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上的故意用命令的口吻道:"那你還不把你的手伸過來?"

飄香隻好將手伸了過去,可是手在半空中舉著,也很不舒服,五道就道:"你把手舉在我的麵前,難道是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也給我兩個耳光嗎?"

飄香笑罵道:"哪有?"可她立馬又反應了過來,陰測測地笑道:"你的眼力可真不錯,隔著那麽遠還能看到那個小二臉上的紅腫啊。"

五道也笑了:"我看那個給你馭馬的人臉腫的跟包子一樣,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傑作了,我可不想變得跟他一樣。"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你還是將你的手放在我的腿上吧,讓你吃一次豆腐好了。"

飄香想不到五道有時候也會很幽默,就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腿居然是熱和的,有陣陣的熱量傳到她的手臂上。

五道故作高學問的樣子,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慢慢地摩擦著,這種感覺讓飄香感覺很是羞澀,喃喃地道:"好癢啊。"

"沒事沒事,一會就好了,我已經看出來了,你一定……"這句話沒有說完,五道的臉色忽然變了,他的臉上本來是一片祥和的表情,還麵帶春光,可是忽然就變得蒼白了,像是一張白紙一樣。

飄香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心中"咯噔"一驚,脫口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天降的橫禍?"

五道還沒有晃過神來,兀然道:"沒有,沒有,沒事……"可是表情看上去卻是一片茫然,好像整個人掉入了萬丈深淵之中,再難自拔。

飄香知道五道在敷衍自己,追問道:"你不要瞞我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命中注定會是一聲坎坷的,對不對?"

五道本來是一臉的驚慌,可突然之間就大笑了起來,笑聲如鈴,道:"我本來以為你很聰明,想不到你也有被蒙騙的時候,其實你手相隻想,世上簡直已經算是無敵了,怎麽會一生坎坷呢?"

飄香知道自己被五道耍了一下,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就故意將手一把抽了回來,佯裝一臉的不悅,冷冷地道:"我不理你了。"

五道趕緊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看你到了此間之後,一直悶悶不樂,話語不多,所以我知道你心情不佳,才跟你開個小玩笑,希望你能樂嗬樂嗬,不要整天愁眉苦臉了。"他向飄香湊近了一點,道:"而且我聽醫術上說,女人若是整天心事重重,心有不快,那會臉上長皺紋的,這樣的話,我們的蕭大美女,豈不是變成一個老太婆了。"

五道彬彬有禮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比他更厲害,可等到他油嘴滑舌的時候,又簡直變成了一個最滑的小滑頭。

由於很久沒有見到飄香了,兩個人初見之時,心中還有距離,還客客氣氣的,但是一番暢談之後,昔日的感情,或者暫時說是友情嘛,又漸漸地萌生出來了,彼此之間的戒心也少了許多,一下子又親如故交了,其實本來也是故交的。

飄香原本是從現代穿越過去的,對於這些玩笑自然是開得起的,就假裝認同五道的意見,道:"你好像說的也不無道理啊,我想想也是如此。我一定要努力保持自己的青春,一個女人,若是容顏已去,那就跟老樹枯萎了一般,任何人都是提不起興趣的。"

五道雙手一拍,拊掌道:"說的真是太對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一點即通。"

飄香看了看將要落山的太陽,道:"夕陽無限之好,隻不過將近黃昏了。"

五道卻搖了搖頭,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這句話本無任何的感傷哀歎之意。"

飄香眨了眨眼睛,道:"不是這個意思嗎,李商隱的意思不就是說,夕陽雖然美麗,但是已經接近黃昏了,夕陽的光芒也將不複存在了嗎?這豈不是一種傷懷?"

