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技止於極、鬼斧神工
李重忍不住問道：“你們書香世家就沒別的高手了？”
向清秋十分尷尬的答道：“有……倒是有的，敝派掌門，也是在下的父親向蒼鬆也算是高手，不過家父的武功也不高過我太多，和裳妹在伯仲之間，剩下的幾位長老連我都不如，敢問這樣的力量在龐斑眼中有區別嗎？”
李重輕咳一聲：“在我這都沒什麽區別，就別龐斑了。”
向清秋接著說道：“其實在下還不至於丟臉到這種地步，被方夜羽嚇得不敢回家，誰讓秦夢瑤給我們夫婦提供了一個完美的借口能留在武昌呢？”
“借口？”李重最近把整個心神都沉浸在武學研究上，腦子有點迷糊。
向清秋看了李重一眼，解釋道：“就是韓府疑案啊，找出殺謝青聯的凶手！秦夢瑤拜托我和裳妹公正行事。”
李重問道：“這有什麽關係？”
向清秋看了一眼前院，冷笑道：“秦夢瑤也太不把我夫婦當回事了。”
李重頓時來了興趣，賊眉鼠眼的問道：“怎麽回事？”
向清秋忍不住笑道：“這還能有什麽怎麽回事，暗算謝青聯的人很明顯就是馬俊聲，八派聯盟誰不心知肚明？把罪名推到韓柏身上也是可笑，韓柏一個掃地的小廝如何能暗算謝青聯，如果謝青聯廢物到這種程度，無刃刀謝峰早就該抹脖子自殺了。當初秦夢瑤就在韓府，以她的聰明才智能看不出其中因果，無外乎就是韓柏當時沒什麽利用價值，現在韓柏武功高手了，還有範良極做幫手，有了利用價值，秦夢瑤這才站出來替韓柏洗清冤屈。”
李重張了張嘴，最後豎起拇指：“你說的對。”
向清秋似乎還沒說過癮，接著說道：“慈航靜齋三百年沒踏足江湖，為什麽現在蹦出來行俠仗義了，還不是朱……現在天下太平了，數十年前龐斑就力壓群雄，怎麽不見嚴靜庵出來降妖伏魔，天下一統嚴靜庵出來牽製龐斑，這算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嗬嗬……慈航靜齋也真敢小看當今天子。”
李重一拍大腿，有些激動的說道：“你說的太對了，慈航靜齋經常抱大腿，當年楊廣玩崩了天下，師妃暄就跳出來支持李世明，那手段比秦夢瑤還不堪，簡直……”
李重叭叭叭白話了一陣師妃暄的劣跡，聽的向清秋兩眼放光，誰說男人不八卦，隻不過通常狀況男人隻愛八女人的衣服……卦而已。
向清秋終於忍不住問道：“城主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李重立即一本正經的說道：“呃……這個怎麽知道的不重要，咱們都是男子漢大丈夫，偷偷揭女人的短不太好，你還是說錦上添花的事吧。”
向清秋攤手道：“我說完了啊，秦夢瑤的根本目的就是讓慈航靜齋當白道魁首，甚至解散八派聯盟，我們八派聯盟早知道她的心思，隻是不願意和她置氣而已。”
李重有些不解的問道：“秦夢瑤想解散八派聯盟，龐斑和方夜羽怎麽辦？”
向清秋笑道：“不是還有你嗎？龐斑要和浪翻雲在月滿攔江時一決雌雄，所以有你在龐斑絕不會輕易動手，裏赤媚剛被你重創，方夜羽能動用的力量正處在最低點，有沒八派聯盟並不重要。”
李重仔細想了想發現向清秋的話不無道理，銳氣衰退的方夜羽現在能不能壓製住三大黑幫乾羅山城、怒蛟幫、邪異門，外加範良極、烈鎮***柏等黑道力量都不好說，所以八派聯盟能不能擰成一股繩並不重要，本來八派聯盟就是醬油黨，再醬油一些也無關大局。
那麽解散八派聯盟對誰有利……對一個人有利，秦夢瑤在討好這個人。
李重揉了揉眉心，決定不管這些爛七八糟的事情，安下心來打造飛刀才是正事，他隻需要知道有兩個武功不弱的跑腿就夠了。
向清秋夫婦確實是個很好的跑腿，無論向清秋說的是真是假，李重都不介意庇護他們一下。
…………
爐火赤紅，呼呼作響，不停的向外散發熱氣，將深秋變成盛夏。
“當……當……當……”張三**上身舞動鐵錘，運力敲擊著刀胎，隨著或輕或重的敲打，一柄小巧的飛刀漸漸成型。
李重默默的站在一邊的學習，張三的技藝說不上多高雅，但也算得上有條不紊，所以看一遍李重就能學的七七八八。這真不是吹牛，鍛造這門手藝確實易學難精，入門條件非常簡單，隻需要兩個條件就行，第一是有膀子力氣，第二是別怕熱。力氣李重絕對不缺，而且在力量掌控上他還遠遠超過普通人，絕不會出現一錘子把飛刀砸成鐵餅的情況。第二點就更不用說了，在熱點李重也不怕。
至於什麽雲紋之類的高精尖技術，張三自己都打不出來。
折疊鍛打李重會，這工藝本來就不是什麽秘密，有時間有耐性就可以做到，李重不缺時間，也不缺耐性。
