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血 洗東宮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他牽著她的手,漫步在竹林中,“我會盡量講的客觀一些!”

她仰起頭望著他,點點頭。

“先太子是皇爺爺原配的仁安皇後生的,而父皇不是。因為皇爺爺對仁安皇後感情很深,先太子兩歲的時候就被確立了儲君之位。其實,從公心而論,父皇是他們弟兄當中最有能力的一個。而且,朝中許多大臣,像薛懷遠那些人都是支持父皇的。”他說道。

“太宗時候,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國力漸漸恢複,但是因為一直戰事不斷,國庫時常是捉襟見肘。到了皇爺爺的時候,為了緩解財政的壓力,朝廷又向百姓提高稅收,這才使得國庫的收入不斷地增加。人人都說是到了盛世,卻沒有多少人看到這繁榮背後的危機。”

“朝廷是富了,可是百姓持續貧困,再加上士紳豪強不停地圈占土地,越來越多的百姓流離失所。結果到了弘化二十年的時候,江淮一帶的百姓造反了,當時,父皇主動請命前去圍剿,可是,皇爺爺非要讓太子掛帥,結果,太子一去前線,什麽都不會,損兵折將,讓朝廷丟了太多的麵子。不得已,皇爺爺就讓父皇把太子給換回去了,父皇就帶領著忠烈侯、敬德候一批人平息了暴『亂』。”

“我聽說,先太子為人善良,卻是很無能,看來果然如此啊!”她應道。

他點點頭:“經過這件事,皇爺爺對太子也開始失望了。而且,這件事讓朝中大臣們開始思考,是不是一直以來的政策有問題了?”

她認真的聽著。

“於是呢,薛懷遠他們就提出要改革弊政,將部分土地退還給百姓,鼓勵農業技術革新,提高產量;在商業方麵,降低商人和手工作坊主們的稅率。可是,朝中有很多人極力反對,他們為了阻止皇爺爺實行這樣的改革,便不停地打擊薛懷遠他們。而且,他們還拉了太子。”他靜靜地講述,清風吹拂著他飄逸的長發。

“太子呢,我不知道他是不懂這些現實呢,還是不支持改革,就站到了反對者的陣營。結果,皇爺爺根本什麽都沒做。”

“那,先帝是不是支持薛大人他們的?”她問道。

“嗯,父皇一直都跟士林們走的很近,他知道國家的問題在哪裏。雖然,從弘化二十三年開始,父皇奉旨協助太子理政,可是,名不正言不順,他什麽都做不了。”他歎道,“父皇他很清楚,想要做事,他必須要坐到那個位子上去。”他看著她,“可是,太子擋在他前麵。所以,所以,就,”他歎了口氣,“就從弘化二十四年開始,父皇他們就開始謀劃著將太子扳倒!”

“這件事,我聽薛大人說過大概。”她坐在林間的竹椅上,他也坐在旁邊。

眼前,如翠玉般的綠,教人忘了身在何處!

風中,時不時傳來鳥兒的啼鳴。

“薛大人說,就是再回到當初,他也不會後悔支持先帝!”她說道。

他微微笑了:“是啊,正是薛懷遠那幫文臣,還有蔡家,還有就是手握兵權的定國公府和肖家,還有一些大臣們,聯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反對太子的力量。皇爺爺十分清楚當時的情況,他應該知道,即便是讓太子登了基,他也根本坐不穩。而且,太子在治國上的無能,皇爺爺應該是比誰都清楚的。”

“既然如此,既然世祖爺知道先太子和先帝的鬥爭,知道有那麽多重臣都是支持先帝的,為什麽不讓先帝做儲君呢?他這麽做,不是相當於害了先太子嗎?”她望著他,問道。

他看了她一眼,又望著前方。

“太子是一國的儲君,國之大祚,如果沒有令天下人信服的理由就輕言廢立,會動搖國家的根基!先太子盡管十分無能,可是他沒有犯過錯,而且,世人都知道他是個仁義之人。這樣的太子,如果廢了,天下人會不安的。所以,皇爺爺明知如此,根本無法廢掉他。很簡單,廢長立幼、廢嫡立庶,這是違背了祖訓和禮教的,皇爺爺不會那麽做!”

