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江陵城外。

 “徐大人。”

 “……藝智大人。”

 徐華彪跟來迎接自己的黃藝智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多少都有點神色複雜。

 三天前,裴秀智帶領一連隨全昭彌過江,進入江陵城,很快就給徐華彪反饋回來了消息:樸振英確實身中流矢,不治身亡。

 而跟裴秀智確認這個消息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現在在這兒迎接徐華彪的黃藝智。

 另一個,則是現在混進了神策軍裏,親手送樸振英歸西的那個漂亮姑娘,朱敏希。

 徐華彪現在當然沒有辦法親自問朱敏希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不過看著黃藝智這個樣子,徐華彪相信,樸振英是真的死了。

 “徐大人,請隨我進城吧。現在除了樸振英將軍的親信之外,就連士兵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黃藝智用繞彎的方法,給徐華彪提供了一點信息。

 “……我需要帶人進城嗎?”

 “可以,但沒必要。”黃藝智搖頭,“現在城中的士兵是關將軍在管理。”

 “行。”徐華彪聽說是關二哥在管,立刻放下了心,看了一眼身邊的林允兒,“你隨我進城就是。”

 “好。”林允兒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鄭恩地和孫娜恩。

 一行四人,在黃藝智的陪同下,帶著之前渡江探路的裴秀智等人,進入了江陵城。

 “怎麽感覺百姓這麵,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們真打算把這件事瞞著?”

 徐華彪縱馬緩緩向前,看著江陵城的百姓似乎已經從戰爭中漸漸恢複了,路邊的店鋪甚至都已經開張了,有些意外的問在身邊的黃藝智。

 “……主公你需要的是一個活著的樸振英,而不是死了的樸振英啊。”黃藝智壓低聲音,說道。

 安靜。

 “話是這麽說,可是人死了都不發喪,鄭智薰和二哥能忍?”

 “不發喪,李秀滿和東永裴還未必敢輕舉妄動,可一旦這兩家知道樸振英死了,那還不都立刻衝上來啊!”黃藝智輕輕歎了口氣,“尤其是東永裴,這一次被坑的這麽慘,豈能善罷甘休!”

 “東永裴?嗯,也對,帶著江東的兵拚死拚活的,結果江陵卻被樸振英給占了……”徐華彪笑了笑。

 “是啊!”黃藝智笑了起來,“金泰妍將軍那麵跟他打的那叫一個慘烈,據說雙方戰損都超過了三成。結果反而被我們占據了江陵,他被氣的在江陵城下直接吐血了。據說還沒痊愈的創口都直接迸裂了,回江東都沒有在柴桑駐紮養傷,直接回建業去救治了。看他的那個樣子,我是覺得治好的可能性不大。”

 “……這麽慘?”徐華彪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這個,自己也猜到了。

 東永裴雖然跟自己也說不上對盤……

 既生瑜何生亮啊!

 啊,不,阿亮現在正在神策軍裏呆著呢,這次的事情跟阿亮好像沒啥關係……

 “所以啊,若是被江東知道樸振英將軍不在了,肯定是要來複仇的。”黃藝智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所以,這件事是不會泄露出去的。”

 “嗯……”

 徐華彪點了點頭。

 兩人在說話間,已經到了江陵太守府的門口了。

 對話也停了下來。

 “華彪啊。”

 一個健壯的身影出現在了徐華彪麵前。

 重重的擁抱。

 然後,仔細的端詳。

 “二哥……你沒事吧?”

 徐華彪臉上滿滿的擔心,完全反應在了他說話的語氣裏。

 “……沒事。”關雲長輕輕的搖了搖頭,“隻是……唉!!”

