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森林無所不有,孩子們好奇心也不少,整天隨著明月往裏頭探索,時光同時在不知不覺中荏苒。

明月的傷口正時也差不多全愈合,每時和孩子們玩鬧到饑餓之時方知回來。一入飯桌,當下狼吞虎咽。

春桃見他這等模樣,情不自禁的孜孜笑,道:“趕得去投胎嗎?吃這麽快!”

她這番話隻不過是無意說出,明月不以為忤,微微一笑,一言不發。

春桃也沒刁難下去,轉回正容道:“下午我們一同去踩田螺如何?”

明月爽直道:“好,也叫上那些孩子吧!”

春桃知道叫上那些孩子定做不出什麽好事,冷冷道:“不會吧!你傷也好了,你還想和那些孩子玩,不想幹活嗎?”

明月隻顧著抓飯沒搭上,春桃接著道:“你總不會在我這裏白吃白住吧!”

明月哈哈笑道:“如果你願意給我吃的話,其實我沒什麽意見。”

春桃翻個白眼,嬌嗔道:“可我有意見,我家不是養小白臉的地方。”

明月佯可憐,搏同情,道:“那你叫怎麽辦嘛?你會的我都不會。”這裏是漁村,以捕魚為主,他第一次接觸這等生活,自然不會捕魚、織網。

春桃嬌哼道:“不會可以慢慢學,何況每一個人都不是天生就會的。”

明月了解女人天生小眼心,無奈道:“好吧!我們下午去踩田螺!”

……

到了下午之時,春桃在屋內連鬼影都不見,更不用說明月了。她氣憤憤找了一會,便發現明月在江邊與小孩們在推沙造小屋。心下的怒火不禁湧起,提筐走過去,喝道:“小白臉走了。”

樽蓋頭小男大惑不解,瞅向明月道:“明月哥哥,你什麽時候變成了小白臉?”

明月羞愧道:“天有不測風雲,我也不知道!走,我們去踩田螺好不好?”

孩子們點頭默認。

明月走到春桃身邊道:“春桃,嘻嘻……”他知道春桃目前生他的氣,所以用笑抹掉春桃芳心中的怨氣。

春桃見那些孩子也跟著來,不領他的情,反而更不舒服,怨道:“你嘻什麽呀?無恥!”

明月昂首挺胸,亮出一副正經的模樣,道:“沒什麽,去踩田螺。”說著,趁春桃沒注意,鬼鬼祟祟向跟後的孩子們使個鬼眼。

孩子們一見,情不自禁的偷偷笑起。

……

不需多時,他們來到離漁村幾裏外的江邊,躡入了水裏提足東踩西踩。方過一會,明月憋不住好玩之心,掬起水向著那孩子撥去。

那孩子們見壯,按捺不住天真,跟上鬧了起來。就在一瞬間,濺水猶如雨水“咚咚”般,奏起來海邊一曲。

春桃見之,心中十分不恰意,但又不知找什麽借口去攔阻,隻好怒唉一聲,卷回自己的工作中。

明月諸人水戲膩了,又抓起江內的泥巴,嘻嘻哈哈的互相拋扔。一個不小心,朝著春桃的嬌軀去,使她目光如炬,橫掃四方。

孩子們與明月佯裝不知情,在那裏瞎踩著踩著……

春桃百般無奈,自語自言開罵了一句,然後拍掉身上的泥巴,再次貫入工作。

明月諸人見她轉身回去了,好笑的在她背後掩嘴偷樂。

一陣江風拂來,颯颯的勾起眾人的士氣,泥巴滿天飛,你扔我,我扔他,扔來扔去,搞人人身上盡是泥巴。他們居然還不歉髒,反而麵麵相覷、哈哈大笑。

這等童聲雖然是天真可愛,可對一個需要安靜工作的人來說,那又是怎樣呢?

春桃已經怒氣衝天的往岸上盈去了。她實在受不了這些胡作非為的孩子們,更可惡的是明月,人長若竹般高,既然性格像個孩子!

明月見之,追趕上去,明知故問道:“春桃你怎麽了?”

春桃嬌哼了一聲不答複,直朝漁村去。

跟後的孩子們好玩無知,道:“明月哥哥究竟出了什麽事,還繼續嗎?