“皇爺爺麵臨的情況跟當年的唐高祖一樣,縱使秦王功勞再大、能力再強,都不能讓他取代太子李建成。如果唐高祖那麽做,不管給當世的人還是後代,都是做了極壞的示範。”

“根據出身來選擇繼承人,這種做法,對於國家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她問道。

他看著她,答道:“支持著這個國家的道德根基,絕對不能動搖,一旦動了那個,後果不堪設想。當時的情況是,如果太子繼了位,國家不會有大的發展。可是,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廢了他立了父皇,可能對於國家的發展來說是好事,卻會引起朝廷的動『亂』。”

她苦笑著歎了口氣。

“所以,父皇才開始設計陷害太子,為的就是能讓皇爺爺廢了他。”他又望著遠方,目光深邃。

“可是,先太子他兩歲就做了儲君,那時已經二十多年了,跟隨他的人應該很多,想要陷害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她問道。

“嗯,”他應道,“而且,要找個足以廢黜他的理由就更難了!”

“最後不是說他是謀逆嗎?”她說道,“而且,我記得是福王去查辦的吧!可是,福王怎麽會查到謀逆的呢?先太子應該不會那麽做吧!”

他淡淡地笑了,說道:“你想想,太子雖說是儲君,可畢竟不是真正的皇帝。而且,他當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太子,想著早一日坐到那個位置上去也沒什麽說不過去的。所以,說他謀逆,隻要抓住證據,皇爺爺是會相信的。”她點點頭。

“而且,當時的環境對太子也很不利,皇爺爺身邊的大臣還有宮人,都有人不停地說太子失德之類的,說的多了,再隨便攪和攪和,難保皇爺爺不會信。後來,再讓福王在東宮查到證據,謀逆,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了!”他說道。

“那就是說,當時世祖爺跟先太子身邊都有先帝的人?”她問,他點點頭。

她又『露』出疑『惑』的神情:“難道說,福王也是先帝的人?”

“不是,福王在諸皇子中是最中立的一個,他既跟先太子來往密切,又從來都不得罪父皇。當時的幾個皇子,除了福王,另外三個都是跟隨太子的。後來,我登基之後,他們三個就造反了,事敗後就『自殺』了。所以,父皇的親兄弟,還在世的就隻有福王一個了!”他說著,臉上『露』出哀傷的神情。

她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頭靠在他的胳膊上。

“正因為福王保持中立,所以世祖爺才認為他會給個公正的結論嗎?”她問道。

他點點頭,道:“可能皇爺爺就是這麽想的吧!”他又歎了口氣,“可是,當時的情況是,不管事實如何,福王一定會聽從父皇的話,說太子謀逆的。當時的大局就是朝著父皇這邊的,福王再怎麽傻,也能看得清這一點。不過,我想,皇爺爺還是想看清楚一點吧,他以為福王會公正對待那件事!”

他接著說道:“最後的結果就完全和父皇預計的一樣,太子被查出謀逆,皇爺爺當時很生氣,就讓父皇去逮捕太子。唉,皇爺爺當時估計也是氣糊塗了,所以才會讓父皇去做那件事。結果呢,”

他笑了笑,說道:“父皇可能根本不想讓太子活著,所以,就和忠烈侯他們上演了一出戲!”

她不解地望著他,“戲?我記得說是太子命令手下殺先帝,結果東宮就被剿滅了。難道說當時太子根本沒有反抗,而是——”

他點點頭:“是父皇自己幹的!”

他歎了口氣,苦笑道:“太子根本沒想到他弟弟不是來捉拿他歸案的,而是一開始就帶著殺他的心進的東宮。所以,就在父皇他們將東宮的人俘虜之後,是父皇自己把自己砍了一刀,”他指著自己的右上臂,“就在這裏,他拿起刀砍了自己一刀。”

語詩根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接著,忠烈侯就說太子抗旨、叛『亂』,父皇當即就命令所率禁軍就地平『亂』。”他長歎一聲,望著前方,“最後,不管是太子的家眷、還是東宮的侍衛、宮人,所有的人,都被就地正法,一個活著的都沒有!最後,東宮失火,成了一片灰燼!”

他望著前方,沉默了,她靠在他的身旁。

耳畔,除了風吹過竹林的聲音,就是偶爾傳來的鳥鳴聲。

“那,那陸大哥又怎麽——”她突然問道。

“就在福王進入東宮調查之後沒幾天,皇澤寺的幾個僧人去了東宮,說是去給太子妃作法祈福。結果呢,東宮有個女人就被他們帶走了,那個女人,就是太子身邊的司筵陸寒煙!”他望著她驚愕的麵容,點點頭,道,“對,從後來的調查來看,她就是陸嘯峰的母親。”

“據說,陸寒煙很受太子寵愛,當時她已經懷有身孕。估計呢,太子也是覺得自己無力回天,就想把她送了出去吧!”他歎道。

“為什麽是她呢?太子那麽多的妻妾,為什麽非要是陸伯母?”她問。

“可能是陸寒煙沒有太子妻妾那麽引人注意吧!一來她是個宮人,二來,她懷著太子的孩子。我想這就是原因!”他說道。

“陸伯母逃了出去,然後就生下了陸大哥?”她問,他點頭。

“怪不得呢!我當時說起來的時候,陸伯母說陸大哥跟的她的姓,還說,她特別仰慕陸大哥的父親!”她歎道,“原來是這樣啊!”

