全消,完全沒有剛剛釋放過後的鬆弛,讓迷迷糊糊,渾身酸軟的田雲逐也不得不強打精神跟著緊張起來。
直到他被薑潯事無巨細地收拾妥當,重新抱回**,裹著被子蓋好,才偷偷在昏暗中鬆了一口氣。
薑潯卻有沒陪他一起躺下,而是**上半身,站在房間盡頭半開的窗前,沉默地點燃了一根煙。
田雲逐在被窩裏翻了個身,趴在**,臉朝著薑潯的方向強撐著眼皮,看薑潯眸色深深地望向早已降臨的夜幕,在隱隱有燈火閃爍的靜謐中吞雲吐霧。
“潯哥?”
田雲逐低低地叫了他一聲。
薑潯轉身看著他,表情沉鬱帶著點吃驚,似乎沒想到田雲逐還沒睡著。
“沒睡著?”
“嗯,我想等你一起。”
“那先別睡了,等我抽根煙,抽完帶你回家。”
田雲逐以為他們會在這裏過一夜的,猛然聽薑潯說要回去,沒注意掩飾住臉上的失望。可是他轉念一想,還是故作輕鬆地點頭說好,
“也好,咱們出來這麽久沒回去,奶奶該擔心了。”
薑潯轉回頭,把煙朝窗外吐出去,
“先擔心你自己吧,實在沒力氣就別勉強說話了。你的臉色很差,晚上要是有什麽不舒服,還是家裏更方便些。”
田雲逐心頭一熱,拿背角遮了遮上揚的嘴角,
“哦,好,我知道了。”
薑潯很快把煙抽完,把田雲逐從被窩裏扶起來換好衣服,又把人裏三層外三層裹了個嚴嚴實實,托上自己的肩頭。
“潯哥,我能自己走。”
可是薑潯看都不看他,背起他就朝著酒店外麵走。
田雲逐趴在他耳邊,從頭到腳唯一露出來的臉上那一小塊肌膚,被他堅硬的發茬紮得很癢。他的心裏頭也癢,想了又想,還是憋不住把盤桓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潯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別怕,你那麽小心,保護措施也做得很好,我不會輕易有事的,就是體力不太行覺著有點兒累。”
大步流星的薑潯脊背明顯一僵,
“輕易?我不許你有事,更不許你因為我有事。在你病好之前,這種事兒你……我們都下不為例,聽到沒有?”
“嗯,下不為例。”
田雲逐皺皺眉,往薑潯的肩窩裏縮了縮,表現得勉為其難的樣子,但其實他從來沒有奢望過更多。很多時候其實一次就好,一個人,一個擁抱,一句告白就足夠填補往後或長或短的餘生。
心裏這麽想著,還沒等走出酒店大門,田雲逐就趴在薑潯背上睡著了。
*
田雲逐閉著眼睛,漸漸睡熟了。任由薑潯小心翼翼將他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調低了座椅,幫他係好安全帶,再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蓋在外麵。
一場幾乎讓他虛脫的親密過後,田雲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了幾分。可他的臉頰和眼尾都還泛著潮紅,嘴唇也高高地腫著,怎麽看都透著可憐和破碎般的美感,就像被人欺負得太狠了。
薑潯皺了皺眉,靠一根煙遠遠沒能抑製住的懊惱,迅速擴散到眼裏虛虛攏著的心疼中。明知道田雲逐托著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在逞強,明明看穿了他所有的看似輕鬆,都是在刻意迎合,薑潯還是沒辦法抵抗他灼灼的眼神,他的喃喃邀請,和他竭盡心力甘願獻祭一樣的虔誠。
他們抵死癡纏的熱度剛剛褪去,他們深相契合,那感覺依舊噬魂攝骨,薑潯卻還覺得不夠,覺得心緒難寧。就像時間是對物質一種屬性的度量,難以切實把握,他也覺得手心裏有什麽東西,像他們短暫的幸福一刻,虛虛地把握不住。
薑潯攥緊了手下的外套,舍不得碰醒田雲逐,又難以排解心頭的煩悶,隻好把額頭貼著他的額頭,一言不發地抵了一會兒。
田雲逐可能真的累極了,掙脫不開困倦的網,睡得很沉。所以他不知道薑潯定定看著他,抱著他,以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定格了很久很久。也聽不到薑潯抵著他的額頭,喃喃說了一聲對不起。
田雲逐在第二天將近中午時分才從薑潯的房間裏醒過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過這麽長的一覺了。
屋子裏光照充足,一切都恰到好處,隻是薑潯不在。
身體像意料中的一樣酸酸漲漲,隻要沒發燒,田雲逐就毫不在意,反而是被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熟悉煙草味兒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田雲逐秉心靜氣仔細聞了聞,感覺那味道不是從別處,而正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於是他心虛地想,昨天在車裏睡著以後,薑潯一定又抽了不少煙。這段時間他的煙癮明明輕了不少,幾乎已經很少在他麵前抽煙了。
他想讓薑潯舒服,也鼓起勇氣那樣做了。這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切切實實感受到,薑潯的感情堪比漠河不息的風雪,和長夜浩瀚的星河,遠比比他想象的更深遠遼闊。
可他也同樣忘不掉,結束之後,薑潯披著一身薄涼夜色,一個人站在黝黑的窗前沉默抽煙的模樣。
田雲逐明白他在擔心什麽,正因為明白,才更覺得難過。
作者有話說:
忘了說,祝大家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