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廠裏,許情溜達著往陳時平的辦公室去。
她要去討債了!
陳時平還欠她一個女主角,這都過去好幾年了!
是時候兌現承諾了。
許情敲開辦公室的門,進去後就坐在陳時平的對麵盯著他。
陳時平抬頭看她一眼問道:“你過來幹嘛?”
“要債!”
許情氣哼哼地說道:“當時說好給我一個女主角的,後來隻給我女二號,你說要還我的。”
陳時平:“.”還以為許情給忘了呢。
陳時平想了一下廠裏最近籌備的項目,也沒有適合她的角色。
總不能再單獨給許情寫個劇本吧。
那自己也太虧了!
就在陳時平想著怎麽打發許情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陳時平頓時心裏一喜,這個電話來的時候啊。
“喂,哪位?”陳時平接起電話問道。
“廠長!戛納出大事了!”
陳時平淡定地說道:“能出什麽事?張一牟拿獎了,還是薑汶拿獎了。”
要是程凱歌拿獎了,那才是大事!
“程導自殺未遂!”
陳時平立馬坐直身體驚訝地問道:“你說誰自殺未遂?”
許情聽到陳時平的話,立馬燃起八卦之火,趴在桌子上偷聽。
陳時平現在都沒心情看她的翹臀。
“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程導!今晚頒獎他顆粒無收,電影還被影評人罵的狗血淋頭,頒獎典禮沒結束離開了,最後被人發現在海邊,水都淹到腰了!”
“人沒事吧?”
“沒事,被人拉回來了,現在在酒店呢。”
陳時平這才鬆一口氣,想了一下說道:“他會不會是去遊泳?”
“我真是去遊泳的!我沒想自殺!”
程凱歌看著麵前的張一牟和薑汶他們大聲否認著。
張一牟歎一口氣說道:“凱哥,我知道你驕傲,但是不至於,戛納又不是隻有一屆。”
“沒錯,程導,下次你找我做演員嘛,保證給你爭臉!”薑汶也寬慰道。
鞏麗靠在門邊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多大個人,沒拿獎就沒拿獎唄,怎麽還想不開呢。
沒拿獎的人多著呢,好多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
程凱歌站起來惱羞成怒地喊道:“我真沒想自殺,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放鬆一下!”
薑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讓程凱歌下不來台,就拉著他說道:
“那咱們換個方式,走,我請你喝酒,我知道一個地方非常不錯!”
“我現在不想了,我隻想睡覺,你們出去吧。”
程凱歌說著就往外趕人,本來沒拿獎就心情不好,看到薑汶和張一牟心情更不好了。
隻是他剛剛被人撈上來,薑汶和張一牟他們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在房間啊。
十分鍾後,程凱歌看著躺在自己**的薑汶,整個人都不好了。
程凱歌激動地喊道:“你要在我這睡?!”
薑汶愣了一下點點頭,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怎麽著。
程凱歌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接受現實。
北影廠裏,許情趴在桌子上驚訝地問道:“程凱歌自殺?”
陳時平看一眼桌子上被擠扁的兩個球,輕咳一聲說道:“坐沒坐相,坐好再說話!”
許情低頭看一眼,默默的從桌子上滑下去。
“你聽錯了,沒有人自殺,別出去瞎說!”陳時平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許情哦了一聲,心裏已經確定了。
暗道幸好自己沒去戛納,要不然程凱歌沒拿獎惱羞成怒拉著自己一起死怎麽辦。
她才二十出頭,大好的年華才剛剛開始!
陳時平看著還坐在那裏的許情說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忙著呢。”
許情聽話的站起來,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過來可不是八卦的啊!
“我的女一號呢?!”
許情又跑回來趴在桌上問道。
陳時平:“.”還沒忘呢!
看著擠壓出來的球,陳時平都不好意思繼續耍賴了。
“我最近構思了一本小說,回頭拍成電影的時候找你。”
聽到陳時平的話,許情立馬開心起來,要不是隔著一張桌子都想上去親他兩口。
陳時平的小說,每一部都很火,改編成電影的話,一定可以成功的!
