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在這邊醫院介紹了經驗,也與他們探討了一下。許陽平時不愛跟人聊天,但是聊起病情來,他還是很能說的。

這一聊,就聊了幾個小時。

許陽麵前杯子裏麵的水都幹了,這時候趕緊過來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中醫提著水壺走過來,又給許陽灌上。

正好現在是下麵另外一個專家在發言。

“許老師,您喝水。”

“好,謝謝。”許陽轉過頭,瞥了一眼身邊站著的這人。

“咦!”許陽突然驚疑一聲。

正在發言的那個專家當時就閉嘴了,大家也都齊刷刷地看著許陽。

發言的那個專家有些不安地問:“許主任,是不是我哪裏說得不對?”

許陽卻沒有看他,隻是直愣愣看著站在許陽身邊的那個身形高大的年輕中醫。

其他人見許陽一直在看這個小年輕,他們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是不是這個年輕衝撞了許陽?

“咳。”台下有個中年專家輕咳一聲,沉聲道:“壯壯,快過來坐下好好聽著,做好筆記。”

“是,師父。”身形高大的中醫答應一聲,就趕緊拎著水壺下去了。

他師父還問許陽:“許醫生,怎麽了,是不是這個孩子有什麽得罪的?”

許陽看著壯壯,見他落座在了鄧老徒孫孫子易的身邊,他才微微頷首,然後說:“哦,就是感覺剛剛腦子裏麵好像跳出了幾個陌生的畫麵。沒什麽,可能是沒休息好。我看這個小夥子有點熟悉的感覺,對了,他叫什麽名字啊?”

他師父反倒是愣了一下,然後扭頭問壯壯:“許主任問你呢,你叫什麽名字啊?”

壯壯頓時有些委屈道:“師父,別是你也不記得了吧?”

他師父咽了咽口水,說道:“這不是……這不是叫壯壯都叫習慣了嘛。你自我介紹一下吧,正好許陽醫生也想認識你。”

“哦。”壯壯答應一聲,站起來正準備說,卻見許陽壓了壓手。

許陽說:“就叫壯壯吧,聽著很貼切,也很親切。”

“啊?”壯壯有些傻眼。

旁邊中醫們紛紛笑了出來,這個小插曲也很快就過去了,大家繼續研究討論。

但是細心的人卻發現許陽在這個插曲之後,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些了,神色也更放鬆了。

會議完畢,許陽準備回去了,鄧老與許陽道別,鄧老是這次中醫組的組長,也是領導嶺南中醫抗非的。

鄧老和許陽慢慢往外走,孫子易這個孫子就跟在後頭。

鄧老微笑著說:“其實抗非到了現在,我們的治療方案也逐漸成熟了,反而不像最開始的焦頭爛額和手忙腳亂了。”

許陽點點頭,語氣中充滿了感慨,作為最早在參與的治療的中醫,他的感觸是最深的:“是啊,一步步艱辛走來。我們也摔過不少跟頭,確實很不容易啊。”

鄧老慢慢說道:“好在都會過去的,這一場大戰中,許陽你居功至偉啊!全國中醫都應該感謝你。”

許陽微笑著搖搖頭:“嚴重了,我不過隻是一個普通醫生而已。中醫的崛起和複興,需要許許多多的有能力有本事的真中醫。”

鄧老扭頭看許陽,眉目含笑:“若是你這樣的中醫,再多一些,那才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許陽也慢慢地笑著,說:“別放棄,都會有的。總有人,會一直為之奮鬥下去的。總有人,不肯停下腳步。也總有人,是不會服輸的。”

跟在後麵的孫子易抬頭看了一眼許陽的背影。

幾人走到了大門,夕陽灑落下來,金黃色的陽光全照在幾人身上。

鄧老抬頭,眯著眼睛看夕陽:“都傍晚了,太陽要落山了。”

許陽也看向夕陽處,淡淡說道:“我倒是看著更像太陽剛躍出山頭,是朝陽,而非夕陽。”

鄧老扭頭看許陽,笑了起來。

孫子易看看這兩人,然後又抬頭看陽光,至於他在想什麽,別人就不知道了。

鄧老送許陽出去,頓了一頓,鄧老說:“前麵我接到一個電話,是省中醫院打來的。”

許陽看向鄧老。

鄧老說:“張德中,你認識嗎?”

許陽點點頭。

鄧老語氣有些沉重:“他也在救治病人的過程中被感染了,現在情況有些嚴重,正好你在這兒,你就替我過去做一趟會診吧,你對治療非典危重症還是很在行的。”

許陽沒有推辭,看了一眼時間,就匆匆告別鄧老,往省中醫院趕去了。

鄧老反而還看了許陽的背影好一會兒。

……

車上,許陽直接電話聯係了那邊的負責人,那邊自然也熱情的予以接洽,許陽也就趕緊過去了。

到了省中醫院,也早就有人在等著許陽了。許陽現在可是名人,說是廣東中醫圈子裏麵最靚的仔也絲毫不為過。

“許主任,你好,這次辛苦你了。”

許陽也跟對方握手,許陽道:“您客氣,這都是應該做的,張醫生的病情怎麽樣?”

對方主任道:“已經轉成重症了,高熱不退,有點麻煩。那個劉醫生,病例在哪兒。”

劉醫生快速跑過去拿病曆,然後給許陽。

許陽卻遲遲沒有接,他則是在盯著劉醫生看。

劉醫生扭頭看一眼看他們主任,然後又看許陽,這人怎麽還呆住了,他提醒一聲:“許主任?”

“啊?”許陽這才回過神,然後接過了病曆,他道:“你有些麵熟啊,你叫什麽名字啊?”

劉醫生露出微笑:“我叫劉何君,是我們醫院中醫婦科的主治醫生。”

“哦。”許陽點點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然後道:“走吧,先去看病人吧。”

“這邊請。”對方主任帶著許陽過去。

許陽則是在路上就翻閱起病案來。

對方主任介紹道:“唉,張醫生也比較倒黴,碰上了個超級傳染者,我們醫院這一批也被感染了好幾個大夫和護士。”

許陽神情也有些凝重。

幾人到了病房,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防護措施,確認沒問題了,才進去的。

對方主任問:“張醫生啊,感覺好點沒?這位是許陽主任啊,他來給你會診了。”

張德中躺在病**,呼吸急促,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看一眼許陽,然後又抓緊問:“其他人怎麽樣了?”

對方主任搖搖頭:“其他人還好,就是葉欣護士長……唉……”

張德中神色頓時黯然了下來。

許陽等人的表情也都很沉重,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但並不意味這戰爭不殘酷,他也會死人的。死的不僅僅是患病的病人,還有很多醫護人員。

人力終究是有限的,醫學也不是萬能的。

抗疫的殘酷,體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