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睛睜開,他還不明所以,隻看見自己麵前有個老頭子,須發盡白,怔怔地看著自己。

朱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拍了拍腦子,道:"是你啊。"

這個人當然就是烏沙齡了,烏沙齡看著朱嘯一幅茫然若失的樣子,問道:"你沒事吧,你終於醒了啊?"

朱嘯坐起身來,道:"沒事,我剛才做了個夢,很長很奇怪的夢,夢裏經曆了很多很都的事情,我正在最美好溫馨的時候,你就將我吵醒了。"

烏沙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若是告訴你一件事情,估計你就不會怪我把你吵醒了。"

朱嘯爬了起來,道:"什麽事情,你說說?"

烏沙齡忽然將聲音提高,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睡了十四五天了,究竟是十四天,還是十五天,我已經不記得了,反正是很長很長。"

朱嘯睜大了眼睛,簡直有點不相信烏沙齡的話,道:"你說我睡了十四五天了,你有沒有搞錯?"

烏沙齡說的信誓旦旦的,道:"沒有,絕對沒有搞錯,我一直都在叫你,甚至還打了你兩拳,你都沒有醒來,我想說,你呼吸均勻細密,並沒有什麽異象,所以就任由你睡了,今天我看到柳飄絮好像身體很不適,所以終於來想盡辦法將你弄醒了。"

朱嘯將衣服穿好,疊了疊,笑道:"你用的什麽法子?"

烏沙齡訕訕地摸著頭,覺得很不好意思,道:"我用力擰你的屁股,估計你屁股都被我擰腫了吧。"

朱嘯聞言就摸了摸屁股,發現屁股上有那麽一塊果然很疼,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生氣,就想起了烏沙齡的話,問道:"你說柳飄絮身體不適,究竟是怎麽了?"

烏沙齡道:"你不是說他半個來月之後就可以恢複如初,現在過去半個月了,我一直都是給他喂食的,今早忽然大吐血,又昏死過去了,趕緊去看看。"

朱嘯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茅屋裏。果然,在床板上,到處都是鮮血,流了很多。

朱嘯跳到**,對著烏沙齡,道:"你快點將他扶起來,我來運氣給他療傷。"

烏沙齡不由地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他還有救嗎?"

朱嘯隻是簡單地道:"他剛才吐血是因為氣脈已通,我隻要將他的心脈護住,不出三天,他就會沒事的。"

烏沙齡點著頭,道:"那就好。"他說著話,就用力將柳飄絮的身體扶了起來,朱嘯坐在了柳飄絮的麵前,從空戒之中取出了三枚銀針。

一枚插在天突穴上,一枚插在曲池穴上,一枚插在乳中穴上。三枚銀針插好,朱嘯單手使力,調運處真氣,直接拍打在柳飄絮的麵頰之上。

很快,柳飄絮就動了動,麵頰上不斷的有煙霧冒了出來。烏沙齡在背後扶著柳飄絮,感覺柳飄絮的身上已經流出了很多的熱汗,汗液渾濁,而且就連烏沙齡都覺得手很燙,顯然朱嘯的真氣已經在柳飄絮的體內催發。

烏沙齡看著朱嘯臉色慢慢地變白,有點擔心朱嘯的身體,可是此時也不敢勸阻,他不由地搖了搖頭,朱嘯這人的行為處事往往與別人不同,他說救柳飄絮就一定會竭盡所能將柳飄絮救治好的,甚至是消耗自己打量的心神也在所不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烏沙齡隻覺得柳飄絮的背已經滾燙的像個小火爐了,再看朱嘯,朱嘯忽然五指張開,從上至下五根指頭分批在柳飄絮的全身上下的數十道大穴上一一按下,然後倏然收手,吐納之後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柳飄絮的身子也慢慢地恢複了原來的體溫。

烏沙齡將柳飄絮扶著躺倒,用自己衣袖做成的毛巾在朱嘯的臉上擦了擦,道:"怎麽樣,你沒事吧,還好嗎?"

朱嘯又吐納了幾番,才道:"好是好,就是肚子有點餓了,你不是說做好的烤雞等我吃嗎,烤雞呢?"

烏沙齡往茅屋中間一指,笑眯眯地道:"看那邊。"

循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兩隻烤雞,橫著擺在烤架上麵,朱嘯笑了笑,道:"那你還不趕快拿過來。"

烏沙齡很快地就取來了烤雞,烤雞顯然是剛烤過的,又香又嫩,雖然在平時,這樣的東西朱嘯也許都難以下咽,可是,現在情形不同了,三下五除二,他就囫圇吞棗一般的刹那間就將整隻雞吞了下去,還用力地打了一個飽嗝。

烏沙齡急忙取來了水,道:"這個是自然之水,喝了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朱嘯接過來,喝了兩口,慢慢地深呼吸了幾下,才道:"現在等柳飄絮醒來,我們就可以趕路了,我們來到惡魔島這麽久了,那個落英牌到底藏在什麽地方,你倒是跟我說說。"

烏沙齡故作神秘,道:"別急,到時候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反正現在你已經醒了,隻要你的人沒事,難道還取不到落英牌嗎?"