 一聲長歎。

 徐華彪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的拍了拍關雲長的肩膀,隨著他走進了院子裏。

 沒有任何的裝飾。

 院子裏的下人,很忙碌的在院子裏穿行著,雖然看起來麵有憂色,卻也沒有什麽悲傷的感覺。

 如果不是徐華彪已經再三確認了樸振英死了這件事,根本完全看不出來。

 在黃藝智的安排下,樸振英去世這件事完全被藏了起來。

 繞過了前院,徐華彪一行人來到了江陵太守府的後院。

 這地方,徐華彪可以說很熟悉了。

 之前他和金泰妍在這兒,過的很開心。

 隻不過,現在他是客人了,有些觸景生情的東西,少想少看為妙。

 眼觀鼻口觀心的,徐華彪來到了後院的正房。

 房間正當中,擺著兩副用白布蓋著的棺木。

 周圍一群人圍著,哭,也不敢哭,一個個紅著眼睛。

 “這是……還有誰??”徐華彪一臉震驚的指著棺材。

 “大哥,還有……申智瑉。”

 “……申智瑉?怎麽她也??”

 “她隨大哥一起入城,一起中伏……”關雲長的表情看起來無比的糾結。

 安靜。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徐華彪輕輕歎了口氣。

 “幾天後,我們會正式發喪……當然,是以申智瑉的名義。停屍七日之後,我們就會把他們的遺體送出城,擇地安葬。”關雲長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凝重。

 “至於要保密到這個程度嗎?”徐華彪忽然覺得自己的良心有點愧疚了。

 “北邊有金泰妍,東邊有接替東永裴鎮守柴桑的孔敏智……不得不這樣啊!”關雲長輕輕歎了口氣。

 “……我有句難聽的話,說出來二哥你肯定不願意聽。”

 “那就別說!”在旁邊的鄭智薰插話進來了。

 瞪了徐華彪一眼。

 “你幹什麽啊!”在鄭智薰身邊的金泰熙則是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人家徐大人來看都是義氣,你閉嘴!”

 “……”鄭智薰聽話閉嘴。

 怕老婆的男人啊!

 徐華彪在心裏默默吐槽。

 “賢弟,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關雲長看了一眼在旁邊樸振英的夫人,輕輕的搖了搖頭。“大哥確實是去了,可是……這不是他的女兒還在呢嗎?”

 “樸振英將軍當然是一世英傑,可是……嗯,天妒英才,他走了。我明白二哥你想輔佐他的孩子繼承遺誌的想法,可是……樸振英將軍的遺誌到底是什麽,你說得清嗎?”

 “……自然是重振朝綱,讓百姓安居樂業!”

 “那你打算怎麽做?”徐華彪看了一眼房間裏的眾人,“割據一地,與朝廷為敵?讓百姓繼續陷入無休止的戰亂之中……”

 “我們這是……”

 “二哥!”徐華彪打斷了關雲長想要插進來的話,“之前你們在荊州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荊州百姓多少年沒有打過仗了啊!可是現在呢?”

 安靜。

 “不管如何,我們總是要為大哥做點什麽的,至少……”關雲長看了一眼鄭智薰,“至少要給大哥的後人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怎麽給?就這樣占據江陵?還是你打算往荊南走,去挖我的牆角?那是逼我跟你翻臉,還是想要讓我送一塊兒地給這個小丫頭?”徐華彪看了一眼繈褓中的阿鬥,“二哥,你覺得這現實嗎?”

 “為什麽不行!荊州本來就不是你的!”鄭智薰在旁邊哼了一聲。

 “且不說是金雪炫還是申智瑉應該繼承,她們兩人現在誰在此地?申智瑉已死,你們憑什麽繼續占著荊州?”

