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煙道:"嗯,他這個人風度翩翩,而且為人很溫厚,很通情達理。"

妙玉眨著眼睛,道:"他早上來跟你說什麽了,這麽快就將你迷住了?"

林曉煙道:"也沒什麽,我隻是說的實話而已,而起我也沒有說過我討厭他,我隻是對華伯伯的擅自做主有點不滿而已。"

妙玉聽到林曉煙這麽一說,自己打心眼裏高興,因為她跟著林曉煙好多年了,見證了林曉煙的年少時的歡樂,也見證了林曉煙家破人亡時的悲傷,她一直都是對林曉煙不離不棄的,她們兩個人的感情就像是親姐妹一樣。

"那這麽說的話,以後小姐你跟了葉公子,就算是求仁得仁了,我妙玉也能跟著你沾點光了。"妙玉笑的開心極了。

"昨晚沒有妙玉服侍,小姐你有沒有睡好啊?"妙玉又道。

林曉煙沉吟著,道:"還好。"她自然不能將昨晚的事情說出來。

"那既然這樣的話,你就該起床了,等一會吃早飯的時候,還會見到葉公子,我幫你多說說好話,好不好?"妙玉嘰嘰喳喳地道。

林曉煙故意瞪了瞪眼睛,道:"你呀,好事被你一說,也會說成壞事的,你快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妙玉皺了皺眉,道:"穿衣服為什麽要我出去,我都幫你穿了十多年的衣服了。"

林曉煙一直都縮在被子裏,就是怕妙玉看到她那身破爛的衣服。

"今天我要自己穿,我想穿一件好看一點的。"林曉煙又找了個借口。

妙玉撇了撇嘴,道:"那好吧,我在外麵等你。"說著話,妙玉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帶上了門。

林曉煙其實也真的想找件好看點的衣服穿上,那個女人見自己的如意郎君的時候,不是都穿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的呢?

林曉煙雖然也換了件好看的衣服,卻不是那種鮮豔的顏色跟耀眼的款式的衣服,而是一件潔白的裙衫,這種裙衫一定要氣質好的女人穿上才會有味道,一般的女人隻會顯得不倫不類。

林曉煙的氣質向來都很不錯,雖然現在淪落至斯,但氣質猶存。她穿了很久,才傳好這件衣服,然後對著銅鏡開始帶一點簡單的首飾。

漂亮的女人是永遠不需要太多的裝飾的,而她,顯然就是這樣的女人。

人與人之間,很多事情都會驚人的相似,因為人生本就是差不多的。

葉盛陪了林曉煙一夜,朱嘯陪了慕容若雪一夜。

不一樣的是,林曉煙是隻是受過驚嚇之後睡著了,現在已經醒了;但慕容若雪卻身重巨毒,手術之後,依舊未醒,至於什麽時候才會醒,也沒有人知道。

手術做了一個半時辰,而慕容若雪已經昏厥了很久了,現在天不但已經亮了,而且大亮,今天的天氣居然出奇的好,依舊是白雲悠悠,陽光燦爛。

可是朱嘯的心情卻不太好,一點也不好,不但不好,而且糟糕透了。老菜頭已經開始在舀酒了,他要準備好酒、鹵蛋、鹵幹子、烤雞,現在天還早,他要先將這些東西準備好,晚上才有東西賣。

他忙了一大會,然後端著張凳子坐在了門口,將旱煙拿起來,把裏麵的煙灰在門檻上磕磕,他一邊磕,一邊道:"你別急,再過一會她就會醒的。"

他說話的時候雖然眼睛看在煙杆上,可這句話顯然是對朱嘯說的。

不聽這句話還好,聽到這句話,朱嘯就來氣,一來氣他就要嚷嚷:"你昨天晚上就說過一會她就會醒,現在都過了無數個一會了。"

老菜頭將煙絲填進煙杆裏,笑了笑,道:"其實從昨晚手術到現在,隻不過才過了四五個時辰,隻是你太急了而已,一個人心裏急了,就會覺得時間過的特別慢。"他點燃旱煙,還不忘聽取一下朱嘯的意見:"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是什麽?我隻知道她沒醒。"朱嘯沒好氣地道。

"莫急莫急。"說著話,老菜頭就悠悠地抽起了旱煙。朱嘯想起了什麽似地,忽然道:"你喜歡抽煙?"

老菜頭點了點頭。

"是不是?"朱嘯又問了一遍。

老菜頭道:"你沒有看見我點頭嗎?"

朱嘯撇了撇嘴,道:"我現在是屁股對著你的,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點頭。"

老菜頭道:"現在你知道了?"

