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陽沒有談情說愛的經驗,聞老賊在這方麵的經曆,暴力,沒有一點借鑒價值,也不能給他帶來什麽幫助。不過他到底是參悟了自在天境的人,心性已非往日可比。突如其來的幸福沒有衝昏他的頭腦,心中仍有一些忐忑。

他抬眼望著不遠處的戰局,見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此時唐四傑都受了傷,但並不算嚴重。

隨著唐四傑合力一擊,放翻了最後一個對手,戰鬥便結束了。四十多個來殺人的人,全部倒在了五人的血手之下。接著銀月便開始了清理工作,秦漠陽發現他毀屍滅跡的本事不在凝竹之下。揮手之間,戰場上的屍體、血跡全都不見了,隻剩下了一大片被肆虐過的草原,就像是一大群黃羊剛剛在這裏折騰過。

“都結束了,我們過去吧。”

秦漠陽說了一聲,兩個女孩都直起身來。他仍然拉著二人的手,散去掩目薄霧,到了銀月等人麵前。

銀月向藍月抱拳一禮,唐四傑則單膝跪地,唐子道:“大小姐,我四人確是無心之失……”

銀月喝道:“住口!”以他的本事,護持唐四傑並不是辦不到,他有意讓四人受些苦頭,算是懲戒。原本到這一步事情就解決了,但唐四傑一上來就是自我開脫,這讓銀月非常不爽。

藍月忙說:“你們快起來吧,這不怪你們。”塵世中長大的她還無法接受玄門中的等級觀念。唐四傑中最年輕的唐卯也比她大了二十多歲,她可不願受人家的這種大禮。而且四人身上都受了傷,讓她越發不忍。

銀月見藍月都這樣說了,便不再多話。唐四傑更是大喜,再行一禮站了起來。

唐子道:“願大小姐不棄,容我四人追隨左右。”

魔門中的事藍月多少知道一些,唐四傑對她父親也算是忠心耿耿,但這個要求卻讓她著實有些為難。她在塵世中不過是個普通學生,又不是出身豪門大富之家,不習慣身邊有些“下人”。

“我現在還是個學生,你們跟著我,總是不方便……”她話未說完,見唐四傑麵露惶恐,不由心下無措,便沒再說下去。

銀月說:“你們四個是想保護大小姐,還是想給大小姐添麻煩?”他的聲音很冷淡,但沒有瞧不起四人的意思,好像隻是在平淡地講述一個事實。

唐四傑默然無語。他們四人修為雖然不差,可雙拳難敵四手,今天的事便是個明證。玄門中二、三流的宗派的數十人就能讓他們四人掛彩,要是碰上三十三宗的人,他們根本討不了好。

如今魔門修士和道、佛兩門雖然沒有一見麵就殺個你死我活,但數千年的糾葛,總是天然對立。唐四傑要是跟在藍月身邊,招惹是非的可能性極大。

藍月見唐四傑麵色由惶恐轉為悲戚,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心裏沒了主意,便向秦漠陽投去求助的目光。

秦漠陽也有些為難,小聲對藍月說:“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說話的。”

藍月說:“不,我就要你說!”

銀月秦漠陽恭身說道:“秦宗主的話就是大小姐的話,我等無不遵從。”

秦漠陽點了點頭,想了想說:“我有個主意,你們看行不行。我師兄在京城有個藥廠,你們可以在那裏掛個名。另外對玄門中人呢,就稱是先極宗弟子,這樣在塵世和玄門中就都有了名分。”

銀月道:過身對唐四傑說,“自今日起我等即為先極宗弟子。”

唐四傑都怔了怔了,唐醜道:“這……合適麽?”

銀月道:“有什麽不合適的?大小姐和秦宗主本為一體。先極宗乃道門正宗,以後誰再敢對你們喊什麽伏魔衛道?”

這個解釋未免有些牽強。唐四傑修的是魔門功法,這一點不會因為加入了先極宗就改變。至於兩人本為一體雲雲,似乎終身大事早就定下了一般,讓秦漠陽有些麵紅耳赤,藍月也是羞澀垂首。

唐四傑見了藍月和秦漠陽的反應,頓時有些恍然。他們四人沒談過女人,但幾十年也不是白活的。唐子道:“是。從今天起,我等皆為先極門下。”

銀月點了點頭,對四人的表現表示滿意,說:“那就等宗主回京,為我等主持主宗儀式。”

“嗯?啊漠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魔門中的事他要比藍月清楚得多。魔門的傳承比道、佛兩門還要悠久,除了一些像聞千山那樣六親不認的窮凶極惡之徒外,很多人都是極重傳統的。先前藍月露出不願讓唐四傑跟著自己的意思,對他們來說就是被掃地出門了,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所以四人會露出像死了爹一樣的表情。

秦漠陽就是知道這一點,才給他們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他們在先極宗掛個名,呆在京城裏,也算是在藍月身邊了。沒想到銀月一句話,就讓唐四傑改投門庭了,還加上了銀月自己。

實真正起關鍵作用的,還是銀月那句兩人本為一體的製未解之時,雖通人意卻口不能言,是藍月最理想的傾訴對象,自然很清楚藍大小姐的心思。藍以旋這一支算不上什麽宗派,銀月和唐四傑都是他的家臣。老藍已死,五人跟著小藍進了先極宗,那是理所應當。

銀月說:“宗主還有何示下?”

