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其實才是觀眾最愛看的,電影相對門檻高一些。

除了要花錢之外,還有很多導演拍的是文藝片。

這對觀眾是有一定要求的。

相較之下電視劇的家長裏短下裏巴人就很適合普羅大眾。

就像後來的很多電視劇,會故意降低劇本的高度,讓更多的觀眾能夠接受。

文藝電影就不一樣了,雲山霧繞的讓人看不明白。

比看書都要費勁。

餘樺的在細雨中呼喊看著就很費勁,陳時平花了精力把劇本弄好。

程凱歌轉頭就給拍的看不懂了。

也不是看不懂,而是在鏡頭語言中藏了太多信息。

導致劇情看起來就有些幹癟。

雖然分鏡頭都是陳時平提前弄好的,程凱歌也是按照分鏡劇本拍的。

但是演員的表演,鏡頭語言的設計還是程凱歌弄的。

看完素材後,陳時平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程凱歌把素材交上來後就撒手不管了。

又不是我自己的東西,拍完拉倒!

陳時平也省得再去和他說剪輯的問題,直接自己上手剪輯了。

現在是五月份,戛納電影節又要開始了。

程凱歌忙著準備去戛納的事情。

今年廠裏好幾部電影入圍戛納。

張一牟的活著、薑汶的陽光、程凱歌的風月。

三大導演齊聚戛納,北影廠在商業片取得漂亮的成績後,文藝片也再次衝向高峰。

國內媒體對北影廠的溢美之詞毫不吝嗇。

不過陳時平卻很頭疼。

三部電影齊聚戛納,但是獎杯卻是有限的。

這不是內耗嘛!

張一牟去戛納陳時平還能理解。

畢竟柏林和威尼斯都拿到大獎了。

現在就差一個戛納。

但是薑汶跑去湊什麽熱鬧,陽光那種類型的電影,去柏林的話,保準捧個大獎回來。

至於程凱歌的風月,陳時平壓根沒當回事。

就是去陪跑的。

陳時平在剪輯室裏一邊搗鼓膠卷,一邊對薑汶說道:“別參加了,撤回來吧。”

黑暗的剪輯室裏,薑汶坐在角落裏沉默好一會,他能理解陳時平作為廠長的出發點。

可是,為什麽要自己撤回來,張一牟撤回來不行?

還是陳時平認為自己的陽光比不上活著?

薑汶的眸光閃爍,堅定地說道:“不,我要參加戛納。”

陳時平的手頓了一下,差點把膠卷剪廢了。

“拿不到獎也要去?”

“我有信心拿到獎!”

黑暗中薑汶的眼睛很亮,對陳時平說道:“我看了活著,拍的非常好,但是不夠好!”

陳時平放下手裏的剪刀,扭頭看著他。

薑汶直視著陳時平的眼睛,眼神沒有絲毫妥協。

你是廠長,你是投資人,但那也不能讓我為張一牟讓路!

陳時平看著薑汶眼裏的光芒,最後聳肩說道:“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就去吧。”

薑汶心裏鬆一口氣,和陳時平打聲招呼就走了。

出來後被陽光照在身上,他感覺世界是那麽的明亮,周圍的一切都格外輕快。

他執著參加戛納,不光是對自己有信心,不想輸給張一牟。

同樣是想要超過陳時平,既然陳時平第一次參加戛納就能拿獎,那他也可以!

作為同時代的導演,薑汶不想變成別人的陪襯!

超過陳時平是這一代所有新人導演的目標。

薑汶深吸一口氣,朝著北影廠的大門走去。

人生路上就是要不斷向前!

程凱歌家中,程老爺子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兒子,忍不住說道:“不要執著一個獎項,你的人生不應該隻為了一個金棕櫚活著。”

程凱歌頓了一下說道:“你不懂。”

程老爺子很無奈,都四十歲的人為什麽還不能認清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呢。

這個世界不隻是圍繞你來轉的。

程凱歌過去的十年裏都在為金棕櫚努力,他放不下。

更是清楚的記得,陳時平對他說的那些話。

如果他拿不到金棕櫚,他沒辦法在陳時平麵前抬起頭。

程凱歌不管別人怎麽看自己,他隻想證明自己,是有能力有實力拿到金棕櫚的。

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後年。

總會有機會拿到金棕櫚的!

