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陽正躊躇間,聽到一聲極細微的聲音傳來:“昆侖後學薑延和,拜訪先極宗,還請不吝賜見。”

“這小子倒客氣。”秦漠陽聽到不禁一笑。

何必把事情想地那麽複雜呢?以昆侖派的能耐,當然不會不知道,奪了“裂雲錐”的人跟先極宗沒什麽關係。上次還給他那個五色圓盤,昆侖派就承了自己的情。這“裂雲錐”比那個盤子要高檔得多,隨便自己怎麽編,這個人情總是能落下的。這樣算來,軒轅雪鬆把“裂雲錐”留給自己處理,倒是出於好意了。

秦漠陽心裏有了主意,仍舊把“裂雲錐”扔到桌上,到外麵開了門。見到候在橋上的薑延和,臉上擺出訝異之色,說:“哎呀,薑兄怎麽來了,快請進。”說著右手向內一展。

薑延和抱了抱拳,說道:“打擾了。”

秦漠陽邊走邊說:“昨天晚上喝了不少,剛才睡著了。薑兄來了多久了?”

薑延和微笑道:“也就是剛到一會。秦宗主,過年好啊。”

秦漠陽哈哈笑了兩聲,說:“薑兄你這麽早就來拜年,我還能有什麽不好的?”

說話間兩人到了廳內,薑延和的目光落在了“裂雲錐”上。秦漠陽說:“薑兄是不是餓了?如不嫌棄,一起坐下來喝幾杯如何?我婁師兄釀的酒平時可不容易喝到啊,你真是有口福之人呐!”

薑延和聞言臉上微紅,猶豫了一下,為了“裂雲錐”還是坐了下來。秦漠陽拿出幹淨杯碗給薑延和添上酒。

“真是好酒。婁先生真是高人!”薑延和喝了一杯後讚道。

秦漠陽笑著說:“我師兄昨晚喝得太多,現在估計醒不了。要不然聽到你這話,定然送你兩壇。”

薑延和說:“喝上幾杯已經是福份了,我可不敢妄想。”

秦漠陽指著“裂雲錐”說:“薑兄大清早就過來,是不是為了這個?”

薑延和見秦漠陽挑明,心裏一鬆,說:“正是。實不相瞞,這是我昆侖之物。”

秦漠陽點頭說:“我猜也是。前兩天我回了趟老家,遇到一個重傷的青年,本想上去問問要不要幫忙,誰知道那家夥好大的脾氣,不由分說就要和我動手。你還別說,那家夥雖然重傷在身,我竟然還不是對手。要不是他最後精力不濟,我可就糟糕了。”

薑延和關切地追問道:“後來呢?”

秦漠陽心裏暗笑,自己和“裂雲錐”都好端端的在這,薑延和這一手演得可太假了,所謂過猶不及。說道:“後來那家夥突然就倒了。我上前一看,原來是久戰之後真元消耗太大,加上傷得又重,就此暈過去了。”

薑延和又問:“後來呢?”但這一次的關切卻大半是真的,想必也很想知道軒轅雪鬆的下落。

秦漠陽歎了口氣,說:“也是我心好,見那家夥可憐,給了他兩顆‘理元丹’。那家夥醒了之後,不好意思再跟我打架,就把這個給我了。”說著指了指“裂雲錐”。“這東西我以前見過一次,是在玉泉觀的後山上,記得關陽道長說過是你們昆侖派的東西。我本來是想上昆侖山歸還這東西的,但又不認得路。就帶了回來,準備見到你時再歸還。沒想到薑兄你這麽快就上門來了,還真是巧啊!”

“秦宗主真是太仁義了!”薑延和說著起身對秦漠陽深深一揖。秦漠陽連說不敢當,按他坐了下來,把“裂雲錐”推到了薑延和麵前。

薑延和收起“裂雲錐”,心情大好,也不去懷疑秦漠陽編的故事。那些事情的真假並不重要,隻要手裏的“裂雲錐”不是贗品就行。他這時再喝婁聃嶽的特釀,當真是有滋有味。桌上的菜雖是吃剩下的,味道卻真不壞。

秦漠陽陪薑延和飲了幾杯,心中暗罵:“這小子真不上道,跑我們這來白吃白喝來了?”放下杯子直接問道:“薑兄,上回我跟你說的齊雲宗索要我宗秘方的事,你可曾給貴派尊長們說過了?”

薑延和聞言放下了杯筷,沉吟道:“說是說過了。這事由掌門和派裏的長老們主持,具體事宜我也不知。”

秦漠陽皺起了眉頭,心想:“原來是沒有交待,怪不得這小子不肯開口。難道昆侖派對此無動於衷麽?那可就有些糟糕。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和齊雲宗對上,那還不是以卵擊石?”

薑延和見秦漠陽麵露憂色,說道:“秦宗主請寬心。這事看似隻是貴宗和齊雲宗的事,但涉及麵極大。我派掌門和長老們定是出於通盤考慮,這才沒有讓其他人知道。有一點我可以保證,若齊雲宗恃強相迫,我昆侖派絕不會袖手旁觀。”

秦漠陽舉杯相謝,心裏卻想,你小子連派裏的樞要之事都參與不了,還保證個屁啊!

