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人走了,一個星期之後,劉小弟就已經能流利說話了。守著前方不變,繼續服用了一個月,能下地行走了。但感覺左側的手和腳,仍有些不爽利的感覺。

這是病根未除幹淨,囑咐繼續服用本方, 然後加以日常鍛煉,和針灸治療。再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之後,劉小弟已經徹底痊愈,跟普通健康小孩並無異樣。

中醫接手治療,兩個月後,終於徹底恢複健康。此等頑疾, 宣告治愈。

而這個案例, 也被市醫院的梁豔同誌視作經典案例。畢竟這個孩子是他們最先接手的,開始差點死在醫院裏,好不容易才搶救下來,卻落了個癱瘓。

他們給出的結論是這個小孩子的乙腦後遺症,非常嚴重,他的癱瘓是無法治愈的。並且,他們估計這個孩子的壽命也不會太長。

隻是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在短短兩個月之後,這孩子就恢複了健康。

這讓他們大跌眼鏡,甚至還有不少人悻悻然地說可能會複發啊,勉強治愈,也會壽命不長的牢騷話。

而這對於接了研究中醫任務的梁豔來說,這可是再合適不過的課題了。

所以這項研究蟲類藥的課題,在政策的大開綠燈的情況下,以非常快的速度就立好了。

梁豔充滿了幹勁,找了這麽久,總算是找到課題了。再弄不好, 她估計就要挨批評了。現在, 總算是找到路子了。

梁豔在這之後,來往聯合中醫院就更加頻繁了, 朱老也給予了最大程度的配合,所以中醫院經常會出現這樣一個場麵,一些戴著眼鏡的研究人員,拿著筆記本,在記錄朱老關於蟲類藥的使用經驗。

而現在中醫院又非常繁忙,常常是說不了兩句話,朱老就要站起來去處理別的事情。

那些研究人員自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就罷休,所以,他們隻能拿著筆記本跟著朱老。朱老一邊走路,還一邊跟他們交流,看起來像師父帶徒弟似的。

許陽看的有些好笑,不過倒也挺佩服這些人認真鑽研的態度。

這樣的場麵,自然也被季德勝看在眼裏。

上次朱老說願意跟梁豔一起研究蟲類藥,這就已經讓季德勝足夠吃驚了。

後來他想想朱老應該隻會公布部分內容,總會留一手的,因為這樣就已經很難得了,難不成還真的毫無保留啊?

誰知道,朱老是真一幹二淨, 毫無保留!

那些經驗, 讓季德勝聽的心驚肉跳,這些經驗在江湖上連親傳弟子都不一定舍得傳,都是留給兒子傳家的。誰知道朱老,一張嘴就全說給外人了。

樓道裏還這麽多人呢,也不知道收著點聲音!

跑江湖出身的季德勝,忍不住了。

他去詢問朱老:“朱院長,你……”

“怎麽了?”朱老剛送別了市醫院的研究人員,他轉身回來:“是有什麽事情嗎?季大夫。”

“我……”真等要說了,季德勝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看見季德勝為難的模樣,朱老詢問:“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不是,不是。”季德勝忙擺手。

朱老說:“要是遇到什麽困難,你一定要跟我說,可千萬不能自己逞能。”

季德勝聽的心中一暖,他道:“院長,承蒙您關照,讓我可以在醫院裏賣藥治病,這段時間我掙得還是夠一家老小花銷的,您放心,我沒什麽困難。”

朱老點點頭,然後繼續看著季德勝。

“額……”季德勝沉吟了一下,才說:“其實我是想問……那個……就是最近那個市醫院的人不是來研究那些蟲藥嘛,什麽蜈蚣啊,毒蛇啊。我看您,也跟他們說了很久,也說了挺多的了。”

說完,季德勝回看著朱老。

朱老還等他下文呢,突然見對方不說話了,他還雲裏霧裏呢,他道:“然後呢?”

“啊?”季德勝也沒想到,自己說的這麽明白了,對方竟然還啥都沒懂。

“嗯?”朱老給他來一個二臉懵逼。

季德勝沒辦法了,隻能挑明說:“院長,您這蟲藥的功效研究,還有使用的經驗。恐怕是您多年行醫總結出來的吧,或者說是您師父,您長輩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用一輩子的辛苦才得出來的寶貴經驗。你就這樣簡單,都交代出去了?”

朱老不解反問:“這有什麽問題?”

季德勝急道:“這可是您幾代人的辛苦啊!”

朱老卻說:“可是我們幾代人的目的都是治病救人啊。我一個醫生能治幾個病人?為什麽我不能把這些經驗毫無保留地交代出去?我不怕別人學會,我怕的是人家學不會。隻有更多人學會,才可以更好造福人民百姓,這才不會辜負祖輩辛勞。”

聽到此話,季德勝徹底呆住了。

突然間,季德勝有些茫然起來。

朱老看看季德勝,微微笑了笑,溫和道:“一點淺見,季大夫別太往心裏去。這樣,等下班了,我請你吃個飯,老地方。”

說完,朱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季德勝則是顯得更加失魂落魄了。

許陽在一旁看著,眉間若有所思。

到了要下班的時候,朱老卻叫住了許陽:“許醫生,走吧,一起吃個晚飯?”

“我……”許陽本來想拒絕的,但是卻看見了站在朱老身邊心不在焉的季德勝,他便改口道:“好啊。”

“走。”朱老露出了笑容。

吃飯的地方就在聯合中醫院隔壁,老地方了,朱老也早點就定了一桌菜了,照例多加了幾個,好讓季德勝可以帶回家去。

幾人坐下,可是素來豪邁的季德勝這次卻沉默的很,不發一言。連朱老跟他說話,他也隻是點點頭而已。

許陽看看季德勝,又看看朱老。

見季德勝心情不好,朱老也就沒有多說了。很快,酒菜就上來了。

朱老倒酒:“來,季大夫,我陪你喝兩杯。”

季德勝卻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看著酒杯怔怔出神。

朱老試探的問:“季大夫是有心事嗎?要不這樣吧,我讓他們把菜和酒裝好,你帶回家跟家裏人一起吃,也省的晚上再燒飯了。”

這話一出,季德勝眼睛都紅了,他扭頭看著朱老,聲音都有些顫:“院長,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朱老在微微錯愕之後,認真地回答:“因為你是我們醫院的大夫啊,你是個難得的人才,我很看重人才,也很尊重你的本領。”

季德勝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們季家人五代人都是蛇花子,什麽是蛇花子,就是玩蛇的叫花子,是乞丐,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窮人,最被人看不起的人。

而朱老卻是堂堂醫院的院長,還是什麽團體的副主任,往來的都是官麵上的人物,非常受人尊重。可就是這樣他連看都不敢看的人,居然這麽長時間以來都如此客氣地對待他。

季德勝感受到了從不曾有過的尊重。

季德勝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咯噔一下,就給喝完了,然後他還覺得不夠,又拿起酒瓶子,直接對瓶子吹。

這一下,朱老和許陽都麵麵相覷了。

季德勝一個人灌下了一瓶白酒,而後他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待得能稍稍喘息,他便借著酒勁,跪在了地上,朝著北麵,哐哐磕起頭來。

季德勝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