於是在張三傾囊相授的指導下，李重隻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就打造出一柄飛刀來，張三也功成身退，帶著幾個徒弟離開莊園。臨走的時候李重還偷偷給了張三二十兩銀子，沒敢多給，給多了就是害人。
送走了張三後天就已經黑了，熊熊火光將蚊蟲吸引過來，圍在火爐四周盤旋飛舞，盡情的享受著光亮和溫暖。
李重並沒有立即動手打造飛刀，而是蹲在火爐旁邊觀火，嘴角還叼著一根香煙。沒有風箱鼓動氣流，赤紅的火焰處在搖曳不定的狀態，宛如一朵朵盛開凋謝的橘紅色花朵，不時拋灑出點點火星。
向清秋又施施然而來，手裏還拿著一本書，也不知這星光黯淡的他能不能看見字。
看李重蹲在火爐前，向清秋隨口問道：“李兄在幹什麽？”
李重長話短說：“悟道！”
向清秋差點沒把書扔進火堆裏，顫聲道：“你蹲著悟道？”
李重反問道：“誰告訴你蹲著不能悟道了？”
向清秋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隻能接著說道：“可不是隻有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體內的真氣才能流暢運轉，進而能用穴道感知天地元氣，進而感受天地萬物的力量嗎？”
李重回頭看向向清秋，歎息道：“你說的沒錯，盤膝而坐確實是最適合練功的姿勢，也更容易感知天地元氣，可你說的那個叫天人合一，跟悟道是兩回事！我現在是在悟道，而不是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
向清秋腦隻覺得腦中天雷滾滾，難道是自己的認知出了問題，忍不住驚聲叫道：“難道悟道和天人合一不一樣嗎？”
李重猶豫了一下，措辭道：“悟道和天人合一完全是兩回事，先說天人合一，天人合一確實是你說的那種情況，天人合一可以說是一種武功境界，比如浪翻雲站在那裏你就會覺得浪翻雲已經和天地融為一體，無論施展什麽樣的力量也傷害不到浪翻雲，而龐斑站在那裏就自成天地，自成天地也是另外一種形勢的天人合一，柳心湖一戰你也在場，是不是感到龐斑有一種人在畫中，真假難辨的感覺？”
向清秋仔細回憶一下，點頭道：“是！”
李重接著說道：“天人合一是追求意，而悟道是追求技，反過來把技和意融合，達到技止於於極的地步，這樣說吧，天人合一是誠於人，悟道是誠於劍，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向清秋仔細想了想，幹脆利落的答道：“不明白，可能是我武功太低吧！”
李重搖頭道：“那我就沒辦法了，我現在就是在觀看火焰的生、長、消、滅，看火焰生滅的軌跡，與自己的真氣印證，並且把這種軌跡印刻在兵器上，讓兵器真正做到隨心所欲驅使的地步。”
向清秋轉頭就走：“城主你慢慢看吧！我睡覺去了。”
李重置之不理，繼續看向火焰。
看了半晌，李重伸手抓過一團火焰，橘紅色的火焰飄到李重掌心，閃了閃就消散的一幹二淨。李重再抓過一團火焰實驗，並且將真氣聚集在掌心，保持火焰的力量，這一次火焰存留的時間確實長了一點，於是李重一點一點提升真氣，鍥而不舍的重複這個過程，感受其中最細微的時間變化。
努力試驗了幾十次，李重發現火焰存留的時間是有極限的，這不難理解，李重中學就學過燃燒的本質，火焰本身是沒有顏色的，火焰顏色是由被燃燒的物質決定的，至於什麽物質的火焰什麽顏色李重記不清了，但肯定是這樣。所以李重認為自己掌心火焰消失的原因是空氣中能燃燒的東西燒沒了，而不是溫度不夠。
這個理論有什麽用李重還不確定，他隻能猜測這和外放的真氣消失時間有關聯，一點一點嚐試下去，或許能找到最省力施展真氣網的方法。李重和裏赤媚對戰的時候最多能在身邊布下七道交錯的真氣光線，如果李重能留下八道真氣光線，裏赤媚肯定會更狼狽。
就在李重拿出堪比高考備戰的決心時，遠方傳來細微的破空聲，李重側耳傾聽，立即作出幾個判斷：來人輕功很高，每一個起落都超過七丈，而且衣袂破空聲很流暢，沒有逆風的尖嘯聲，這證明一躍七丈對這個人來說遊刃有餘。武林中能做到這點的人不多，屈指可數，最有可能的就是獨行盜範良極，他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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