他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唉,太子能讓她出去,想必也是很愛她的吧!”她歎道。

“別那麽想,說不定就隻是因為陸寒煙沒別人那麽引人注意!”他笑道。

她看了他一眼,不悅地說:“你能不能別說的那麽現實?為什麽不是因為愛呢?”

“好好好,我錯了,我太現實!”他微微笑了,向她認錯。

“唉,沒想到是這樣的!沒想到陸大哥的身世是這樣的!”她歎息道。

“怪不得他說他父親的冤屈無處可伸!”她苦笑道,“這樣的冤,誰敢給他伸!我還說,還說讓他上告,還說,”她看著他,“還說,你會幫他報滅門之仇、為他父親平反!”

他隻是苦笑了,卻是不語。

“事實既是如此,誰都幫不了他啊!”她歎道。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那也不一定,”她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就聽他說:“要是他能放棄造反,能夠歸順朝廷,我雖然不能為他父親平反,卻能讓他光明正大的活著!”

她『露』出驚喜的神情,很快又被他的話給打擊了。

“可是,”他又說,“他好像根本不死心,和安陽王一起,快要反了吧!”

她沒有多問,因為剛才在乾清宮裏的那一幕,她已經猜到了。

“你知道為什麽布迪貢讚普沒有答應我們的條件?因為,安陽王從中作梗,看來,他是想和外族聯合,共同向朝廷發難!”他告訴她。

她知道,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的話,陸嘯峰就完了,徹底完了。

可是,想想當年的情形,真是——

除了慘絕人寰,她想不出別的詞!

為了權力,親兄弟如此刀兵相向,這不是前代的史書,而是本朝的曆史,是二十多年前真實發生過的事!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到底是怎麽回事?

“唉,怪不得啊,”她望著他說道,“那年你病重的時候,王爺他隻想著『逼』宮篡位,而不是期望你能好好活著!大家,都是這樣的!”

他伸出臂膀環住她的腰,憐惜道:“這都是事實!你說,這個家裏,還有什麽溫情可言?還有那個福王,世人都說他花天酒地、風流韻事一大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實麵目?”

“那翊昕呢?他老跟著福王——”她為梁王擔心起來。

“這一點我也不明白,”他答道,“父皇駕崩的時候,七弟才三歲,父皇是什麽樣的,估計他根本就沒有印象!這麽多年,福王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的。究竟是因為什麽,我也不清楚!”

“翊昕那家夥,看著傻乎乎的,其實,心裏比誰都明白!”她微笑道,“福王自己一大堆爛事,卻沒讓翊昕受到沾染,我想,他應該真的是很疼翊昕的!”

他點點頭,歎道:“這就是讓人費解的地方!”

她不解地望著他。

“當年,其實是父皇指使福王陷害了先太子。父皇即位後,福王就被留在了京城,並沒有像其他幾位王爺一樣回去自己的封地!那幾位王爺都是對父皇有異心的,父皇卻給了他們那麽多,惟獨把幫了自己的福王留在京城。我有些想不通!”他說道。

“難道是,軟禁?”她突然想到,他訝異地盯著她。

“因為福王清楚那件事的真相,而且,他又是當時派去調查的人,要是他站出來說了真相,對先帝最為不利了!所以,先帝就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你說,會不會是這樣?”她解釋道。

他沉思著,點點頭歎道:“是啊,隻有把福王留在京城,父皇才能死死地盯住他!而福王呢,為了讓父皇放鬆對他的警惕,就故意表現出那樣的放 浪 形骸!”

她也表示讚同,卻聽他無奈的笑道:“是不是他把自己這種生存哲學原封不動的教給了七弟啊?”

她沒有接話,不過,她相信他的猜測!

先帝的那幾個兄弟,活到現在的也就剩下個福王了。而先帝的幾個兒子裏,唯一一個遠離政壇的就是被福王培養長大的梁王!

或許,福王能活到現在的秘訣就是他的那些荒唐行為吧!

作為皇帝的兄弟,福王深知,一旦自己有所異動,下場會是什麽!所以,他也教會梁王如何做皇帝的弟弟!