程凱歌沉默的收拾好東西,就拎著箱子去機場了。

通往機場的路上,張一牟和鞏麗坐在車裏沒有任何的交流。

鞏麗看向車窗外的時候,看到一輛被他們超過的車裏坐著程凱歌。

隨後那輛車就消失在後視鏡中不見了。

在飛往巴黎的飛機即將停止登機的時候,程凱歌急匆匆的趕到。

機艙裏,薑汶和寧婧坐在一起正在聊天。

見到程凱歌出現,薑汶和他都愣了一下,互相看著彼此。

程凱歌衝他們微微點頭,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寧婧忍不住看一眼他的背影,覺得程凱歌和自己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背影很孤獨,很落寞,像是

寧婧緩緩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五月份的戛納很清涼,薑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上一次過來的時候,他拿到了影帝。

這一次他作為導演再次來到戛納,他的目標依舊是金棕櫚。

男人要樣樣都行!

他要做中國最好的演員,也要做最好的導演!

此時的國內,陳時平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

思考一會後說道:“這次公關的重點放在鞏麗的影後上,至於金棕櫚讓張一牟和薑汶去爭吧。”

“影帝呢?葛尤這次的表現也很驚豔,還有黃海波也不錯。”

“不用管了,這次的戛納變數很大,爭取把片子賣一個好價格。”

葛尤在活著中的演技非常好,也值得一個影帝。

葛尤需要的不是公關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而是戛納這一次頒獎的綜合考量。

但是鞏麗就差一點了,不公關的話基本沒有希望。

黃海波那小孩的演技也值得一個影帝,但是比不過葛尤的。

隻是陳時平覺得,戛納這次不會頒那麽多獎給中國。

最佳影片、評審團大獎、最佳男女主角四個大獎,能給三個都算戛納大氣了。

要是運氣差一點,最多就給兩個獎。

陳時平也沒辦法預料這一屆的情況,索性不去管了。

讓公關團隊努力公關鞏麗的影後,盡人事聽天命吧。

陳時平掛斷電話後,忍不住歎氣。

非要擠到一屆中去,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嗎。不過一個個都是不服彼此,不爭個高低,心裏都不快活。

戛納的海邊,黃海波大叫著在海邊蹦躂。

薑汶大笑著罵道:“你一個天津孩子,怎麽跟沒見過海一樣!”

“但是沒有沙灘啊!”黃海波笑鬧著踢著水花,把薑汶的衣服都弄濕了。

寧婧也在一旁鬧,薑汶大叫著朝著兩個人衝過去。

黃海波和寧婧一邊躲一邊將水往薑汶身上潑。

三個人不像是來參加電影節的,倒像是來旅遊的。

戛納最好的酒店中,鞏麗坐在房間裏正在看這一屆的評審團消息。

在她對麵是廠裏發行部的人,專門和她討論這一次該如何公關。

鞏麗看了一會後放下手裏的資料,忍不住問道:“陳廠長有沒有說怎麽公關?”

“沒有,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參加過很多次電影,有非常成熟的公關方案。”

鞏麗聞言有些失望,陳時平說好送自己一座影後獎杯的。

也不給自己出出主意。

算什麽朋友!

張一牟此時和年代國際的人正在討論電影的版權該怎麽賣掉

賣倒是不難,難的是要賣多少錢。

張一牟看著灣灣來的人說道:“等獲獎之後再賣版權。”

“可是,你有把握拿獎嗎?”灣灣的人很直接地說道:“你如果早來幾天就會看到記者展,烈日灼人很有可能拿大獎,還有一部低俗小說也非常棒。”

張一牟皺著眉問道:“他們拍的比活著好很多嗎?”

灣灣的人搖頭道:“不,隻是烈日灼人的題材太占優勢。”

張一牟一怔,老大哥解體不久,影響力還未徹底消失,西方世界必然會讓烈日灼人獲獎。

活著雖然和烈日灼人很像,但是背景比不了啊!

誰說導演不懂政治呢,大家都清楚的很。

張一牟搖搖頭說道:“那我應該也能拿到評審團大獎。”

“可是還有薑汶的陽光和程凱歌呢,程凱歌已經來三次了,這一次或許能夠拿獎。”

張一牟還是自信地說道:“薑汶不行,程凱歌.更不行!”