 “軍師的意思,我們可以去益州。”關雲長搖頭,“我們也知道,這江陵我們是根本守不住的。所以……”

 說著,看向了黃藝智。

 “徐大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之前差點把我害死在塞外,還想我答應你的什麽請求?”徐華彪打斷了黃藝智的話。

 氣氛很僵。

 “我與大人之間的恩怨,將來大人要與我清算,我這條命,可以給大人。”黃藝智搖了搖頭,“但是這件事,我還是要求大人。”

 “你不必說……”

 “公子,你就聽聽吧!”在旁邊的林允兒忽然插話進來。

 安靜。

 “你說。”

 “……徐大人,這江陵,我們是守不住的,不如這樣,這城,不用你打,就是你的。不過先借給我們。”

 “借……”徐華彪張了張嘴。

 一臉荒唐的看著黃藝智。

 要不是你是自己人,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也打算有借無還了。

 “是的。等我們占據了益州,這江陵,自然就還給大人你。如何?”黃藝智點了點頭。

 “你們打算怎麽占據益州?”徐華彪幾乎是本能的追問一句。

 “……”黃藝智沒回答。

 我怎麽知道!主公,不帶你這樣的吧?

 她偷偷的瞪了一眼徐華彪。

 “……算了,這江陵,算我借給二哥的。”徐華彪看向了關雲長,“二哥,我看在你的麵子上,就不讓荊南的士兵過江了。襄陽那邊,我會幫你攔一下泰妍的兵。至於江東……”

 “我自有安排。”黃藝智連忙說話。

 “行。”關雲長咬了咬牙,點頭。

 “徐大人,多謝了。”

 在廳中一直沒吭聲的全昭彌終於說話了。

 “不過我可警告你們,別打荊南的主意,不然……”徐華彪瞪了一眼黃藝智。

 “華彪賢弟你放心,這事,我作保。”關雲長打斷了徐華彪的話。

 “嗯……”徐華彪點頭,“既然這樣……”

 “華彪賢弟,還有一件事,能不能麻煩你?”

 “……二哥你說。”徐華彪無奈的笑了。

 “林娜璉大人……能不能求你放了她?我聽昭彌說,她被你扣在桂陽……”

 “三天前我已經差人往桂陽送信,讓她自己前來了。”徐華彪搖了搖頭,“隻是……我覺得林娜璉就算是可以回來,應該也不會回來了,畢竟……這兒有黃藝智了。”

 說著,看了一眼黃藝智。

 “我本來就是為了幫娜璉所以才……”

 “赤壁一戰,你嘔心瀝血,才能保得樸振英不至於被李秀滿趕入長江去喂魚。”徐華彪擺了擺手,“她怎麽可能再回來搶你好不容易才打下的這個局麵?”

 “……所以,娜璉會怎麽樣?”

 “我怎麽知道?”徐華彪擺了擺手,“之後,或許她會來祭拜一下樸振英將軍,再然後……也許回臥龍崗繼續耕讀,也許……會來洛陽吧?”

 安靜。

 “娜璉倒是得了清閑,把我賣了!”黃藝智輕輕歎了口氣。

 “本來她就在洛陽過的清閑,是你跟全孝盛兩個人把她拽進這個漩渦的,還能怪她?”徐華彪反問了一句。

 安靜。

 “那就這樣吧!”徐華彪擺手,“今後,你們是打算奉這個小丫頭為主了?”

 說著,看了看那個嬰兒。

 “阿鬥畢竟年紀還小,讓她做主……也是多有不便的。”關雲長搖了搖頭,“所以,我們現在商議的結果是,由昭彌扛起將軍的旗子。”

 “……你行嗎?”徐華彪深深看了一眼全昭彌。

 “不行……也得行啊!”全昭彌苦笑了一下,“妹妹年幼,我這個做姐姐的隻能多擔待一點。等妹妹年紀大了,我再把義父的東西還給她吧!”

 “嗯,你覺醒了力量之源,倒是沒有別的什麽擔心。”徐華彪點了點頭。

 氣氛瞬間又一次尷尬。

 徐華彪雖然說的是實話,也是好話,可是聽起來,總有那麽一點別扭。

 “既然這樣……嗯,相識一場,我原本還想著好好吊唁一下樸振英將軍的,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方便了。”徐華彪點頭,“那……我就離開吧。”

 “……華彪賢弟你這就要離開?”關雲長聽到徐華彪的話,愣了一下。

 “是啊!我呆在這裏,大家都不怎麽舒服吧?”徐華彪笑了笑,“你們趕緊想想怎麽進益州才是正事。”

 “……賢弟你有什麽建議嗎?”