秦漠陽看了藍月一眼,說:“沒什麽了。到時候一起回京吧。”

銀月點了下頭,帶著唐四傑退下,五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野中。秦漠陽知道他們並不會走遠,隻要招呼一聲,隨時都會出現。

現在論人數先極宗可能還不如一般的小宗派,但實力已經非同小可。銀月的實力應該不在若梅之下,凝竹的水準更在兩人之上。

淩空在得了秦漠陽的傳法後,自行修煉,實力又上了一個台階。他的功法亦佛亦道,有些不倫不類,秦漠陽也搞不清楚這家夥如今是到了哪一個階段。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實戰能力絕對不差。

淩空的戰法完全是剛猛一路,正麵交手將軍若梅也敵不過他。在來草原之前,秦漠陽見過淩空和若梅演練,小丫頭要靠一些小手段才能占得些便宜。若是淩空能再進一步,若梅的那些小手段可就不管用了。

唐四傑差不多都是剛剛邁入五階“淬丹”修為,這在玄門中已經能稱之為高手了。道、佛兩門修士均以悟道為本,玄功神通是悟道過程中的附屬產品。因此同為五階修為,魔門修士的戰力要更強一些。:.秦漠陽估計唐四傑的戰力比之其餘四聖,差距不會太大。

這般實力,至少在玄門中立足自保沒問題了吧?想到以後不用再縮著腦袋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秦漠陽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這家夥,又起了什麽歪心思?”藍月使勁甩了下手,卻沒能從秦漠陽的手中掙脫出來。

“哪有啊?”秦漠陽回過神來,叫了聲屈。兩個女孩的手仍被他握著,眼前還有一件極為棘手的事。

剛才幾人說話,梁曉雅一直躲在秦漠陽身後不做聲,心緒卻一直在翻滾。這時說道:“藍月姐,我覺得還是你們在一起更合適。”

藍月看著梁曉雅,說:“怎麽,你又舍得他了?”

“我……”梁曉雅說了一個字,又有些哽咽。

“好了,不說這個了。”藍月輕輕勸道,“以後……”以後怎麽樣?她也感到茫然。

女孩的心思更為細膩,對於感情方麵的事更加敏感。

藍月作為秦漠陽幼時的玩伴,再加上兩家的交情,對初到京城讀書的秦漠陽照顧一二是人之常情。後來她偷偷跟著秦漠陽到車站接梁曉雅,大半是出於好奇。但那件事卻給了她許多觸動,讓她覺得秦漠陽是一個值得信賴,甚至是值得依靠的人。一旦有了這個念頭,藍月的心緒不知不覺中就有了變化。

梁曉雅對秦漠陽很早就有了好感,但她因為自身的原因,一直將其深藏心底。直到服了雪陽丹恢複了容貌,才開始敢在心裏去做那些夢。讓她高興的是,秦漠陽似乎開始漸漸對她的感情也有了變化,不再是過去那種純粹的友情。

不過有一件事卻讓梁曉雅很擔心。她看得出來,藍月對秦漠陽的感情絕不是朋友那麽簡單,這讓她很茫然,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長期的自卑心理不是一顆雪陽丹就能解決的,更何況藍月是她到京城後最照顧她的一個人,從生活到學習,簡直無微不至。

在梁曉雅的醜小鴨時代,對她好的人很少。劉偉過去對她極度不友好,但因為劉偉的母親,梁曉雅非旦不計較,反而盡可能的維護劉偉。對於藍月和秦漠陽,她也抱著同樣的心思。

藍月因身世和梁曉雅相似,兩人的性格又有些互補,所以很快藍月就將梁曉雅視為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本來對梁曉雅和秦漠陽存了撮合之心,當然這可能有些多餘。兩個互有好感的男女,隻要有一個踏過懵懂的機會,總會互訴衷腸的。

藍月幾番心血費下來,卻發現秦漠陽似乎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身世的不幸讓藍月非常好強,但內心深處也一直渴望有一個能依靠的對象,能讓心停靠的避風港。再堅強的女人心,其實還是水做的。

藍月生就天目,體質也異於常人。她能悄無聲息地走到初涉玄功的秦漠陽身後,也能抵抗秦漠陽的普通按穴之法。

沱大雨中,藍月被秦漠陽抱在懷中,那一刻她的身心完全的放鬆下來,心裏剩下了一個念頭:隻願永遠依靠在這裏。

事後藍月想,自己撮合梁曉雅和秦漠陽,讓他們有機會多在一些,甚至租下個房子來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是不是潛意識中也在給自己創造機會呢?