明月望向已隱隱離去的春桃,搖頭道:“春桃姐姐生氣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

回到了屋內,明月見春桃坐在凳子上切齒撕布,仿佛一隻發威的母老虎在那分屍獵物!他無比驚駭,顫顫走過去,呐呐道:“你……你沒有事吧?!”他真沒想到眼前這位笑容若靨的美女,居然有如此可怕的一麵。

春桃抬起虎目,嬌哼一聲道:“人家都說我養了一個小白臉,果然沒錯,你確實是一個小白臉。”

原來她是受到打擊,方怒成這樣。明月委屈道:“你會的,我都不喜歡做,你叫我做什麽才好呢?”

春桃指向江邊道:“你看看人家男的去幹什麽了?”說到這裏,她不會真的把明月當成她的男人了吧?

明月慚愧,仍是垂頭不敢直視她的怒容,道:“捕魚嘛?我……我可沒船。”

春桃鷹瞵鶚視著他,嬌聲道:“好啊!那你日後就跟我父親出去就得了。”

明月在通天漁村已過上大半個月了,半點事都沒做過,盡是白吃白喝。現在經過春桃斥責一番,略有愧意道:“你父親何時方歸來?”

春桃見他像有大改,樂意道:“三更回來,五更出去。”

明月‘哦’了一聲道:“那我今晚睡早點,明早和大叔一起去捕魚,可以了吧?”

春桃聽之,霍然色霽向明月嫣然一笑。她這等的變動,實在讓明月摸不透她芳心內的意圖。

在晚飯過後,明月沒違背自己的諾言,洗濯一下,便往**去睡。不過,時間有點早暫時進不了睡態,翻了一番,暗忖明早要去捕魚,那不是日後天天如此下去!說不定因此變成了漁夫,在此渡過終生!

完了,如果真的如此,恐怕再沒機會見到師傅了……

雞聲在淒涼之夜漸漸而起,可**潛入美夢的明月毫無知覺,這一時的懶習在一時之間確實難於改掉。況且他昨晚又苦思一些煩惱的事情,糾結他遲遲方入睡,五更之時理所當然給予不了他充沛的精神。

他這樣沉睡法雖然對他的身體有益無害,確實是一件好事。不過他昏沉過頭了,把昨天答應過春桃出江捕魚的事情忘記了。因此,立刻惹來怒火衝衝的春桃。

春桃的玉手一伸,十分不客氣的在他臉上狠狠捏了一捏。他當下痛得呻吟了一聲醒過來,揉一下眼睛,瞅向春桃道:“早啊!”

他的動作仍是慢吞吞,仿佛無所事事,春桃芳容掛怨,道:“我父親快要出船了,你還不快點。”

明月聽她這麽一說,方回過神,手忙腳亂的起床道,“不是吧!這麽快!”

春桃正時心急煩躁,總覺他慢騰騰,不奈煩道:“我父親已在門前等你了,你快點好不好?”

明月聽之,頗感不好意思,連臉麵牙齒都多理,急速往外麵衝去,便見一位帶著草笠的中年男子,正在注視著昏沉沉的通天江。

明月躡步過去他,幹咳一聲道:“大叔早,我們可以出發了。”

他口中的大叔‘嗯’了一聲,一個臉也不回,直接朝著江邊去。

穿過了晨霧,踏上一艘五丈長,四尺寬的帆船。那大叔當下拉起了幡帆,向明月道:“你困嗎?如果困的話,可以去船艙內歇一會?”

聽他這麽說,明月確實有點困,不過總覺得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搖個頭佯認不困。

那大叔也不強人所難,轉身向船艙走去道:“那我先去睡一會,若是有異象你記得叫我。”

明月點了點頭示知。

那大叔見壯,安心踏入船艙內,船頭當下隻餘下明月一人,陪伴著清晨的茫霧。

……

此刻,天方未大亮,四處有些模糊,江邊兩岸的猿啼稍時才有一聲,不禁給帆船上的明月帶孤獨感。

在一個窄小的空間內,他不處可去,隻能坐在船頭前迎江風。可那江風如利箭,狠狠紮入他的眼睛,使他欲淚奪眶。

縱然他目下淌落的淚花,不一定是江風所為,有可能也是思親。

昨晚他已經深深想了一夜,終始不願留在此地當漁夫。這等束縛的生活太無興趣了,根本不合適他**不羈的個性。可惜他不清楚這裏的地形,無法尋路出去。

此時此刻,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苦悶,長歎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方了啊……”

“很快了!”船艙內傳一個沙啞的男聲,此人正是那大叔。

明月頗感尷尬,緩緩一回頭,迎著大叔步步走來,道:“大叔早!”其實眼下的時間快到三竿,他口中還問早,隻不過想岔開剛剛不該說的話。

大叔‘嗯’了一聲,向遙遠的通天江望去,道:“你來通天漁村已有一段日子了,現在是否想家了?”