 “問你們的軍師去!”徐華彪指了指黃藝智,然後,看向了林允兒,“我們走吧。”

 “賢弟,不要急著走嘛!好歹住一晚吧!”

 在旁邊一直扶著樸振英夫人的女子開口了。

 關雲長的夫人……

 “不用了。二嫂。”徐華彪笑嗬嗬的搖頭,“我也要盡快去襄陽,萬一金泰妍發覺這麵不對勁,發兵來打……”

 “……可是賢弟你……”

 “沒事,以後,或許還有機會見麵的。畢竟我還要回來收江陵呢嘛!”徐華彪笑著搖頭,對著眾人拱了拱手。

 然後,像是剛想起來了什麽。

 “對了,二哥,樸振英的這位女兒大名叫什麽?”

 “……申柳真。”

 “哦。”徐華彪對著在母親懷裏,睡得沉沉的申柳真拱了拱手,“申柳真大人,在下告辭了。”

 然後,在眾人古怪的目光裏,轉身,離開了房間。

 ……

第736章 不安擴大。一秒鍾輕鬆記住書荒網txt小說站w w w.1 5 h ua n g .c o m!

 “對不起,主人,我給您添麻煩了。”

 “……什麽麻煩?哦!你是說沒把消息傳到江陵城外啊!”

 離開了江陵太守府,在回神策軍營的路上,朱敏希湊到了徐華彪身邊來,用滿滿的擔心的口吻,對徐華彪道歉,弄得徐華彪半天沒回過神來。

 “本來按照裴珠泫大人的安排,應該是在我放箭之後就跟隨錦衣衛的人撤出江陵城,可我有些擔心我沒有能殺掉樸振英,所以沒有跟著他們離開,而是堅持留在了江陵城裏……”

 “嗯,就因為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們還以為你失敗了,在孱陵耽擱了半天……”徐華彪點了點頭,“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完成任務的。”

 “就是我離開桂陽之後,隨林娜璉大人到了武陵……”

 朱敏希開始對徐華彪匯報起她在江陵城做的工作了。

 簡而言之,就是林娜璉把她送進了江陵城的時候,金泰妍的軍隊還在江陵城頭準備迎接來自東永裴的進攻呢。

 之後,按照金希澈和鄭秀晶謀劃的戰術,金泰妍采用“主動進攻”方式防禦,然後把守不住的江陵甩給樸振英,借以挑撥在赤壁通力合作的兩家粉關係,朱敏希就以“鄉勇”的身份混進了象征性的留守江陵城的金泰妍的士兵之中去。

 金泰妍在主動出擊東永裴之前,把能運走的物資都運走了,不能運走的,能帶在軍中就帶著,不能帶的,全都一把火燒了。

 然後在她在江陵城東跟東永裴“決戰”的時候,樸振英果然如預計的那樣,帶著一支規模不大的部隊,偷襲江陵城。

 守城的士兵象征性的放了一波箭,然後就開城投降了。

 而朱敏希在城頭確認了樸振英的位置之後,就躲進了城裏的街巷中,在樸振英進城的路上,將要進入太守府的時候最放鬆的那一瞬間,突放冷箭。

 捎帶著,也對跟在樸振英身邊,她誤以為是樸振英的新夫人的申智瑉,也放了箭。

 就這麽在李宣美的眼皮子底下,一箭,射穿了樸振英的心髒。

 之後,趁亂,躲進了錦衣衛安排的地窖裏。

 因為樸振英原本軍隊都不多,而且大部隊都還在前線裝模作樣的陪著東永裴跟金泰妍打仗,跟著樸振英來的,相比士兵,大部分是文官和家眷,李宣美根本抽不出人來全城搜捕刺客。

 而原本按照錦衣衛的計劃,就是要利用這個機會,讓朱敏希跟著那些金泰妍留守的士兵和鄉勇衝出城門往北逃。

 隻是朱敏希沒有按照計劃跟著那些人一起衝出城而已。

 “這麽說來,其實你躲在城裏不出去,還是個聰明的聲東擊西的方式呢。那批逃出去的泰妍留守的士兵好像都被二哥的人追擊斬殺了。”聽完了朱敏希的故事,徐華彪摸了摸下巴說道。

 “主人您不怪我耽誤事了嗎?”