五道還在搖著頭,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這首詩的最後兩句多少年來,一直都被別人曲解了,‘隻是’的意思並不是‘隻不過’,而是‘正是’的意思,詩人想表達的是一種心境的開闊,心中存有的大氣與正氣,也是對自然壯麗景象的讚美,隻可惜,多少年來,卻一直被詩人所歪曲其原意。"

原來如此,若不是經五道點撥,飄香一直都以為是傷懷,原來自己在語文課上,語文老師說的是不對的,看來還是古人懂古人。

知曉了原意之後,飄香就道:"那趁著這麽好的黃昏,我們不如去河邊散散步吧,這樣的好天氣,散散步應該對身體不錯吧。"

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五道眼中痛苦與怨毒的色澤。五道勉強笑了笑,道:"是的,對身體確實很有好處,特別是對你,大大的有好處。"

這句話裏麵,明顯還話中有話,但是飄香並沒有聽出來。

兩個人信步池畔,夕陽無限,落楓漫天,真好說不出的豔絕,說不出的溫馨美妙。可是五道卻一直低垂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隻有他心裏明白,自己剛才並沒有跟飄香開玩笑,他握住飄香手掌的時候,手指也探到了她的脈搏,她的脈相雖然不紊亂,但是卻有雙重脈動,很顯然,她已經有了身孕,至於孩子是誰的,那已經不必要說出來了。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肚子裏麵的寶寶一定是朱嘯的,想飄香這樣守身的女人,不會隨隨便便地跟男人發生的關係的,若是委身於某個人,那這個人一定是她心愛的男人,她此生心愛的男人除了朱嘯之外,還有誰呢?

想到這裏,五道眼中怨毒的色澤更濃、更深了,此生若是不除掉朱嘯,他是誓不甘休的,他與他相不兩立。

看到五道一直默然無語,飄香就試探著問道:"你怎麽了,看上去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當然有心事,而且是天大的心事,隻不過五道這個人表現看上去很隨和、很可親,但是城府卻極深,對自己的情感也想來隱藏的很好,他隻是笑了笑,道:"沒有,這陽光如此地可愛,我隻是想靜靜地享受黃昏夕照的沐浴而已。"

這句話說的實在是浪漫,連飄香都被他打動了,點著頭,道:"是的,我活了這麽大了,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美麗的夕陽。"

五道忽然改變了話題,道:"那你打算以後何去何從呢,這個地方雖然好,我也很願意你留下來,可是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放不下的,這些事情不解決,你的心是永遠不會安定下來的。"

這句話一下子就觸到了飄香心中的疼痛之處,他本來就是這個目的,隻有她感到了朱嘯給她帶來的痛,才會痛定思痛,才會主動地放棄朱嘯性德,才會真心誠意地愛上五道的,五道的算盤打的很犀利,簡直比犀利哥還要犀利。

"你也知道,我這輩子恐怕很難再愛上別人了,就算是朱嘯,我也不會愛了,因為我的心已經碎了,碎成了無數片,不管拾起哪一天,都完全不能夠再有‘愛’了,因為愛情對我來說,就意味著災難與痛苦。"飄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黯然神傷,整個人似乎都在顫抖。

五道陡然停下了腳步,麵對著飄香,深情款款地道:"隻要你過的好,隻要你願意,我是可以為你拋棄一切的,縱然是死,我也在所不辭。"他的目如秋波,幽幽地道:"我不求你對我有愛戀之心,我隻求能夠在你的身邊保護你,你能了解我的心意嗎?"

當然能了解,縱然飄香的心靈上還結著一層厚冰,但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撫慰的時候,五道的這句話無疑是一劑療傷的解藥,她心中的冰已經融化,融化成了水,甜甜的水。

她多麽想將自己的頭枕入他的懷裏,多麽想說一聲"我了解,我願意",可是她偏偏無法做出來,也無法說出來,她隻覺得喉嚨裏有一點點甜,又有一點點苦。

五道世事看穿,早就可以洞察人心,他知道現在是他最佳的機會,想虜獲她的芳心,就是在此時,就是在此刻,他寬厚的手臂伸了出去,撫摸著飄香的脖子。

飄香這次沒有拒絕,也沒有逃避,就這樣被她撫摸著,緩緩地擁入了他的懷中,他的懷抱跟朱嘯的懷中一樣地溫暖,一樣的溫柔。

愛情轉移,也許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吧,將自己心中對於一個人的愛嫁接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夕陽灑在兩個人的身上,五道覺得舒服極了,臉上終於露出了得勝的笑容,這種勝利,並不是完全因為他即將可以得到飄香的全部,更多的是他搶走了飄香,打敗了朱嘯。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鬥爭,往往是各方各麵,無休無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