再不濟也比程凱歌強吧。
人都是相信成功者的,許情自然也不例外。
“能告訴是什麽小說嗎?”許情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陳時平想了一下說道:“懸疑,愛情,犯罪,人性,名字叫做白夜行。”
“這麽複雜?”許情忍不住重複一遍白夜行這個名字,感覺意外的好聽。
忍不住拉著陳時平詢問小說具體的內容。
許情趴在那伸手拉陳時平晃來晃去,導致桌上的球也左右擠壓來回滾動。
陳時平感覺自己的瞳孔都縮小了。
非常聚焦!
為了讓許情把自己的桌子擦幹淨,陳時平慢悠悠地說著小說情節。
每次到關鍵地方就停一下,等許情著急來回晃悠,用球擦桌子。
一個故事講了十幾分鍾才大致講完。
陳時平的桌麵也變得異常幹淨,就是許情的襯衫有點皺了。
許情心滿意足的走了。
她走後,陳時平才有空思考程凱歌的事情。
程凱歌雖然人品欠佳,但是也不至於看著他結束自己。
又沒有深仇大恨,能救一救還是救一救的比較好。
不過他自己也得爭氣才行,不然陳時平就是想幫也幫不了。
等他回國後,看看他的狀態再說吧。
要是能夠把姿態放下來,老老老實實拍戲,陳時平也願意幫忙。
不過陳時平更納悶,戛納這次抽什麽風,怎麽會給這麽多獎!
一共五個獎給了華語電影,這不太對勁啊!
陳時平坐在辦公室裏仔細琢磨了一會,最後得出一個不太確定的結論。
戛納想要繼續影響華語電影的走向!
因為陳時平的這兩年的幹涉,國內的電影風向已經朝著商業片的道路一去不複返。
如果中國電影人都不把文藝片和國際電影節當回事,這是西方電影人都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歐洲三大一次次頒獎給中國傷痛文藝片,不就是為了吊著中國電影人。
如果沒有陳時平的出現,歐洲三大和奧斯卡的影響力會一直持續到十幾年後。
圈裏圈外人人以文藝電影和三大電影節的獎項為榮,商業電影發展極其緩慢。內地稍微好一些,灣灣走的快一點,現在已經把商業片玩死了。
內地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遲早和灣灣一樣。
陳時平敲著手裏的鋼筆,忍不住搖頭,戛納這次真是下血本了。
消息傳回國內的話,不知道多少導演會被影響,然後去拍攝文藝片。
這種影響陳時平真的沒辦法杜絕。
很快戛納電影節的消息就傳回國內了。
三部電影入圍,兩部電影拿獎,並且還拿到最佳男女主角。
國內一片歡騰,中國電影終於崛起,得到國際的認可了!
一時間不少不太景氣的電影廠都在琢磨拍幾部文藝片去撞撞運氣。
萬一成了呢!
商業大片咱沒有那個實力,拍拍文藝片還是沒問題的嘛。
不少導演也是這樣的想法,商業片看不上,也拍不好。
那還不如去拍文藝片呢,最起碼能拿到榮譽,電影的海外版權也好是一項極高的收入!
陳時平這幾天聽到不少消息,心裏也挺無奈的。
自己弄的商業片難度太大了,嚇退了很多人。
看來必須要拍幾部小成本的商業片做個示範才行。
不然一旦讓大家形成固定觀念反而更加壞事!
當所有人都認為大片才是商業片的時候,那商業片就玩了。
好萊塢的大片就是這麽形成的。
商業大片就是肯花錢,成本也非常大。
好幾家老牌電影公司都因為票房失利破產。
國內沒有歐美那麽大的市場,沒辦法像好萊塢那樣發展的。
不然等經濟發展起來,拍片成本增加,東南亞的市場很難養的起那麽多大片。
如果一部電影的成本動輒過億,以目前的體量,最多隻能容納兩部。
再多的話,大盤就養不活了。
陳時平真是頭疼啊,事情發展的比他想象的要快。
原本還準備過兩年再說呢。
現在看來必須要加快腳步了。
從巴黎飛回國內的飛機上,薑汶就坐在程凱歌身邊,擔心他又會出問題。
程凱歌這幾天已經麻木了,已經做好回國後被人嘲笑、同情的準備。
因為沒獲獎自殺,說出去都丟人!