 “不聽命令,罰肯定是要罰的!”徐華彪搖頭,“不過樸振英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該賞,也是要賞的……一會兒連賞帶罰一起吧!”

 “……謝謝主人。”朱敏希微微愣了一下,紅著臉點了點頭。

 “公子,我們今晚是要趁夜離開江陵的,你怕是沒時間。”在旁邊的林允兒忽然吐槽了徐華彪一句。

 “……趁夜離開?用不著這麽急吧?”

 “公子你能信得過關二哥,可我信不過鄭智薰和李宣美。”林允兒搖頭,“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離江陵一段距離,再紮營休息。”

 “聽你的吧!”

 徐華彪笑了笑,看了一眼朱敏希。

 “我聽主人安排!”

 朱敏希立即開始表忠心了。

 ……

 離開江陵,神策軍北上。

 有句話,叫做歸心似箭。

 離開洛陽這麽長時間,又一路打仗,終於到了要回家的時候了,就算是神策軍這樣訓練有素的隊伍,依舊免不了有些思鄉之情。

 於是乎,跑的也就更快。

 五天時間,用近乎急行軍的速度,神策軍就來到了襄陽城下。

 速度太快,以至於在襄陽城坐鎮的金泰妍都沒有得到探子回報,一直到神策軍都到了襄陽城外二十裏了,城上的士兵才火急火燎的連忙關閉了城門。

 他們還以為是樸振英或者東永裴追擊的大軍呢!

 當然了,看到了神策軍那麵天下獨一份的軍旗,協助金泰妍鎮守襄陽的樸景麗把城衛軍的校尉一頓臭罵。

 “自己人都不認得,我看你的腦袋也沒用了,直接砍了吧!”

 然後,開城迎接。

 徐華彪一行人直接走進了改名為襄陽太守府的原荊州牧府邸。

 又是一個熟悉的地方,徐華彪也曾經在這兒住了好長時間,過的,也還算是愉快。

 隻是上一次來,自己是客人,這一次……

 算是主人了吧?

 看到了金泰妍看見了自己的時候那個一點遮掩都沒有的笑容,徐華彪覺得自己這個想法不算托大。

 “混賬!你跑荊南到底是做什麽去了!怎麽一去這麽久啊!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金泰妍一見麵的打招呼的方法,更加堅定了徐華彪的認知。

 當然,其實這些都沒有什麽意義。

 他們兩個人見麵的場合是在襄陽太守府的後花園……

 就衝這個,徐華彪覺得這兒就是自己家也沒毛病。

 “很久嗎?還好吧……對了,你跟東永裴作戰,有沒有受傷啊?”徐華彪問候的口吻就溫柔的多。

 “你死了我都不會受傷!”金泰妍白了一眼徐華彪,然後,“對了,你是怎麽回來的?我撤退的時候,聽說江陵已經被樸振英占了?你是從哪兒過的江啊?”

 “孱陵啊!過江到了江陵。”

 “……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過來的?”金泰妍一臉無語:“我是不是可以把你抓起來,然後告你一個通敵啊?”

 “抓咯!隻要不殺了我,把我關在襄陽都沒事……”

 “……我說正事呢!”金泰妍踢了徐華彪一腳。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徐華彪整理了一下氣氛,笑著把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辭抬了出來:“樸振英在你的士兵撤退的時候中了流矢,受了重傷。相比把我攔在荊南,他們更擔心我直接攻打江陵。畢竟之前在新野,他們就已經被神策軍打怕了。我也不想逼得他們跟我魚死網破,畢竟神策軍這一路打了這麽多仗,也疲了,再攻江陵肯定翻車,所以,我就賣了二哥一個麵子,進去跟他們的人交涉了一下,他們就放我回來咯!”