談論以前的老同學,張一牟心裏還是有些猶豫的。

灣灣的人見張一牟這麽執著就說道:“好吧,那就等到頒獎結束再考慮版權的事情。”

此時的國內都將這一次的戛納電影節當成,新舊導演的爭鋒之戰。

是張一牟再創輝煌,還是薑汶逆襲成功擊敗張一牟。

張一牟和薑汶在紅高粱的時候就因為創作理念的問題發生過爭論。

不過張一牟那個時候是導演,最後是他贏了。

這一次的戛納就是那場爭論的延續。

薑汶在海邊玩了很久後才帶著黃海波和寧婧回酒店。

在酒店裏,薑汶遇到了一個長相很猥瑣的男人。

那人見到薑汶就開心地上來打招呼。

“嘿!你好,薑汶,我認識你!”

昆汀開心地上來打招呼,薑汶有些奇怪這個老外是誰,怎麽比自己還自來熟。

昆汀非常的熱情,拉著薑汶就說起了他演過的電影。

“我很早就看過你的電影,沒想到你也做導演了,來戛納之前看到你在入圍名單了i,我就想要認識你!”

薑汶沒想到自己還有外國影迷,於是就笑著和他聊起來。

兩人找了一家酒吧坐下,越聊越投機,感覺就像是天生的朋友一樣。

最少作為新人導演,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喜歡女人的腳。

薑汶放下手裏的紮啤杯子說道:“這個酒不好喝,下次你來中國,我請你喝最好的酒!”

昆汀立馬搖頭道:“不不不,你應該加一杯伏特加在裏麵!”

薑汶好奇地試了試,頓時眼睛一亮,沒多一會就感覺酒勁上來。

“兩個混合在一起牛逼!”

“扭匹是什麽意思?”

“牛逼就是最厲害的意思。”

“為什麽要要叫扭匹?”

薑汶愣了一下,他也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想了一下後張開雙手說道:“因為牛逼非常大!”

昆汀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比喻真的很形象了!

兩人聊得開心,喝完酒後醉醺醺的,還拉著手一起去看彼此拍的電影。

薑汶看完昆汀的低俗小說後忍不住說道:“牛逼!”

昆汀看完薑汶的電影,也同樣說道:“你也扭匹!女主角非常性感!”

“你的跳舞片段也非常棒!”

兩個老男人說著說著就有些躁動起來。

昆汀立馬拉著薑汶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非常不錯!那裏的**表演非常有名!”

薑汶眼睛一亮,立馬說道:“我想我們應該換地方了!”

戛納的一家家庭旅館中,程凱歌坐在陽台上享受著晚風。

這一次來戛納隻有他一個人。

他沒有錢承擔演員過來的經費了。

張國容因為檔期不合適,並沒有過來。

許情本來準備來的,但是資金不允許。

而且許情感覺程凱歌沒機會拿獎,去了也是白去!

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國內待著,不去丟那個人。

要是這一次隻有程凱歌的風月入圍,她肯定會跟著一起去的。

但是有鞏麗和寧婧在前,許情實在沒有信心去和她們一較高下。

更何況拍攝風月的時候,她都快被程凱歌給罵死了。

懶得去看程凱歌失利後的臭臉。

很快戛納電影節就正式開始了。

在展映階段,薑汶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和昆汀的低俗小說受到的好評最多。

張一牟的活著,別譽為時代的哀歌,處處透露著沉重、希望和對生命的思考。

唯獨程凱歌的風月在展映之後,就遭受一片罵聲。

特別是在戛納的記者寫完影評和電影劇情發回國內後,更是遭受大量的指責。

指責程凱歌通篇圍繞幾個男女之間畸形的情感愛戀,沒有絲毫可看之處!

就連國外的影評人也做出銳評,說程凱歌一年不如一年。

或許黃土地就是他這一輩子最成功的作品。

程凱歌這一次沒有為這些評論影響,他隻是靜靜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頒獎典禮那晚,程凱歌坐在台下看到葛尤和鞏麗上台拿走了最佳男女角獎。

看到薑汶拿到導演獎和評委會獎。

看到自己曾經的攝影師張一牟拿走評審團特別大獎。

看到昆汀上天拿走最後的金棕櫚後,程凱歌默默的站起身獨自離開了電影節。

程凱歌最後來到海邊任由海水沒過自己的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