比拿不到獎更丟人!
程凱歌現在是真的想死了。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呢。
隻是當他走下飛機,一群記者圍上來忙著采訪張一牟他們時,他才感覺不對勁。
怎麽沒人問我自殺的事情呢?
我連自殺都不能引起媒體報道了?
張一牟他們拿獎,比我自殺還要受到關注?!
程凱歌心裏更難受了!
那天真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程凱歌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記者主動過來采訪了。
“程凱歌導演,請問這次沒有獲獎,你有什麽感想?”
程凱歌有些詫異,看著記者試探地問道:“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問我?”
記者愣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又換一個話題問道:“那你以後還會參加戛納電影節嗎?”
程凱歌皺著眉,感覺不太對勁,大家好像不知道自己自殺的消息啊。
咦,是誰封鎖消息了?
程凱歌忽然想到一個人,又下意識地搖頭。
記者以為程凱歌回答自己問題呢,立馬追問道:“所以程導以後都不參加戛納了?你是覺得戛納不公允還是別的原因?”
程凱歌:“.”我剛剛說話了嘛?
不過他說不說話都不重要了,反正記者已經這麽認為了。
當薑汶把程凱歌送回家裏後,就立馬跑去找劉曉慶了。
必須要和劉曉慶分享自己手裏的獎杯。
雖然不是金棕櫚,但這是自己當導演拿的第一個獎!
沒有劉曉慶的幫助,他是沒有機會做導演的!
薑汶很清楚劉曉慶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麽。
不光是女人,還是知己和伯樂。
北影廠中,程凱歌看著廠裏掛著的橫幅,眼神頗為落寞。
去戛納之前,橫幅中還有預祝他能夠大獎的標語呢。
現在那麽多橫幅裏,就隻有張一牟和薑汶的名字了。
這種落差讓程凱歌有些難過,不過這種愁緒很快就散去了。
這點挫折,還不如頒獎典禮那天大呢。
程老爺子此時在客廳裏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對著程凱歌大喊道:“凱歌,廠長叫你去找他。”
在陽台躺著像條鹹魚一樣的程凱歌,嗯了一聲就沒動靜了。
程老爺子是又氣又無奈。
薑汶送他回來的時候,單獨和程老爺子說了在戛納的事情。
不過沒說自殺,而是說程凱歌受了很大的打擊,還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程老爺子看著程凱歌,最後還是忍不住過來罵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廢人有什麽區別!你才四十不是八十了!”
程凱歌翻個身,繼續躺著。
他現在對什麽都失去興趣了。
程老爺子氣的走過去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程凱歌臉上火辣辣的,呆呆的愣在那裏。
這是他第一次被老爺子打,就是那十年的時候,老爺子出來後也沒打過他。
程凱歌忽然控製不住了,縮在躺椅上嗷嗷大哭。
程老爺子看著他這個樣子沉默許久,最後蹲下來拍著他的肩膀默默安慰他。
陳時平在辦公室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程凱歌才過來。
看著雙眼通紅的程凱歌,他還有些納悶。
這是在家哭了?不至於吧?
看到陳時平眼中的疑惑,程凱歌直接坐在他對麵說道:“被老爺子打了一巴掌。”
陳時平哦了一聲,他不太理解這種東西,上麵也沒個老爺子抽他,沒體會過那種感情。
不過看程凱歌這個樣子,似乎放下心結了啊。
陳時平想了一下拿出兩個劇本遞給他說道:“你看看喜歡哪個。”
程凱歌沒看桌上的劇本,而是盯著陳時平說道:“以前我很討厭你,就像你討厭我一樣,但是現在我很佩服你。”
陳時平往椅子上一靠,笑著問道:“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沒什麽,劇本我拿走了,看完再給你送回來。”
程凱歌拿起劇本就走了。
在狹長的走廊裏,他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很開心。
聽著外麵傳來的笑聲,陳時平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程凱歌還是和以前一樣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