這個時候,朱嘯才注意到思雲跟謝三變不在這裏,就不由地問道:"他們兩個人呢?"

烏沙齡淡淡地道:"去外麵拾柴去了,想吃我的烤雞,不幹點事情怎麽能行。"

朱嘯連忙問道:"他們去哪兒拾柴了?"

烏沙齡攤開手,道:"我也不知道,你問這個作什麽?"

朱嘯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道:"我已經知道了,殺害船上船長跟水手的,是一個我們也許不認得的人,那個人一定已經跟著我們來到了惡魔島,環伺在我們的左右,所以以後我們一定要一起行事,千萬不能分開,據我估計,那個人的法術絕對不在我之下,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一點。"他指了指外麵,道:"你快將他們找回來吧。"

烏沙齡還沒有說"是",朱嘯又接著道:"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烏沙齡道:"那柳飄絮怎麽辦?"

朱嘯道:"柳飄絮現在在那人眼中看來,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會動他的。"

烏沙齡覺得朱嘯說的有道理,就道:"那好,我們一起去找他們回來。"

一路上兩個人走的並不急,兩人都知道急是沒有用的,如果暗中的那個凶手真想下手的話,應該在謝三變跟思雲出去的一段時間內已經下手了,急也不急於一時。

烏沙齡這個人向來話多,跟朱嘯走在一起,那跟像是個話嘮一樣了:"你說既然凶手不是柳飄絮,那麽凶手會是誰呢?"

一路上,朱嘯都沒有怎麽說話,可是烏沙齡一直都在問,所以朱嘯就將柳飛絮的秘密給說出來了,聽到了柳飛絮殺了自己的老婆,但是卻不是殺死船員的凶手,那麽烏沙齡自然要問真正的凶手是誰了。

朱嘯皺著眉頭,道:"你能不能不要問了,因為我也不知道。"

烏沙齡看朱嘯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就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朱嘯深吸了一口氣,道:"是的,我做了十幾天的夢,而且夢很古怪,在夢裏,我遇見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我能夠感覺的出來,這個夢像是在向我昭示著什麽,可是我偏偏又無法理解。"他一邊說著,一邊低著頭思索,說到這裏,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似地,對烏沙齡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名字還春陽的人?"

烏沙齡一驚,道:"你知道這個人?"

這麽說,那烏沙齡就無疑承認了確實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朱嘯睜大了眼睛,道:"真的有一個叫做還春陽嗎?你知不知道,我在夢裏一直找的人就是他,他是不是一位神醫?"

烏沙齡點了點頭,似乎在腦海中搜尋一點關於還春陽這個人資料,他想了半天,才道:"這個還春陽如果現在還活著的話,估計年紀也跟我差不多了。我二十多歲的時候,還春陽就已經成名了,神醫之名,更是聞名遐邇,炎黃界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簡直可以起死回生。"

朱嘯搖著頭,歎道:"這可真是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烏沙齡拍了拍朱嘯的肩膀,道:"好了,你就不要再想你那個什麽夢境了。"他指了指前麵,道:"我已經看到他們了。"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透過一片淡淡的樹影,就可以看到謝三變跟思雲兩個人在海邊走來走去的,正在撿一些枯枝。烏沙齡正準備走過去,朱嘯忽然製止住了他。

烏沙齡回過頭來,道:"幹什麽?"

朱嘯解釋道:"我們不用過去,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他們回來,我們若是過去了的話,凶手也許就不敢出手,我們在暗處的話,凶手沒有防備,他暗算他們兩個的時候,我們正好也可以暗算他,將凶手擒獲,看看他的真麵目。"

烏沙齡覺得朱嘯說的很有道理,可他也很擔心,道:"如果我們出手沒有凶手快,那就算我們能夠擒住凶手,那這兩個孩子不就完蛋去了嗎?"

朱嘯攤開手,聳了聳肩,道:"世上很少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所為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說是不是?"

烏沙齡眼睛在眼眶中咕嚕嚕地轉著,他好像想將朱嘯這個人看個徹底,朱嘯的行為方式有時候連烏沙齡都覺得很絕,不但妙絕,也非常絕情。

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朱嘯這個法子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朱嘯半蹲下來,整個身子都彎曲了,就像是一張弓,已經引滿,蓄勢待發,隻要凶手一出現,他立刻就能爆發出全身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一擊將凶手擒住,他有這個信心。可是保持這個姿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跟注意力。

烏沙齡本來覺得朱嘯的姿勢很可笑,可是忽然又覺得很可怕。可怕的是朱嘯這個人,朱嘯平時可能跟別人說話有說有笑,一副很容易相處的樣子,可是當他要做某件緊要的大事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就變了,變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般,鋒利、強韌、不屈,人類一切最強悍的能力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

可是烏沙齡並不是朱嘯,朱嘯能夠以那種費力的姿勢保持在那裏,但是他可坐不到,他慢慢地坐了下來,坐在了地上。

可是坐了半天,外麵也是一點變故都沒有,所以烏沙齡連坐著都感到很是無聊了,他正要站起身來勸朱嘯,誰知朱嘯突然想是一隻強弩一般射了出去,速度之快,無法形容。