這個問題她沒有深想,因為她

情至此已經沒有必要了。她比梁曉雅要有主見得多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這件事。

於是在來草原之前,藍月和梁曉雅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最後決定找機會三人共同解決問題。

應該說兩個女孩對於感情問題的認識還有些膚淺,這不遊戲,說退出就能退出,感情根本不是說放就能放得下的。她們也沒有想到,感情上一直顯得有些笨拙的秦漠陽,居然很有些花花腸子,居然把她們兩個都抱在胸前,然後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以後怎麽辦?”

兩個女孩都在想這個問題,但誰也想不出滿意答案。她們不想傷朋友的心,也不願失去自己的選擇。

秦漠陽能猜到,兩個女孩和他的談話是有預謀的。內中的細節也不必去深究了,既然無法選擇,那不如大家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已經挺晚了,我們回去吧?”

秦漠陽雖然在征詢兩個女孩的意見,卻已經帶著她們朝天上飛去。兩個女孩感到身子一輕,大地離腳下越來越遠,不由驚呼起來。

“我……有點害怕。”藍月顫聲說道。

梁曉雅沒有說話,但卻閉上了眼睛,身子有些顫抖。

她們都沒有恐高症,來草原坐飛機時秦漠陽就知道了。但不借助於任何飛行器飄在天上,有一種出於對未知的恐懼。

“別害怕,放鬆,我不會放開你們的。”秦漠陽溫言說道。其實他是以功法托住了兩個女孩的身子,即便放開了手也無所謂,否則單憑一臂之力,以女孩的體質,又如何能感受到飛天的樂趣。

或許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許是經過最初的驚慌兩個女孩已經習慣了,總之她們都放鬆下來,開始打量眼前的景致。

圓月當空,繁星點點,下方的草原像是披上了層銀霜,此情此景是她們從未領略過的。女孩天生喜歡浪漫,沒用多久,她們就有些沉醉了。

“啊,流星,”藍月輕呼道,“真美!”

秦漠陽看著那道靚麗的銀線從夜空劃過,隕落在了極遠之處,說:“可惜隻有一瞬。”

“有過,就很好。”梁曉雅輕輕說道,不知她想到了什麽。

藍月喃喃說道:“有過,就很好。”似乎有些癡迷,半晌後突然間湊到秦漠陽身邊,在他臉上印了一吻。

秦漠陽身子一顫,如遭電擊,突然間從空中急降數十米,引得兩個女孩一陣驚呼。妄境中他和梁曉雅胡天胡地,現實中卻是一正宗初哥,還沒有和女孩這般親近過。

“沒有思想準備。”秦漠陽訕笑著說,“下回提前說一聲。”

藍月剛才是情不自禁,這時羞得不行,說:“真討厭!”見秦漠陽另一邊的梁曉雅側過了頭,假裝沒有看到這邊的情況,顯得有些落寞,不由心中不忍。她向秦漠陽使個眼色,朝梁曉雅呶了一下嘴。

秦漠陽一怔,隨即會意,心中卻有些惶恐。想起同宿舍的情聖陳成曾經的教導,把心一橫,將梁曉雅拉至近前,說:“不能厚此薄彼。”在她臉上一吻,梁曉雅鼻子裏嗯了一聲,臉上起了潮紅。

藍月慫恿了秦漠陽,隨後心裏就有些酸意,說:“不公平。”

秦漠陽說:“好,那就公平,公正,公開!”說著又著藍月吻去。

一番嬉鬧之下,三人之前心中那些因對未來的不確定而產生的茫然漸漸消退,似乎就這樣在一起,也是件很開心的事,梁曉雅眼中的迷離也不見了。

“哼,上了賊船了。”藍月發表了一下自己的不滿,卻緊緊抱住了秦漠陽的一隻胳膊。

秦漠陽微微一笑,心想:“陳成果然有兩下子,不知道那小子以前是不是也同時有過好幾個女朋友,不然哪來的理論?”

秦漠陽帶著兩個女孩暢遊夜空,飛得雖慢,卻也早過了帳篷。兩個女孩都沒有說要下去睡覺,他也樂得不提,慢慢在天上繞著***。

猛然間秦漠陽感到心神一震,差一點從天下跌下去,忙穩住身形,帶著兩個女孩落在草原上。

藍月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梁曉雅說:“是累了麽?”

秦漠陽調息了一下,感到真元內自息沒有半點問題,心中也覺得奇怪,說:“沒什麽,就是剛才突然覺得有些心慌。”

“我們回去吧。”藍月見降下的地方離族人的群落不遠,說:“走回去吧。”

秦漠陽點了點頭,突然感到神俯中一振,心中一陣刺痛,悶哼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你怎麽了?”藍月焦急地問道。

梁曉雅伸手在秦漠陽背上撫了幾下,眼中滿是急切。

秦漠陽臉色蒼白,神色中全是不可置信,說:“凝竹出事了,怎麽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