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眼疾手快,右手已經揮了出去,"嗆"的一聲彈在了劍尖上,他這一下動用了體內的白虎圖騰,所以力道特別強悍,穿透劍身,已經反彈到了書生的手上。

朱嘯本來就是想給書生一個下馬威,讓他不戰而退。書生受到這股力道的反擊,手不由地抖了抖。可是卻連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

他稍稍定了定心神,第二劍就過來了,這一劍是橫著學出來的,而且是連環招式,因為劍橫著削出去的時候,他的人也跟著旋轉了起來,就算是一劍削不中朱嘯腰上的死穴,但是後麵就會接二連三的猶如暴風驟雨般地跟上後招。

朱嘯在這樣的攻勢下隻能被逼入死角,逼入死角雖然並不意味著就會死,但是逼入死角之後,想脫身隻能撞破船壁了,縱然是逃脫了,但是麵子上卻是如何的難堪呢?

朱嘯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忽然雙臂展開,整個人漂浮了起來,橫著身子飄到了房頂上,緊緊地貼著天花板,書生的招式走勢是水平的,並沒有上下,所以這一招還沒有使出後招,就已經落空了。

朱嘯不等他收招,就道:"你若真想跟我一教高下,那麽,我們就不如去甲板上較量,這裏太過狹窄,你的招式也無法施展開了,難盡全力。"

書生雖然是怒氣橫生,但是朱嘯的話也不無道理,書生抖了抖手中的劍,道:"你跟我來。"

朱嘯自然跟了過去,朱嘯說話向來言而有信,既然書生如此這般的糾纏不休,那朱嘯隻要奉陪的了要不然搞的好像自己很沒有骨氣似地了。

兩個人來到了甲板上,甲板上在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是烏沙齡,烏沙齡趴在闌幹上,吹著海風,一副很愜意的樣子,看到朱嘯滿臉的蕭殺之意,就皺了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朱嘯沒有時間跟他解釋了,隻是簡單地道:"你在這裏看一出好戲吧,看完之後我再給你說。"

書生的一張臉緊緊地鎖著,道:"你有把握贏我?"

因為剛才書生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決鬥完了之後,朱嘯還能夠跟烏沙齡解釋緣由,那肯定是存活下來了,存活下來的自然是勝利者。

朱嘯的臉上隻寫了兩個字——自信,他的語氣也是自信的,決絕道:"是的,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贏你,所以,你現在若是收手,也還來得及。你應該知道等到招式一出,那就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我就算想手下留情,可是殺人的招式卻是沒有長眼睛的。"

書生大吼一聲,道:"廢話少說,納命來吧。"

他的聲音說的很大,聾子也能聽見了,聽聞到了這一生吼聲,很多的人都跑上了甲板,甚至連那些一直在船上操勞著的水手都來看熱鬧,這種熱鬧並不是經常可以看到的,誰不想一睹為快。

看著兩人都已經展開了身形,最先說話的是貴少年柳飄絮,柳飄絮居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因為他的話很有深度:"這個人還未出手,心中已經自亂陣腳,這一戰,必輸無疑。"他口中說的"這個人"自然就是指的書生。

書生的劍出手,奇快,而且顯然催動了身體內的圖騰,因為這一劍刺出來,風聲巨大,幾個觀戰的水手耳膜都快要被震裂了。

"清風碎空?"朱嘯微微地皺了皺眉。他已經看出了書生的圖騰肯定是"風之圖騰",因為書生走的是柔的一路,所謂以柔克剛,那麽他能不能克製的了朱嘯呢?

書生聽到朱嘯的話,也微微有點得意,道:"不錯,就是清風碎空,你受死好了。"

這一劍他已經使盡了全力,所以周身猶如狂風大作,吹的他的衣服上下翻飛。他無意是要一開始就置朱嘯於於死地,朱嘯不論怎麽閃避,無疑都會在這一劍的籠罩之下。

隻見朱嘯左手畫圓成盾,右手伸直,做蘭花狀。還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麽?這一劍已經刺了過來,一片呼嘯之聲。

連甲板上的木板都被翻了起來。這使得在一邊看熱鬧的胡老三是覺得又刺激又心疼。

劍光已經將朱嘯完全地籠罩,朱嘯一聲低喝:"起。"

字剛出口,朱嘯的人周身已經發出了一道光亮,正是他剛才劃出的圓盾,圓盾隨著朱嘯的身形的移動破風而出,既然從密不透風的劍光中閃了出來,而經過書生身邊的時候,朱嘯右手一直都蘭花狀的指頭也早就蓄勢待發,在書生的手背上輕輕一彈。

書生就仿佛一下子觸到了閃電一般,半個身子都麻木了,人全身的力氣消散無蹤。從空中直直地栽落了下來。"啪"的一聲撞在了甲板上,將甲板撞出一個大洞。

這一戰,其實算不得精彩,因為兩個人的實力還是有懸殊的,書生已經傾盡全力,可是朱嘯連很多的成名絕技都沒有用出來,而且自己竟然也沒有使用自己的巨劍,相較之下,高低立判。

書生落在甲板上的時候,有個身影衝了過去,將書生扶了起來,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個自視甚高的思雲。

思雲跟這個書生是什麽關係呢?朱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肯定是思雲在自己麵前受了氣,可是又苦於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讓書生來幫忙,書生跟思雲顯然是一路的。

可是令朱嘯覺得奇怪的是,思雲剛剛將書生從地上扶起來,決了一句讓人感覺很意外的話:"你怎麽這麽中看不中用,你不是說你們謝家的清風碎空無人能敵嗎,怎麽被這個姓朱的一下就給破掉了,而且還輸的這麽慘!"