朱嘯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麽樣,你至少救了我的朋友一命,我有點好東西給你。"

"好東西?"老菜頭道:"什麽好東西?"

朱嘯將手伸進口袋裏,取出幾根從關外帶回來的香煙,攤開手給老菜頭看。

"這個東西我保管你沒見過。"朱嘯道。

老菜頭眼睛裏發出了光,脫口道:"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朱嘯從手裏抽出一根,甩給老菜頭,道:"你先拿抽一口看看,別管哪來的,總不是偷得。"

老菜頭把自己的旱煙弄滅,然後將這個煙塞到嘴裏,取出火石一打,火星一躥,就將這根煙點著了,煙從老菜頭的鼻子裏噴出來,隻感到渾身麻痹,十分痛快。

"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啊。"老菜頭喃喃道。

朱嘯道:"本來就是好東西,你快將火石給我,我也點一根抽抽。"

老菜頭皺著眉,道:"你也抽,你年紀這麽小,抽這種東西作什麽?"

朱嘯也皺了皺眉,道:"我心情不好,也想抽根解解悶。"

老菜頭直搖頭:"不行不行。"

"真不行?"

"不行。"

"好。"朱嘯道:"你這根抽完了別想再跟我要。"

老菜頭冷哼了哼,道:"其實也無所謂的,我年紀跟你這麽大的時候就開始抽煙了,現在這麽一大把年紀,也還活的好好的。"

說到這,朱嘯就禁不住問道:"其實我一直都猜不透,你老今年高壽呀。"

老菜頭臉上露出一種不知什麽表情的複雜表情,他有猛抽了幾口煙,才道:"五十七了。"

朱嘯用手指摸了摸鼻尖,道:"五十七?"

老菜頭道:"是啊,我是不是看上去隻有三十七的樣子。"

朱嘯笑,他隻有笑,因為他不能將實話說出來,在他看來,老菜頭的年紀少說也該有個七十的樣子了,怎麽還隻有五十七。

老菜頭自然不知道朱嘯怎麽想的,隻是一邊抽煙,一邊自道:"其實啊,我年親的時候,長的很帥的。"

朱嘯雖然不太相信,但也隻有聽著,他一向不喜歡打斷別人的話,他也認為這個是自己一直保持的幾種好習慣中的一個。

老菜頭接著道:"那時候,有多少女人追我你知道嗎?"

朱嘯還隻是聽著。

老菜頭忍不住瞪了朱嘯一眼,道:"你知不知道?"

朱嘯搖頭:"你年輕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我怎麽會知道?"

老菜頭頷首自語道:"也是啊,你那時候估計還沒有投胎呢,你要是早出生個幾十年,肯定就會聽過我的大名。"

朱嘯根本就認為老菜頭是在這瞎扯,也不理他,任由他自顧自地亂吹。

老菜頭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光輝歲月中,一張本來蒼老的臉上也泛出了紅光,使得他的人看上去也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他唏噓道:"那段青春的歲月真是難忘呢,我還記得當時江湖上的人都叫我玉麵郎君……"

朱嘯覺得口渴,正拿過杯子準備喝水,水剛喝到嘴裏就噴了出來,失聲道:"玉麵郎君?你是你外號叫玉麵郎君。"這在朱嘯看來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老菜頭也不理他,繼續道:"我那時可威風了,三大世家,中原十二盜賊窩,川蜀六大門派,沒有一個不給我三分麵子,不管什麽事情,隻要我出馬,那敵人都望風而逃。"

朱嘯本來打定主意不聽信老菜頭的胡吹亂蓋,可此時又忍不住道:"那玉麵郎君,請問你為什麽會淪落到這裏賣酒呢?"

老菜頭這才垂首低歎著,默然無語。

朱嘯這次沒有笑了,因為他看的出來,這個老人以前肯定也有段傷心的往事。

老菜頭沉默了半晌,才又抬起頭,道:"都是一個女人害的撒,紅顏禍水,讓我一見誤終身呀。"

朱嘯沒有追問,他知道老菜頭自己肯定會說出來的,老菜頭頓了頓話音,果然接著道:"那個女人不但騙了我的感情,還騙去了我一身的功夫,讓我成了一個廢人,隻能靠著這把老骨頭來這裏賣酒討生活了。"

朱嘯想了想,道:"可是你好像現在身手還不錯,比一般人都厲害的多。"

老菜頭搖著頭,道:"現在跟那時候差的何止千裏,現在的功夫已經不及當年的一成了。"

朱嘯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老菜頭又狠狠地抽了口煙,道:"不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把。"

朱嘯沒有再追問下去,視線又轉到了慕容若雪的身上,慕容若雪還是沒有醒,依舊躺在那裏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