唉,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兄弟,還談什麽手足之情?

他們這些人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看似光鮮的背後,卻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是那對權力的**抹殺了溫馨的感情,還是說,離最高權力越近的人,就越是沒有感情呢?

是不是將來自己的孩子也要變得像他們的祖輩和父輩一樣?

她開始擔憂了,而且,更加憂慮!

“你說,先帝是個怎樣的人?”她問道,“他殺了自己的親哥哥,軟禁了親弟弟,還,”她望著他,他的臉『色』沉重,“還差點要殺了你!你說,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我的事,你聽誰說的?”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問了她。

“翊昕,是翊昕告訴我的!”她伸手撫『摸』著他的麵容,心疼地說,“那樣的父親,到底是,是什麽樣的人啊?”

他苦笑著握住她的手,並沒有回答。

沉默了許久,他才說:“我承認,父皇當年選擇了一條非常殘忍血腥的道路,可是,”他注視著她,“可是,我到現在都不會認為他錯了!如果當初他不那麽做,這個國家,就沒有機會選擇一條新的路。不管這條路走下去會怎樣,可是,他給了大家一個嚐試、努力的機會!”

“如果是我,也許,也許也會那麽做!”

她愕然地盯著他。

“我不想說什麽大道理,什麽為國為民之類的。我隻是覺得,既然已經發現了問題,那就應該有個機會做些努力,來改變這樣的現狀。為此,就必須要犧牲一些東西,甚至是生命!”

“你知道嗎?要把刀劍對準自己的親人,手上沾滿親人的鮮血,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從那一天開始,一直到死,都逃脫不了良心的譴責!”他歎道,他的眼神,在她看來是那麽憂傷和無助,“等我自己在這個位子上坐了這麽多年之後,我才慢慢開始理解父皇。誅殺自己的哥哥,『逼』迫自己的父親禪位,或許,父皇的心,才是最難受的!”

“所以,你才給王爺機會,讓他實現抱負,讓他放棄『逼』宮奪位的想法嗎?”她問。

他點頭,卻又長歎一聲,道:“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啊!”

他的神情,如此哀傷,如此『迷』茫,她擁住他,沉默不語。

“那,世祖爺是不是後來知道了真相?”她問。

“嗯,好像東宮被滅之後,他就知道了。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改換儲君,這是當時許多重臣的意見,皇爺爺他隻能遵從眾人的意願,把父皇立成繼承人。不過,他可能始終無法原諒自己縱容父皇殺死太子的事,一直到臨終前,似乎他都在派人尋找太子的後人。”他說著,兩個人繼續在林中散步。

“現在有跡象顯示,皇爺爺可能早就知道了陸嘯峰的存在!”

“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她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是皇帝,我想要知道的真相,自然就會有人告訴我!”他的答案很簡單。

“那,陸大哥,真的會,會造反嗎?”她突然問。

“現在很難說!”他停下腳步,凝望著她的雙眸,“玉兒,這幾年的情況,若是他反了,對於整個國家來說,都是個大麻煩!更何況,他還有可能會聯合吐蕃和蒙古的一些部族。”

“沒法應對嗎?”她問,“你不是都預備好了嗎?”

“應對倒是可以,”他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他們怎麽鬧騰,朝廷都可以將他們製服。隻是,如今的局麵是多年努力的結果,不能讓老百姓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那怎麽辦?”

他倒是不怎麽擔心,答道:“你不是有辦法嗎?”她不解,他說道:“讓淩媗做內應,提供安陽王的情報,這不是你做的嗎?你是想讓淩媗阻止安陽王吧!”

她微微笑了。

“我也是這樣做的。把他們起兵的經費、具體的部署這些全部掌握,就等於是砍斷了他們的手腳,他們就根本沒機會反了!”他說道。

“原來如此!”她歎道,“真是好主意啊!”

他微微笑了,不語。

“都說什麽,用兵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我看呐,你才真正是用兵的高人!”她笑著讚歎道,停下腳步,用極其崇拜的神情望著他。

他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微笑道:“少在這兒拍我了!”接著又做出冥思狀,“你以前說什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你現在講這麽好聽的話,是想要幹什麽?”

她甩開他的手,故意表現出生氣的樣子,說道:“真是的,好好的誇誇你,你就這樣!難得人家還那麽崇拜你的!”後麵這句,她很不好意思說出口,等到脫口而出了,就羞澀了起來,趕緊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好像發現了什麽奧秘一樣的興奮,追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她跑開了,他卻大笑著追了上去,纏著她非要問出個究竟,她卻始終不再說出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