 “樸振英受傷了?”金泰妍一愣。

 “是啊!倒是我聽說,魏公這一次差點就交代在從烏林撤回江陵的路上,還是二哥放了他一馬……”

 “……這事兒你就別說了,魏公肯定不喜歡聽。”

 “就是二哥把這個事拿出來說事了,所以我更不好意思直接打江陵了啊!”徐華彪兩手一攤,“要不然這樣,你現在立刻帶兵去打江陵,我肯定不攔著。”

 “……我沒有追究你不打江陵的意思!”金泰妍連忙擺手,“我就是……嗯,行了,我不說話了行了吧?”

 “說真的,是我答應了樸振英不跟他為難,不代表你不行。你有沒有想法,去一趟江陵?”徐華彪笑嗬嗬的,一臉壞叔叔的表情。

 “……你以為我不想啊!”金泰妍輕輕歎了口氣,“之前撤回來之後,我就跟主公請戰過,畢竟江陵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擺在那兒,可是主公說,現在要解決的是長安的問題,不然也就不會讓我把江陵那些帶不走的物資都燒了。反正我在像樣坐鎮,江陵那邊樸振英也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往荊南發兵什麽的……”

 “長安?長安怎麽了?”

 “……裝!!”金泰妍又踢了徐華彪一下。

 徐華彪笑著揉了揉小腿被踢的地方。

 “崔始源太守扣在牢裏的孟美岐和吳宣儀不知道怎麽就不見了,又不見她們出現在程瀟和劉憲華那邊,這事兒誰不知道是你幹的啊!”金泰妍瞪了一眼徐華彪,“因為這個,你知道在襄陽的時候多少人在魏公麵前告你的狀啊!要不是順圭仗義執言……”

 “……李順圭幹什麽了?”

 “她說,徐大人不過是保護自己的麾下而已,要是主公因為這個處罰大人你,怕是會激起大家的不滿。”金泰妍笑了笑,“然後薑澀琪將軍也在說,現在孟美岐和吳宣儀去了什麽地方誰也不知道,但是隻要沒投靠那邊,應該就是被你安排人給抓去關起來了,隻要等著你自己處理就行了。”

 “處理?我還處理宣儀和美岐?那個長安太守還活著沒?”

 “……你要幹什麽?”金泰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幹什麽?我去活刮了他!”徐華彪一臉的憤恨難平,“韓庚都用自殺的方式來切斷和劉憲華的聯絡了,本來程瀟也好,美岐和宣儀也罷,都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劉憲華決一死戰為父報仇了,結果那個神經病,剛接手長安,就要抓人……這是得到了誰的命令要逼她們反?李秀滿的意思??”

 “……可不敢瞎說!”金泰妍伸手捂住了徐華彪的嘴,“主公怎麽可能安排這種事呢……這個……”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長安城裏明明有四個將軍,為什麽長安陷落的時候,軍權指揮在那個文官太守的手上?嗯?”徐華彪依舊不依不饒的,“等我到了許昌,我不好好參他一本,要他個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怕是不可能,崔始源出身潁川崔氏,世家大族來的。”金泰妍提醒了一句徐華彪。

 安靜。

 “原來是世家想要動手了啊……”徐華彪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

 在情報裏,沒有一個字提過長安那個太守姓甚名誰,更沒有說過那個太守的出身。

 現在徐華彪大概知道原因了。

 被換走的孫勝完,是潁川孫家的人,而這個崔始源要是潁川崔家的話……

 潁川世家啊!

 “什麽世家動手……”金泰妍一臉的懵。

 “好了,不說這個了。”徐華彪笑著搖了搖頭,“我在襄陽最多呆一天,我們別浪費時間在說這種事上了。”

 “……呀!這叫什麽浪費時間!這叫正事,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啊!”

 “誒?我都沒說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麽,難不成你也想?”

 “……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