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忽然不說話了,站起身來,走了出去。朱嘯急忙問道:"你幹嘛去?"

女孩沒有去看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要是想離開這兒,最好把這個碑文從頭到尾地看一遍,在這裏,沒有人願意管你,也沒有人會聽你使喚。"

朱嘯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冒瀆,惹怒了女孩,便趕緊站起來,拉住女孩的手,道:"我看還不行麽,你要去哪兒?"

女孩回頭瞟了他一眼,道:"難道真要在這餓死不成,我去狩獵,你在這等我好了。"

朱嘯聽到她的話全身一陣戰栗,他小時候就聽他老爹說男人要有骨氣,不能依靠女人,而現在卻真的有個女人要讓他等著吃軟飯,這種事情朱嘯當然不肯,於是朱嘯立刻道:"不行,外麵那麽危險,我陪你一起去。"

女孩並沒有馬上拒絕他,隻道:"你會布陷阱麽,你會驅散毒蟲麽,你會使用鞭子上樹麽?"

不會,這些朱嘯統統都不會,所以他立刻閉上了嘴,隻好在這個地方等她回來。

而待到她走了以後,朱嘯忽然發現自己忘了問她的來曆,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問。但她一看到朱嘯就知道他是隱昀樓的人,可見她並不簡單,自己在這種地方也能遇到高人,還是個漂亮的姑娘,不管怎麽說,總不能算是件壞事。

朱嘯本來被野獸追了一陣,身心俱疲,想躺在石頭上睡上一會,可當他躺下看到石碑的時候就立馬爬起身來,要是那個女孩回來看到自己沒去讀石碑而是睡著了,豈不是又要生氣?朱嘯向來是個很少計較別人想法的人,可是這一次卻不知怎的,他竟然不敢我行我素了。

但石碑上刻的文字實在太小,而且大多是些廢話,隻是在說些刻碑人浪跡江湖,薄幸寡情,殺人無算,罪孽深重之類的事情,朱嘯幾乎看不下去了,直到他看到了最後幾行字的時候,他身上才來了勁,因為這幾句話事關他能否逃離這兒,能否重回人世的機要。他努力地解讀著每一個字,雖然很多話他還不懂,但大致的意思他也看明白了,不過若是照碑文上所說,那這個方法委實有點違背常理。

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等到女孩回來,朱嘯並沒有提及這件事,而是看了看她手上提著的幾條魚,道:"這是什麽?"

女孩把魚往地上一丟,冷冷道:"魚,你沒見過?"

朱嘯苦笑:"我知道,我是問,從哪兒弄得?"

女孩道:"魚當然是從水裏弄來的,你這不是廢話麽。"

朱嘯摸了摸鼻子,他覺得自己這幾句話確實問的很沒有水平。

女孩看了看地上的魚,又看了看朱嘯,道:"你會禦火術麽?"

朱嘯道:"不會,師傅沒有教我。"

女孩撇了撇嘴,道:"那今晚隻能吃生魚片了。"

朱嘯立即爭辯道:"不行,生的怎麽吃,我會鑽木取火。"

女孩漠漠地點了點頭,道:"那你在這生火,順便找些幹柴來,我去河邊把魚洗一洗。"

說完,拎起地上的幾條魚就要往外走,朱嘯呆呆了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大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沒有回頭,隻淡淡道:"端木若雪。"

端木若雪?好名字。人如其名,冷若冰雪,朱嘯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好,不過眼下可不是品位名字的時候,鑽木取火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他會這一招也是跟乎於曉煙學的,彝族人有個代代相傳的手藝,便是取火,因為男子經常在外狩獵,常常一出家門就是好幾天,在野外沒有現成的食物,而且夜晚寒冷,必須要保暖,所以每一代的男人還未長大就要先學會鑽木取火的方法,乎於曉煙雖然是個女孩子,但也時常在山裏跑動,所以就跟父親學會了這門手藝。而至於朱嘯,卻是半罐子醋,他嘴裏說著會鑽木取火,實則隻在曉煙後麵看過幾次,等到這次自己親手來做的時候,就發現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要難得多。

光是找那些易燃的幹草就找了很久,眼看著端木若雪就要回來了,要是這件事完不成,那就麻煩了,他握著一根木棍用力地搓動,額上的熱汗直流。火點燃的時候,他身上的力氣也用盡了,不過可不能就此停手,還要去揀柴呢。

可柴火也不好找,他跑了半天終於找到幾根,可惜零星的散布著,還得一根根拾起來,他隻感到腰杆說不出的酸痛。

等到他滿心歡喜地抱著一摞柴回來,希圖能受到端木若雪的褒獎時,誰知她已經坐在地上開始烤魚了,看樣子魚已經快烤熟了。

"你從哪兒弄來的柴火?"朱嘯不解地問。

端木若雪將魚翻了個身,道:"等你找到柴,那魚都爛了。"

朱嘯費了好大力氣,現在是吃力不討好,於是頓時心中有點不快,把柴火往丟上一甩,道:"我第一天到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我怎麽知道哪兒有幹柴,你又沒告訴我。"

端木若雪也沒有因為他的辯解而對他笑臉相向,隻道:"照你這麽說,我初到此處,也是生人,豈非早就餓死了。"

朱嘯一屁股坐下來,一邊喘氣一邊道:"你有本事,你自己在這呆著吧,我……"

"我"了半天,朱嘯也沒把話說話。

端木若雪見朱嘯話到一半語塞住,就接著他的話道:"你怎樣,你要一個人離開?"

"難道不行?"朱嘯道。

"這地方要是那麽簡單就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你以為我真的想在這安家不成?"端木若雪指了指身後的石碑,道:"那個石碑你看過了麽?"

朱嘯冷哼哼。

"既然看過了,那你也知道,若是想逃離這兒,我們就必須同心協力。"端木若雪忽然轉口道:"你今年幾歲了?"

朱嘯沒好氣地道:"幹什麽?"

"你也看到了,碑文上說的很清楚,這個地方是被壓縮的世界,須至陰至陽相合,才能打開幽冥罅隙的裂縫,我們才有機會逃出去。"端木若雪道:"至於相合的法子,想必你也看懂了,就是男女平素裏歡愛的**,所以我要問問你,免得你出去之後後悔。"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居然連一點害羞的樣子都沒有,就像是說一件很平常的事,這讓本來很氣悶的朱嘯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竟不知該去說什麽。他雖然是男孩子,臉皮也很厚,但畢竟還年幼不更人事,說到男女之間的情愛也不免會羞澀萬分。

端木若雪的表情卻異常冷漠,又接著道:"既然你是空空老人門下的弟子,那應該通曉法術,我對此也略懂一二,你年紀小,就由你說了算,你準備什麽時候與我一起合練?"

朱嘯被她一問,想不開口說話也不行了,隻好簡短地答道:"我有傷在身,需要調養幾天,你等等吧。"

說完話,他就站起來,走了出去。

十歲也許並不大,可是卻也有了男人的成熟生理特征了,他甚至有時候也十分地想與女孩子發生一些情事,而等到真的有這種事要發生的時候,他又感到心中十分的痛苦,這種感覺幾乎讓他忍不住想吐。

但倘若不如此,又該怎樣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