書生顯然是謝了,謝書生嘴角還流著血,雖然說朱嘯已經收下留情了,可是誰從高空中摔下來,想不受傷都難,何況他那時候的奇經八脈被朱嘯一下子封住,根本用不出靈氣來護體,所以可能摔的更重一些,可是他並沒有感覺出嘴角流血,也沒有用衣袖去擦拭,隻是一把抓住思雲的衣袖,道:"我……我其實還能夠跟他……還能打下去的……"

思雲已經不想再聽他狡辯了,一下子就甩開了他的手,道:"你這麽沒用,還跟在我後麵做什麽呢,你還是回家享清福去吧,讓你老子供著你好了。"她再也不等謝書生回話,也沒有去注意謝書生臉上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就轉身走開了,走到了一個人的麵前。

這個人就是朱嘯隻見過一麵的鬥笠人,他的頭上戴著的鬥笠很大,前麵的懸掛的布是黑色的,所以根本看不清這個人長什麽樣子。思雲走到這人邊上,就拉住這個人的手,嬌聲道:"鬼叔叔,那個謝宇凡一點用都沒有,一招之間就被這個姓朱的跟破掉了,你一定要幫我教訓教訓這個姓朱的。"

朱嘯一直在邊上看著,他想看出這些人之間究竟有什麽關係。

誰知這個思雲口中的"鬼叔叔"忽然一甩衣袖,道:"胡鬧,你難道覺得自己鬧得還不夠嗎,快回去呆著吧,以後若是再鬧出這樣的事情出來,我就代你的爹爹教訓你,聽到沒有。"他的聲音也許並不大,可是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就算是嬌縱蠻狠如思雲這樣的女孩,也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隻要怪怪地往自己的房間裏走。這個人見思雲走了,自己也準備走下甲板。

朱嘯忽然叫道:"這個前輩,請留步。"

朱嘯很明顯已經看出了他與思雲之間的關係。這個鬥笠人停下了腳步,悶聲道:"你是在叫我?"

朱嘯往這人麵前走了幾步,道:"是的,前輩,我看前輩一身凜然正氣,肯定是修為極為高深的奇人,所以想請教前輩的尊姓大名。"

鬥笠人還是背對著朱嘯,道:"你又是什麽人,也配問我的名字?"

朱嘯行走江湖這麽久,還沒有誰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的,可是朱嘯也沒有發作,他並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他笑了笑,道:"晚輩名叫朱嘯,向來敬仰道行高深之人,所以希望前輩能留個法號。"

鬥笠人的聲音之後忽然透出了一種很深邃的寂寞,幽幽地道:"你就叫我擺渡人吧。"

朱嘯覺得很不解,道:"擺渡人?"

擺渡人道:"是的,我這一輩子都是在給人家擺渡,將修為低淺的人擺渡到修為高一點的對岸。"

朱嘯道:"可是憑借前輩這一身修為,為什麽要甘於為別人做擺渡人呢,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擺渡人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了一個人,永世不能再用自己的法術。"

朱嘯對這個擺渡人越來越好奇了,就接著問道:"你答應了誰?"

擺渡人驀然回首,朱嘯不由地打了個寒噤,擺渡人一步步地走過來,朱嘯隻覺得一股寒意直席骨髓,凍得他全身冰冷,擺渡人的眼睛在黑布後麵,根本看不到,但是朱嘯卻能夠感覺的出來。

擺渡人突然出手,沒有人能夠形容他的出手的速度,因為他的速度本身就已經超越了速度這個概念的極限,朱嘯本來想閃避的,可是偏偏無法閃開,擺渡人握著他的手腕,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朱嘯眨著眼睛,在他平生十五六年,還沒有真的有過多少恐懼,就算是大敵當前,他也是泰然自若,可是在這個人的前麵,他感到一種無法想象的恐懼,他知道,自己是不能不說實話的:"我是落英城外的落花村朱家的人,唯一的一個獨子。"

擺渡人搖著頭,道:"不可能,憑借一個小小的敗落貴族,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絕世奇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的身體流著的絕對不是朱家的血。"

朱嘯聽到這句話,自己也震驚不已,道:"前輩,你莫非看出了什麽?"

擺渡人的手在顫抖著,朱嘯能夠感覺的出來,擺渡人的聲音也有一絲顫抖:"我沒想到,四十年後,居然還能再見到,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