說到家?明月實在不知那是方是自己真正的棲身所。他長籲短歎道:“那有家!隻能隨著師傅四處飄蕩,師傅指我去那,我便去那。可惜至今找不到通天漁村的出路,已與師傅他老人家隔了一層膜了。唉!”他傾出這番肺言,欲想搏取同情。

果然那大叔安撫道:“通天漁村是一個偏僻的地方,若是無人引路難以進出。如果你問村中之人,他們也未必肯說。皆因上次一個土匪在山崖上跳下通天江,無緣無故來到我們漁村打探出道。當時我們不知道他是土匪,便將實情告訴了他。誰知他一出去了以後,即帶一夥人來洗掠我們的村莊。因此後,凡是外來者問出路,我們都不會輕易透露。”

這件事情明月早已聽春桃說過了,今趟又聽他講得如此淒婉,縱然有欲問出路的念頭,也得閉嘴收言。苦苦暗忖莫非要在此呆一輩子?

大叔仍然眺望通天江,道:“你是否想出去?”

明月惆悵,答道:“想啊!”暗忖隻是想有何用?又不知道出路。

那大叔一轉身,拍拍肩膀他道:“孩子,你放心吧!今晚回去之時我會帶你離開。”

明月來了通天漁村如此久,每當問出路的方向,人人均不肯坦言。今日他竟肯自願意帶自己離去,有點懷疑,道:“若是真的話,那真得多謝大叔了!”

帆隨風動,話隨船銷。

帆船在不覺不知中,駛入了江岐區。此區寬廣,加上無急流,岸邊樹林旺盛,白鶴結群,定是魚繅的好所。

大叔提起膠絲魚網,向四處望一眼,對明月道:“就在此下網吧!”

明月點個頭,幫大叔鬆開魚網。他雖然第一次接觸過魚網,但是鬆解之時十分靈活快速。

因此,不出多時,魚網井井有條的布下江內。那大叔鬆了一口氣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午個餐吧!”說著轉身走入船艙內,明月跟隨進去。

在般艙內,那大叔伸手示意明月坐下,自個卻去隔壁艙搬來一個火爐,跟著返回隔壁艙‘乒乒乓乓’,顯然那個艙是廚房。

須臾間,隻見那大叔捧出一隻已被燒如膝樣的石鍋進來,放在火爐上麵。然後,點燃火爐的木炭,再次返回隔壁艙拿出二碟生菜進來放下火爐旁,方坐在明月對麵,道:“稍等一會,就可以吃了。”

明月輕點個頭,‘嗯’了一聲。其實吃不吃對於他目前而言不要緊,要緊的是能出通天漁村的路。

那大叔動一動火爐中的木炭,道:“你離開通天漁村打算往何處去啊?”

明月放出渴求的目光,道:“東勝東北麵的永樂部落,不知大叔認識那嗎?”

大叔怔一怔道:“東北麵與北俱已交際,據說那惡鬼常出沒,你若是要去那一定要謹慎啊!”

明月點了點頭道:“我會的,謝謝大叔關心!”

大叔接著解說道:“一個人去,身中無武器,不是辦法。如果你需要什麽武器的話,可以說出來,若我能幫的一定盡力而為。”

他如何有誠意,明月恭敬不如從命,想了一想道:“我需要一張弓箭,不知大叔有嗎?”麵對比人類高大的惡鬼,若是正麵交鋒一定吃虧,他隻好選擇遠程武器。

“弓箭?”大叔起身道:“好像隔壁艙有這麽一張,我去找找看。”

頃刻,那大叔從隔壁艙拿來一張弓和一筒箭遞給明月。明月一看,便知陳舊往日的,弓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塵,以及白色的箭羽已經變成灰色了。他信手抽出一箭一看,隻見盡是紅鏽連光澤都沒。

大叔怕他歉棄道:“能用嗎?若上不能的話,我另去想辦法。”

明月挺起弓狠狠一拉,隻覺緊緊吃力,道:“雖然舊,但是質量不錯,還能用。”

“能用就好。”大叔開鍋蓋道:“可以吃了,吃完我們就回去!”

明月大惑不解道:“大叔平常皆是很晚方歸嗎?這次為何要急得回去?”

大叔夾起爐中香憤憤的魚肉,道:“若是今晚回去,四處膝黑,那能帶你離去嘛!”

明月點了點頭道:“也是,也是。”

吃午餐畢,炎日正中。

大叔與明月將江中的魚網收起來,起帆掉頭沿著筆直通天江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