薑延和扯了幾句閑話,見到一旁小桌上安睡的將軍,奇道:“秦宗主,這鳥你是從哪得來的?”

“無意中所得。怎麽,薑兄認識這鳥?”

“這火雲鳥我也是第一次見,據說極是通靈,若養大了,也是一強助。秦宗主好福氣啊!”

秦漠陽笑了笑,說:“這小家夥啄壞了屋裏不少東西,我師兄很生它的氣呢。”

薑延和再坐一會便起身告辭,秦漠陽把他送到門口,回來時發現軒轅雪鬆又到了廳裏,拿著一壇新開的酒正在自自斟自飲。

“軒轅老兄興致真高啊,來,我陪你喝上一會。”

“你編排的故事那麽精彩,我怎麽能不來賀上一下。”

秦漠陽笑著坐了下來,知道剛才和薑延和的談話都被他聽了去。

軒轅雪鬆自己倒了杯酒,把壇子放到秦漠陽麵前,說:“你這人看上去挺機靈的,剛才可有些笨了。”

秦漠陽怔了一下,沒覺得剛才和薑延和的談話有什麽不妥,問道:“此話怎講?”

“那天從貝回湖回來遇襲的事,你怎麽沒跟姓薑的小子說呢?”

“跟他說?你的意思,那事和昆侖派有關?”

軒轅雪鬆哼了一聲,自顧自的飲酒。

秦漠陽心念一動。那晚來襲的幾個人是被軒轅雪鬆擊退的,以這個千年老妖的閱曆,沒理由看不出那些人的來曆,他這麽說,當然是有道理的。隻可惜這家夥灌了些酒,又開始裝酷,話隻說一半,真是欠抽。

“跟姓薑的小子說有個屁用,昆侖派要緊一點的事,他根本插不上嘴。上次我跟他說的事,不是一點下落都沒有麽!”

“你知不知道姓薑的小子是什麽來頭?”

“什麽來頭?”秦漠陽笑著問道。軒轅雪鬆狂傲不群,對別人總是愛理不理,但正因為這樣,明知是激他,他也會說出些東西來。這一回又被秦漠陽得了逞。

“他幼時就被昆侖掌門薑老雜毛收養,進而為關門弟子。實際上呢,嘿嘿,他是薑老雜毛的兒子。薑老雜毛年過百歲,還去勾引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為他生子,真不愧是第一道門宗主啊!佩服,佩服!”

秦漠陽聽得有些目瞪口呆,愣了會說:“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昆侖派千年以來,這種猥瑣的事還少了麽?”軒轅雪鬆臉上露出戲謔的神色。秦漠陽本是隨口發問,他這時也不嫌自己話多,顯然對昆侖派半點好感也欠奉。

軒轅雪鬆連飲了三杯,瞥見旁邊小桌上的將軍,說:“那姓薑的小子也是個自以為是的草包,居然說這是火雲鳥,哈哈,真是可笑。”

秦漠陽問道:“那你說將軍是什麽鳥?”

“那天在貝加湖上,它看到我便歡快的飛了過來。你是否感到奇怪?”

“我還以為將軍認識你,後來才發現不是。”

“它和我親近,隻不過因為我們是同類。”

“同類?”秦漠陽愣了。這一晚上見識長了不少,但軒轅雪鬆這話卻太過匪夷所思。

軒轅雪鬆看著將軍,臉上有了些悲傷,說道:“落了毛的鳳凰,當真是不如雞啊。”

“你說將軍是鳳凰?”秦漠陽訝然道。

“它是火鳳朱雀,落到這步田地,比我還悲慘呐!”

也不知軒轅雪鬆是酒後話多,還是因為心情激蕩,這時的話分外多了些。

秦漠陽看著熟睡中的將軍,很難將這個除了嘴巴赤紅渾身都長著灰毛的小家夥和上古四大神獸之一的火鳳朱雀聯係在一起。心中有些不解:這小東西既然和軒轅雪鬆是同類,身為上古四大神獸之一,理應出生便有金丹修為,身具無上神通,幻化人形是起碼的,為何變得和麻雀一樣,甚至連水脈異獸伽陀蛇都鬥不過?

正想問軒轅雪鬆,轉過頭見桌子旁空了,軒轅雪鬆不知何時出了廳,秦漠陽竟然毫無察覺。突然間心裏湧起一個念頭:軒轅雪鬆本尊是上古四大神獸之一的青龍,其修行方式和魔門同類,齊雲宗的做法他必然是不滿的。這樣一個大高手如果能和自己站在一條線上,那可是相當的有用啊!

不過以軒轅雪鬆的性子,收伏是絕不可能的,欺騙更是不妥。隻能在關鍵時刻,以言語相激,說不定會有奇效。

秦漠陽想到高興處,連喝數杯,有了些醉意。他五行融合後便沒睡過覺,這時倒有些想念睡覺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